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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是小孩子,较真什么3
湿漉漉的青草气息透过窗脚的缝隙钻进房间。
蒽葙朦朦胧胧的醒过来,狠狠打了个喷嚏。
急促的敲门声又一次在清脆的早晨响起,蒽葙不情不愿的爬起来,认命地打开门。
“蒽葙!你是昨晚招待了七大姑八大姨还是鬼撞墙了?今天可是要考试的!”
蒽葙也不接话,拿了包朦朦胧胧的往楼下走,继续完成某个或者某些被打断的梦。
那件事已经过去了一个月,故事情节里并没有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曼妙爱情,也没有白素贞和许仙的私定终身。
蒽葙和连寓只是略微僵硬地打了招呼,安静的呼吸狭小空间里的空气,意识上来说算是成了朋友。
毛爷爷长征二万五千里甘肃会宁会师,蒽葙和连寓两百五十米散步,意外和浅浅樊郝碰上了。
一边目瞪口呆,一边怡然自得。
于是一个月后,龙浅浅和蒽葙的身后多出了两个活泼可爱上蹿下跳的新青年。
“樊郝,你又抢我的早饭!想让我把你五花大绑背上刻精忠报国脱光了扔去女生宿舍围观吗?”连寓充分发挥着自身口舌优势,无情的向樊郝泼散着强浓度硫酸。
蒽葙揉了揉发胀的脑袋,第二次被打断的梦,总算是无法再做下去了。
“考试结束后,假期想好怎么过了么?”樊郝无视掉连寓怨妇般的表情,努力咽下嘴里的食物,装作一板一眼的问着。
“还没。不然我们集体活动。”浅浅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随手一掌,成功让樊郝喉咙里卡住的东西有了着落。
连寓皱着眉头想了想,“我们出去玩玩吧?就我们,也清净。”
“也好。有时间一起去旅行社看看吧。”七七不紧不慢的接话,略带了一丝孩子气的兴奋。
蒽葙懒懒得看了看云,雪白的,晃动着她的视线。
夏虫悉悉索索得叫着,连着清晨的阳光和雾气就变得懒洋洋的。
她想她和他一定会永远记得这一刻宁静,时间好像从来没有流逝。
打开门,呼吸了一口屋子里的空气,有点燥热,蒽葙不自觉的笑开了。
已经决定去北京,五天四夜。
浅浅在后面推了她一把,说着“发什么愣,快收拾了。”然后“哐当”把门关上了。
两个女生手脚并用把刚买的两个推拉包移近卧室,细致的列举了应该准备的各项东西。
“蒽葙。”龙浅浅犹豫地喊了一声,踌躇不已,没了下文。
蒽葙没有停下手里的活计,她大概知道她要问什么。
“浅浅,你看到一个妈妈百般疼爱得把去壳的瓜子留给自己孩子,对他们付出千百倍超过自身的关注与爱护时,你会怎么想?”蒽葙低低的用近似冷酷的语气阐述这个句子。
龙浅浅抬头看她,她的脸上平静如水,没有疏漏,像无懈可击的女精钢。
“你会由衷的为母亲的慈爱高兴和羡慕。可是我没有这种情感。”蒽葙抬头对上了浅浅的眼睛。
蒽葙提高了声音,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我既不羡慕也不嫉妒,思念和伤感。通通都没有。除了一个人呆久的寂寞,再没有其他感情了。偶尔我也猜测自己上辈子是一只黑寡妇,修炼了百年却在一瞬间走火入魔万劫不复了也说不定。”
说到这里她微微咧开嘴笑了。
“事实上我只是很自私而已,因为我只想到自己的事所以不会考虑别的事情。可是除此以外我也别无他法,我需要活下去,就算被人忽略被人抛弃这个世界也不会允许你轻易的死去,不然就会遭到所有人的唾骂。”
她顿了顿,好像说这些话费了很大力气,但是她又不甘虚弱的补了一句,
有句话说的好,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扯淡。
龙浅浅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迎着路光背后的黑暗一步一步的走。
她心里从来没有过的压抑,这是一种她从来没有产生过的情绪,所以她有点惊慌失措。
她反反复复的倒带回想,终于揪出了潜意识觉察的异样。
蒽葙,你不该跟我对视的,你忘了?人的眼睛是不会说谎的。
打了一个冷战,龙浅浅才想起外套落在了蒽葙的鞋柜上忘了拿。她急匆匆的回头,口袋里的电话却急不可耐的响起来。
“万一奥特曼打不赢小怪兽呀,就让他逃回小小星球……耶……”
龙浅浅吓了一跳,心里嘀咕着千万不要是家里的老佛爷早下班来兴师问罪,快速的抽出手机瞄了一眼屏幕。
脸色顿时惨白(至少她自己是这么认为的),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掉进路边的阴沟里。
“老佛爷”三个字张牙舞爪的在屏幕上朝她得意的笑,深呼了几口气,接起了电话。
“喂?”
“你这个死孩子到哪里去了!”
……
挂掉电话,龙浅浅站在原地愣了好久,眼眶不受控制的红了起来,她努力克制着冲击耳膜的心跳声和耸动的肩膀,跌跌撞撞的往下一个街角走去。
蒽葙,你看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扯淡,即使是这么痛苦的时刻都能毫无征兆的到来,不容否决的让你接受,然后,我们还不得不继续活下去。
龙浅浅不知道,就在她十足狂奔的下一秒,蒽葙拐过了又一个借口,站到了龙浅浅站过的路灯下,手里拿着龙浅浅的外套,嘴里嘟嘟囔囔的又说了几句:“算了下次给她吧”“又不赶着投胎跑那么快”,转头走了。
蒽葙同样不知道,她错过了最好朋友的大难大悲最需要人关怀的关键时刻,残忍的留下龙浅浅一人内心痛哭流涕,高举双手拼死抵住不断坍驰的堡垒。
百无聊赖的翻弄着龙浅浅送来的相机,从中摸索出几张小妮子的自拍像,不禁为她的呆蠢哑然失笑。
拿起电话,心里想怎样讽刺一下她拍的有多天真单纯人畜无害犯了欺骗幼童该当斩首的大罪,手机上显示了有八个未接电话。
没由来得一阵慌乱。
手机屏幕刺目的亮了起来,在手里火急火燎的跳动着。是连寓打来的。
“蒽葙?快来市中XX医院,浅浅的爸爸……你快过来。”
电话旁边忽然嘲杂了起来,混合着隐约的哭声。接着电话就断了。
不安地感觉像潮流不断的撞击着四面八方的墙面再反弹回来,最终汇集到蒽葙的骨头里、血液里。
她甚至能想象出浅浅崩溃而迷离的眼神。
“师傅,你能再快点吗?红灯?别管它了,我帮您交罚单。”
坐在拼命拦下的的士里,蒽葙不断的催促着师傅,声音都有些撕扯的颤抖。
手术的指示灯还亮着,门外一片死寂的安静。
龙浅浅用力地低着头,甚至不敢抬眼望一望坐在身旁的妈妈。
而她的母亲,这个饱经风霜的女人,已经顾不得任何形象,披头散发的呆坐着,通红的双眼里泛着一片浑浊。
蒽葙穿着丁字拖,“嗒嗒”地走到走廊的楼梯口时,走到的就是如此颓废的一个场面。
生死攸关的亲人和门口焦灼等待的家属。
但蒽葙愣了,这是她所没有的。
穿着蓝白相间服装的医生隔着口罩平淡的说;“抢救过来了,不过需要长时间的调养。”
龙浅浅的妈妈长舒一口气,尽管医生的口气并没有多少喜悦,可她还是不可避免的喜极而泣。
蒽葙看了看站在一旁的连寓,朝他点点头打个招呼,紧挨着浅浅的另一边坐下了。
想了想抽出左手塑料袋里装着的奶茶,选了一杯拿铁塞进龙浅浅的手里,稳住她一段颤抖的指尖。又捧起剩下的咖啡和白搭不由分说的将连寓推了出去。
“怎么回事?”
“龙浅浅的爸爸心脏病突发,刚巧他们家附近的药店要都关门了,没有及时服药才导致情况越来越糟。”
连寓拿过右手边的咖啡,掰开杯盖喝了一大口。
“为什么你知道的这么清楚?”
蒽葙咬扁了自己杯中的吸管,有些闷闷地问道。
连寓盯着手里的奶茶纸杯,神离着发呆。
就在蒽葙以为他不会再回答的时候,
他说:
“因为动手术的主治医生是我爸爸。”
蒽葙怎么也不能把刚刚包的和木乃伊一样的中年医生和连寓的爸爸联系在一起。
在医院陪了一会龙浅浅和她妈,天色渐渐暗下来,蒽葙和连寓最后说了句:“伯母不要太担心了,会好起来的。”走出了病房。
走廊略显空荡,只听到两人鞋子摩擦地面的“嚓嚓”声。
左侧一间病房突然打开,一个斯斯文文中年男人侧身出来,轻轻关上了门。
蒽葙看了看他,戴着一幅金丝镶边的眼镜,脸型有些峻冷,眼神透着一股锐利。
就像已知蓄势待发的箭。
男人抬头看到他们,明显停顿了一下,最后有些尴尬地喊了一句:“连寓。”
蒽葙听了下来,她没有立即去看身后人的表情。
连寓拍了拍她的肩膀,去医院门口等我吧。
蒽葙站在门口,仔细地盯着脚尖,不时抬头看看里卖弄的一对父子。
从低声谈话到剧烈的争吵,男人急急忙忙地伸手拉他,连寓甩掉了。
少年怒气冲冲的拉起蒽葙的手,走!
蒽葙又一次看了看天色,已经渐黑了。
他们已经狂奔了三条街,拐过了六个歪,过了两个红绿灯了。
蒽葙终于忍不住用大拇指扯了扯某人的衣袖,眉头紧密的皱着。
连寓停了,蒽葙一个措手不及转上了他的背。
揉了揉通红的鼻子,还没抱怨,连寓已经转过来狠狠地抱住了她。
是用力的,要把骨肉揉碎的感觉。
心脏律动的声音通过身体接触传递了过来,蒽葙忽然有一个奇特的感觉。
连寓哭了。
“你哭了。”
“我没有。”
明明被否认了,蒽葙还是固执的坚持那个奇怪的感觉。
连寓哭了。
他为什么要哭?他爸爸跟他说了什么?为什么平常连寓都是一个人住?
蒽葙想了好多个问题。
但这些现在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要他快乐永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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