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临天下

作者:若然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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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4. 落星湖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冷天峰马上命令手下将公主府层层封锁,严加戒备。安乐公主已经被他的钩镰重伤,不可能逃得出去。保险起见,也派人通知了天策兵士加强城门戒备。
      三天,公主府已经被神策军里里外外地翻查了三天,就连安乐公主的一根头发也没有发现。
      相比之下,皇宫内的进展就要神速得多。韦皇后及其兄长都被天策军大将军谢渊斩杀,一夜之间奸党全部被清除干净。
      李重茂因为没有参与谋害中宗,得以保全性命。以此为代价,他必须让出皇位。李重茂对皇位一直就没有野心,做得这几天皇帝也觉得并不爽快。与其做个任人摆布的傀儡,不如做个庶民自在。
      皇位空悬,大臣们都认为这次兵谏中功劳最大的太平公主会借势登基,讨好卖乖的人已经有人呈上奏折表明立场。但是令人失望的是,太平公主竟然同意李隆基的提议,拥立相王李旦为新皇。
      新皇回朝,余孽未除便是最大的隐忧。因为谋害中宗的罪行被昭示天下,安乐公主的名号已经不再存在。一日没有找到她李裹儿,长安城的戒备就一日不会松懈。
      其实李裹儿并没有逃多远,一直躲在公主府的密室内没挪过地方。好在密室足够的隐密,将最危险的地方变为了最安全的地方。不过密室中空空如也,没有可以让她果腹疗伤的食物和药品。
      第三日晚上,李裹儿终于等不下去从密室中出来。她以为三天过去,公主府的环境会稍微好些。哪里知道冷天峰一直没有撤兵的意思,深夜里也安排了几拨人手巡逻,出入口和围墙下仍旧有重兵把守。
      逃不出去也得想法子再撑几天,李裹儿躲过巡逻队摸黑到膳房找吃食。刚一进门就被脚下什么东西绊住跌倒在地,撞出一阵声响。一股很难闻的味道让她想要呕吐,但是怕惊动守卫,仍旧一动也不敢动地趴了半晌。
      确认没有人发现之后才掏出火折子,原来自己身下压着一具宫女的尸体。因为炎热的天气,女尸的血肉已经开始腐烂,面目难辨。但还看得清楚致命伤是在腰间,论身形也和她相差无几。
      或许这是天赐良机,这尸身能助她逃出去也不一定。
      不日,恶臭泄露了尸身的位置,被人从公主府后院的深井中打捞出来。尸体已经腐烂难辨,却是穿戴着安乐公主的衣装和面具。
      “将军,这莫非就是安乐公主?”兵士们都没有见过传说中美艳无双的公主,但此时腐烂的女尸只会让他们想作呕。
      冷天峰捂着口鼻在井边蹲下来,仔细地翻查了尸身。刀伤的位置没错,手持的御神宝剑也证实了死者的身份。看着面具下腐朽的容颜,想起了那夜这个女人愤怒求生的眼神。
      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他杀了一个女人。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只能留给后世评说。
      确认之后,冷天峰果断地下令:“查抄公主府,上报主公。”
      御神剑原是藏剑山庄在景龙三年举行的第一次名剑大会的彩头。长三尺三寸,重六十六两六钱,乃西湖湖底所得的多把古越国宝剑中的最上品。又经藏剑山庄第一代庄主叶孟秋亲手重铸,劈金断玉不在话下,位居隐元会天罡地煞兵器谱第二十六位。
      以前世人只知道公孙大娘的舞艺绝冠天下,却不知其剑法也是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她在名剑大会上险胜年仅十二岁的“剑圣”拓跋司南半招,夺得御神宝剑。
      应召入宫之后,她见李裹儿其聪明伶俐,有时兴致所致也会教她一招半式。离别时,更以御神宝剑相赠爱徒。
      试问像这样的无价之宝,剑主人岂会随便遗弃?但冷天峰不知这便是李裹儿想出来的金蝉脱壳之计。
      李裹儿和膳房里发现的女尸互换了衣衫,互换了身份。她怕这样还不足以让人相信,就把自己心爱的宝剑御神也跟女尸一同扔到井底。
      不出所料,就在女尸被打捞上来的当天,公主府和长安城一同解禁。
      来不及治伤,穿着宫女衣衫的李裹儿决定马上离开长安城。尽管披头散发的没人能认出她来,她还是一路低着头只顾往前走。直到出了城门,才回首望着长安二字长叹一声。
      太平公主要杀的人一定不止她一个,究竟母后现在境况如何?来不及想太多,腰间的伤口又裂开了,还是找到安全的地方再打听。
      为了避开人群,李裹儿选择了一条偏僻的林中小道。夏日穿的衣服很轻薄,不一会儿猩红的血就浸了出来。
      尽管日照很强烈,她还是会感觉到身体忽冷忽热。刚才走的太急,现在胸中闷得厉害。眼见着前面有条河溪,她蹒跚着步履走过去。
      趴倒在岸边的大岩石上,伸手捞起溪水解渴。沾湿了的脸,又一点点被溪风吹干。为了逃命,几天几天未合眼,此时凉爽的感觉让她很想舒服的睡去。
      这地方叫做落月溪,溪水一直往南就会流入一个隐世深谷。说隐世其实也不然,因为它的名气很大,只是谷中人自以为是隐居。
      大唐开元二十三年,侠客岛岛主东方宇轩游历四方,恍惚间误入这秦岭青岩,叹西部山间竟有如此仙处,于是招纳贤士在此居隐,并命名为“万花谷”。
      东方宇轩对琴棋书画、武术机关术,无一不晓无所不精。建立万花谷后,常常邀请社会名流以及武林高手到谷中下棋品茗,饮酒弹琴。
      谷主之下,书圣颜真卿,工圣僧一行,画圣林白轩,药王孙思邈,天工妙手司徒一一都是学识名望甚高的人。
      久而久之,万花谷竟成为江湖上第一风雅之地,许多厌倦了武林生活、官场险恶的名士们纷纷选择到万花谷隐居,也有很多慕名而来的江湖小辈们拜师学艺。
      溪水流入万花谷,汇集在谷底的落星湖中。
      每年都会随溪水漂来两三个或轻生或失足的冒失鬼,不管怎么说能漂到这里就是命大的。湖边的奇花异草皆可入药,因此这里的湖水也有一定的药用。
      药王弟子肖药儿采药时在看到了湖水中漂浮的女子,作为万花谷中人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按照既定程序,应该先探鼻息确认还有救,然后喂食一粒活络丹续气。身边没有其他人可以帮忙,肖药儿只好自己动手。
      按说抱着一个昏迷的女人,应该是最好揩油的时候,更何况李裹儿可是绝色。
      不过碰巧,现在抱着佳人的肖药儿一向只对笔墨药香感兴趣,就算是隔着湿漉漉的衣衫触摸到滑如凝脂的肌肤也不过一句。
      “这女人真重。”
      “师兄,又是一个想不开的?”半路上遇见了画圣弟子晴川。
      “来,帮我把她背去药庐。”
      肖药儿在万花谷小辈中还是很有威信的,一直被公认为药王孙思邈座下医术最精湛的弟子。但是他也有怪癖,别号“活人不医”。
      每天会提前更新下一章插图,算是下集预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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