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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亲宴
“请问是绯染小姐,绯殁小姐吗?”
甜甜的声音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原来是一个丫鬟。
绯殁轻轻转身,恢复了她在陌生人面前的冷淡的样子:“有什么事?”
听着绯殁不带感情的问话,那丫鬟只把绯殁当做了一个脾气差的大家小姐,不免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回绯小姐的话,绯大人寻两位小姐去享午膳。”
蛛夏听罢一惊,这小姐刚卸的卸,拿的拿,就在最不能见人的这当口被唤去用午膳,这可怎么办啊。
绯染倒没怎么注意自己仪容的方面,摆摆手就想跟着那丫鬟走去用午膳了。
“小姐!你不能就这么走——!”蛛夏连忙止住已经起步的丫鬟的脚步,端起那个刚被拆下来的发饰,“这发饰也没带,那薄纱也没穿,怎么可以就这样去见水大人呢!”说罢,还朝因涯努努嘴,示意绯染看向因涯手中的那段薄纱。
“这种东西哪里有我的午膳重要,”绯染毫不在意,“而且,也不能让水大人他老人家等不是?”说着,提步就想走。
绯殁接受到了蛛夏的求救信号,思度再三终是开了口:“说出这种话,不怕那些下人笑话么。绯家的二小姐,在定亲宴这种场合,起码要保证一整套行头准备的完整性,像你这样头上没有发簪,闻名遐迩的蓝烟瑞摆裙少了标志性的轻纱外罩,会给别人怎么样的印象你想过么?更何况要见面的人是水大人夫妇,就算不是你未来的公婆,以水老的身份,你也应该着装整齐再去见面。”
“是——”绯染无奈认输,顺手接过因涯手中的薄纱,拢了拢,将长条形的薄纱挽在腰后,两只手臂顺势一牵,薄纱便被夹在手臂与身体之间,从空隙中泄下,虽然变了一副模样,但蓝烟瑞摆裙经绯染这样一摆弄,倒也好看。
“那层纱这样就行了嘛。”绯染很满意现在的样子,“可是那个头饰我可不会弄。”
蛛夏紧蹙着眉:“蛛夏是会的啦,但是时间再怎么算都不够,怎么办啊——怎么办啊!如果老爷怪罪下来……呃啊,蛛夏估计就命不久矣了——”
微微起身,无墨从树枝上轻轻一跃,轻轻点地,便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紫衣男子——无墨口中的符攸,也随即落到了地上。
“少爷。”丫环慌忙低头欠了欠身,行了个礼。
因为以前就已见过几面,所以省去了自我介绍互相吐槽之类类等等的环节。无墨伸出手,递过一个精巧的发簪:“这是我娘要我给你的。”说罢,眼睛看向蛛夏,“如果是这个的话,很快就能弄好的吧。”
蛛夏低头,行了个礼回答:“是,少爷。”脑海中却弥漫着无墨那双锐利的猩红带紫的眼睛的影像,久久挥散不去。
一双摄人心魄的眼睛,总是能令人印象深刻的。
伸手接过那枚发簪,蛛夏细细的端详着手中的这枚通体呈莹蓝色的发簪。这种通透的感觉,加上传至手心的温凉的感觉,令人很容易的断定这是枚玉簪。细细长长的蓝玉簪,配上自身的云纹,以及玉工匠加上的蓝白垂丝,与绯染今天的衣裳恰巧相衬。
看够了,蛛夏收起自己的滞留的目光,转身轻走至绯染身边,踮起脚尖,认真地选了一个角度,插进了绯染的流燕发髻里。
绯殁觉得有些蹊跷:“这倒恰好是蓝色的了。”湛蓝的眼睛看了一眼无墨,疑问之意溢于言表。
“娘她早就从绯大人那里知道绯小姐的行头,这蓝色的发簪是特意准备送你用的。不过是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了罢。”
“好了好了,快走吧。”绯染兴致高昂的提步便走,时候却亦耽误了不少,众人也就不再废话,加紧跟上。
走在花垂低吟的小径上,不时地听到细细碎语。
符攸跟在无墨身后,轻叹:“真是无聊——本来还以为可以看见那个小丫头用一双感激的眼神看着你然后喜极而泣,你再上前深情安慰的场面的,结果两个人一句话都没有说——失望透顶,无墨我对你将来的感情生活失望透顶了。”
无墨不屑的瞄了他一眼:“对你的失望我乐意之极。”
绯染的嘴巴也没闲着:“姐,我刚才就想问你了,纸月和因邯为什么没来啊?”
绯染口中的纸月是绯殁的贴身侍女,不同于蛛夏如阳光般的个性,纸月就像她的名字一般如弦月般沉静,细白的脸庞配上瘦弱的身姿,很能激起男性天生的保护欲,但纸月不是个省油的灯,跟在绯老身边这么多年,暗器功夫实则一绝。三年前开始跟随绯殁左右,被绯殁奉为出家逃跑之必备良品。
因邯则是和因涯一起来到绯家的,与因涯是亲兄弟。虽然和因涯怀着一样的对绯老的仇视心理,但却不同与因涯明目张胆的反抗,因邯生性慵懒,自从跟了绯殁这个省事的主之后就更是经常行影不定。不过,这绯殁随从守卫的工作他可从未懈怠,所以,即使不见他身影,也可以猜到他就在不远处守候着绯殁和她身边那个不起眼的纸月。
绯殁耸耸肩:“谁知道因邯去哪了。反正今天又不是我定亲,要那么多人跟着干嘛,有那几个丫鬟就够了。而且,因邯这么懒,跟他说他也不肯来的。纸月这几天偶遇天癸,我吩咐她好好休息,自然就没来。”
就这样说着,不知不觉就到了主宅。
走进大厅,大家并没有坐在饭厅上等候,反倒还悠然地坐在檀木椅上聊着家常。绯夫人白依然和水夫人花芯一见如故,紧密的坐在一起低声细语,不时能听见花芯爽朗的笑声。而绯老和水老正襟危坐,面对面的坐在左右对立面,进行着所谓的男人间的对话。
原本还嬉笑的众人像是突然脱胎成了端庄贤淑的大小姐,知礼守礼的小丫鬟,大气成熟的大少爷,和不苟言笑的冷面侍卫二人。
“绯殁,”
“绯染,”
“拜见水大人,水夫人,崇请敬安。”
“水无墨拜见绯大人,绯夫人,恭拜崇祺。”
三位主子们行了礼,下人们自不敢放慢动作,纷纷行了大礼。待听到止礼的吩咐,众人才重又站直了身,纷纷就座。
按理本是绯殁坐前位,绯染坐后位,可绯染一屁股坐在绯老身边,绯殁顺势坐在第三张椅子上,也没有人提出异议。
绯染的屁股挪了挪,朝绯老那靠近了些,才压低了声音说道:“诶,老头,明知道我贪玩,时间不够,也不知道多多帮我争取时间。”
绯老也微微压低身子,回应:“诶,小鬼,明知道自己贪玩,时间不够,也不知道动作快一点。明明出发的时候这件衣服不长这样啊,你头上也没卡着这个簪子。”
“这种事就不要在意了嘛,”绯染自知理亏,收了刚才盘问的气势,“你作为男子汉,要大气一点。”
大厅里极为寂静,白依然和花芯早已坐正,整个大厅就听见绯染父女细细索索的声音,而又听不真切,这自是十分失礼的,可当事人偏偏后知后觉,继续着称呼为老头的谈话。
“咳、”
“咳、”
两声咳嗽声响起,分别出自绯殁和白依然之口。一听自家美国特种兵的咳嗽声,绯染立刻十二分上心,马上坐正,还不忘朝水大人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一听自家笑里藏刀的夫人的警告声,绯老立刻十二分上心,马上坐正,还不忘朝水大人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
绯殁在心里轻轻叹气,不用DNA她也可以断定这俩人绝对是亲生父女。
水无墨自小练武,耳朵极好,自然是听到了绯染的那句“老头”,更加深刻的意识到坐在这个大厅里的人是多么奇怪。
绯老刚才还和自家老爹一样黑着一张脸,骇的人大气都不敢出,现在却变成了一个老顽童。那位绯夫人看上去柔弱娇气,看刚才绯大人的表现估计她在家里也是个母老虎。绯殁看上沉稳内敛,却也深得她母亲的真传,一眉一目无不透露着威胁的感觉。而那个绯染就更不谈了,典型的两面派。
自家的二老更是经典。先是爹总有着无数惊人的爱好,而其中最令他难以割舍的就是有事没事上后院的山上猎兽,要不是自己八岁的时候差点被他活捉来的豹给咬死,估计现在家里已经狮虎成群了。娘她家族世代习武,自小就在一帮力大无脑的男人堆里混,从她把“无聊时就上树”当做人生第一信条来看,她真是世间不可多得的奇女子。
这里一个个都这么奇怪,只有自己假装正经,倒显得自己是最奇怪的一个了。
不过,一个十七岁的男孩成为这里最沉稳的人这种事本来就很奇怪。
这熊熊燃烧的吐槽之魂……
突然,温和如风的声音自头顶传来:“你现在一定觉得这里的人都很奇怪。”
无墨的不满的抬头循声望去,可恶,符攸这家伙变得越来越喜欢乱猜别人的心思了,仗着自己长他一两岁就一副看透世间苍凉的样子老爱对自己说教。而且——
“以后你说话麻烦动一下嘴巴。”不知这人是怎么办到的,总之不管说不说话永远是这一个嘴型,要不是有声音传了出来怎么都不会想到他在说话。
“主子都没发话,我们奴才怎么能先行议论呢。”符攸显得很有理。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来访,打破了这份宁静,原来是一个水府的下人:“老爷,外面已有宾客来访。”
这么快!绯染在心里轻呼,我午饭都没吃你就来,丫的。
悉悉索索一阵衣服声,众人已起身准备前去迎客,绯染撇撇嘴,之得跟上。
一个人走在队伍的最后头,绯殁因为吃不到盼了好久的传说中的午膳而闷闷不乐,不知何时无墨也和她并肩走了起来。
“喂,”无墨出声,注意不让前面的人听到,“你饿不饿?”
“饿!”绯染郑重回答,因为她从无墨的问话中嗅到了柿霜软糖的味道。
“那叫你那个丫鬟跟着符攸——就是我的随从走。符攸会去厨房找没吃的午膳,叫你的丫鬟一起找点。”
“恩!”绯染兴奋地应允,扭头,“因涯!快去快回!我等你~”
因涯就知道自己脚程快,定逃不过替主子去厨房偷……,是未经水大人允许拿午膳的任务,便也无多废话,看着符攸已远去的背影,脚尖一点地,便跟去了厨房。
随后的宾客接见繁琐至极,绯染又要扯出一张如花的笑容来待见,无墨也总要拼命想词来搪塞那些势力狗们的阿谀奉承,绯殁也不免要装出可亲可近的样子来面对那些肥的流油的公子的勾搭,总之,年轻人都没闲着。
“啊——累死了!”定亲宴总算结束,送走了那些醉的走路走鸽子步的宾客,在送走了自己的父母和姐姐,绯染才真正放松下来,整个人呈大字状躺在特意加宽的床上,疲惫至极。梳洗梳洗,绯染钻进了鸭绒被窝,蛛夏也在旁边的一张床铺上睡下。
绯染大脑过度兴奋,所以一下子反倒睡不着了,回想起那个水无墨的种种,还好没有太糟,不,应该说是真不赖。长得好,会爬树(那叫轻功啊喂!),而且也喜欢吃柿霜软糖……反正就是很好嘛。绯染心情愉悦,脑中略一思索,便用《It's not goodbye》唱了起来:
“今天来到水府举行我的定亲宴,
没吃到午膳但是有软糖~
未婚夫不错跟我不违和,
长得很帅让我不想吐槽~”
“小姐又在唱奇怪的歌了,不过调子还不错。”蛛夏的声音传来。
“蛛夏大概你是世界上除姐姐外唯一欣赏这个调子的人了。”
“蛛夏更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能服侍小姐超过一年的人。”
“蛛夏我有时候真想灭了你。”
“……知音难觅,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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