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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结仇
棚顶滴滴答答渗着雨水,落下,掉在缺了几个茬的碗里。墙角的稻草返潮,霉味刺鼻。
黄豆师徒正吭哧吭哧啃着牢饭——坚硬无比的干馒头两只。
两人本想溜,却还是被执金卫赶上,又被京兆尹投进牢里。罪名是妖言惑众,当街侮辱朝廷命官。
“师父,以后,还是让胡禅跟在您身边做护兽的好。您知道,我们虽会抓些鬼怪,但毕竟也是肉身凡胎,刀枪无眼的,您又偏爱去揽危险的活计……”黄豆忧心忡忡地小口啃馒头,打算把家里那只做苦力扫茅厕的狐狸配给师父当保镖。
“其实,为师算到了开头,没算到结尾。”袁守诚摊了摊手。“我料到,那裴炬顶多动一动马鞭,反正挨一下又不会死……可没想到,那轿子里的妖怪好大胆,竟用法术操纵马匹,当场想要我的性命。”
做师父的又心疼地摸了摸空荡荡的里怀,那两吊赏钱在推搡中竟被某衙役抢去了。
“果然,我就觉得它疯得不寻常。”黄豆砸砸嘴。“师父,那轿子里的妖怪是何来历?”
“它……明明是妖,却有佛祖的三花护体,我的天眼也看不清它的原形,着实是个厉害角色。论法力,恐怕为师也不及它。”袁守诚叹了口气。
“既然是个恶妖,佛祖怎么还会护着它?”黄豆一脸讶异。
“哼,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为师的修为深,能沉得住气。要是换了那只猴子,早一棍子打到灵山去质问那老佛陀了。”袁守诚扯了扯衣襟,入夜了,寒风夹着雨水从窗子外打进来,师徒俩抖成一团。
“师父,你再多讲讲那只猴子的故事吧,黄豆最喜欢听了……阿嚏!”
曾闹得天翻地覆的金猴,从幼年时,就从师父那里听得满耳。可黄豆就是百听不厌。
“那泼猴子么,虽然顽劣,可爽辣劲还真对为师我的脾气,不像金蝉子,三棍子打不出一个扁屁……”
师徒俩正谈天,牢门哗啦一声被人打开。一个狱卒恶声恶气地冲里面喊:“出来吧!算你们走狗运,有人付了罚金替你们抵罪。”
袁守诚打了个呵欠,伸了个懒腰。“这死小子,总算还记得他有个叔叔。”担了担衣摆,迈着方步,从狱卒身边蹭了出去。
牢门外,一个老家人正等候着。黄豆轻轻一拜:“袁老伯,这次又多亏您了。”
这老家人正是司天监大夫袁天罡府里的。
“黄豆姑娘,袁老爷这次闹出的动静可不小,全长安都在传。”老家人对着袁守诚一揖。“听说,状元郎已放出话。”
“嗯?何话?难道是要登门拜谢我的提点?”
面对某人亮晶晶的眼神,袁伯吞了下口水:“他说,以后,见袁老爷的摊子一次,就砸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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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已经十天没出摊,米缸都空了。”
城西延寿坊一间低矮的茅草屋里,两人一狐正眼神呆滞地望着天棚。
“苍天啊,我只不过郎有情妹有意地睡了一个女人,就要受这样的惩罚吗!自从到了你这儿就改天天吃素,整日里淡出个鸟来,现在连粥都喝不上!”胡禅终于按捺不住悲愤,一巴掌拍得三条腿的桌子直摇。
袁守诚看了一眼地上被扯得稀碎的卦旗,摔得裂纹的香炉,继续在椅子上挺尸,继续望房茅。
这几日,不管他们去城南还是城北,只要挂摊一摆,就有人来砸场子。侄儿派人来送米,也被堵在大门口。看来,裴府是和自己杠上了。
平日里那些黏着他的大姑娘小媳妇,自从听说他得罪了官家,个个怕受牵连,别说接济,就连路上遇见都要躲着走……浮云,都是浮云啊。
“你看什么看,再看,也不会掉馅饼。”胡禅泪奔。“知道不是对手,就不要去挑衅。现在,那妖精正看咱们哈哈笑,等着吃饿殍呢。”
“师父,胡禅……要不,我趁着晚上,去裴府道个歉。”黄豆摆弄着衣角,小声喏啜道。
这几日,全城都在讲:听说了没?裴状元没过门的媳妇是个白虎精,粉骷髅,美是真美,可男人消受不起啊。那白小姐闺誉受损,整日以泪洗面,寻死上吊的。裴炬虽顶住流言,表示誓不退婚,但心里的恼怒也是沸沸腾腾……
“不行,我们卖艺不卖身,输人不输阵~~~”袁守诚终于开口,气若游丝。“他们想要我们登公告认错,一来,为师没错,二来,真要认了,以后的生意怎么做?等!等到那小子快油尽灯枯,自己就来求我们了。”
“还等?”黄豆和胡禅快哭了。再等下去,恐怕人家裴公子没事,师父先驾鹤归西了。
他们可以和妖斗,可要是妖被人护着,这事可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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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黑夜,饿得眼前发黑的夜。袁守诚已沉沉睡去。
“喂,师姐,我们真的要去裴府斡旋?”胡禅幻化为狐,让黄豆骑在背上,向裴府飞去。
“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他会懂的!”黄豆握了握拳。
“做为一个男人……呃,一只经过人事的雄狐,我有句话要提醒你。”胡禅眼里闪着不靠谱的怀疑。“裴炬正痴迷这个女人,把心肝给她都愿意,恐怕我们说什么他都不会信。除非……除非那妖怪在他面前显出形来。”
“显出形来……”黄豆若有所思,突然一拍掌。“对!就这么办!”
裴府一片静谧,多处房宅都熄了灯。
“这么多间房,怎么找啊?”胡禅皱眉。
“你鼻子不是灵么?他身上,有股……松木香的味道,你嗅嗅。”黄豆隐约记得,那天在街头,一阵风吹来,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似乎……曾几何时,她邂逅过这味道。
“松香……”胡禅翘起鼻子开闻。突然转过头,一道白光闪进一所还有灯光的房间。“就是这了。”
“屋里怎么全是水气雾气?”还是温热的。黄豆慢慢迈进窗子。在这个完全陌生的房间里,只能靠胡禅牵着指引。
“当然有水啊,屏风后,有个男的在洗澡。”胡禅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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