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窗共枕

　　与此同时，阮东发也被父母叫到了书房。
　　他吊儿郎当的坐在那里，没有丝毫接受审判的意思。
　　父母二人对看了一下，最终还是软妈妈开口了：“东发，你马上就要三十了，计划什么时候要孩子？”
　　他扑哧一笑：“原来你们让我结婚就是为了让我生孩子啊！不过，我还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没有考虑是什么意思？”阮父出马。
　　“就是没有想过要孩子啊。”他避开父母的眼光，视线看向窗外，几岁大的小侄子正在满院子跑。
　　自己和王西西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呢？那一刹那，这个念头突然蹦了出来。
　　如果，如果他们也有一个孩子，是会像自己多一点还是会像她多一点？
　　“那西西的意思呢？”软妈妈试探着问。
　　“她的意思？”阮东发的大脑搜索了一下这个，却发现他们没有探讨过这个问题。或许，双方都“故意”的忽略了这个问题。他说：“她听我的。”
　　“东发，你回去和西西商量一下。这个事情要提上日程。”
　　他赶紧抬手看了看表：“爸，我还有点事情。我赶时间。下次再说。”说完，赶紧溜之大吉。

　　“奶奶跟你说什么了？”开了车，他装作毫不关心的问了一句。
　　“没什么。”
　　几秒钟后，西西反问：“那爸爸妈妈和你说了什么？”
　　“也没有什么。”
　　两个互不坦诚，各怀心事的人沉默了起来。
　　又过了几分钟。西西淡淡的说：“奶奶要送我一个镯子。”说完她扭过头去看他。他的脸色有些诧异：“一个翡翠镯子？”
　　“嗯。不过我没有要。”
　　“王西西，那是阮家的传家宝。可以——”他对着街道对面的大楼怒了努嘴：“至少可以买下那座楼。”
　　她故意装出一副惋惜的样子：“那我岂不是亏大了？”
　　“的确，那个镯子比我要值钱多了。”他故意气她。
　　西西白了他一眼：“我没有说我不要，只是让奶奶再保管一阵子。”她说的很隐喻。如果一年之后，两个人还可以在一起，她会要回那个镯子，做一个真真正正的阮家的媳妇。将这一生许给他，尘埃落地。
　　“爸爸妈妈问我们何时要孩子。”他突然也坦白。
　　西西正在喝水，惊吓的差点没有喷出来。
　　“那你——”她咽下那口水：“那你怎么说的？”
　　“实话实说。我们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她不再接话，沉默着将头扭向窗外——逃避者的姿势。
　　似是明白了她的意思。他便不再追问。
　　她却突然低声说道：“我明白的。”
　　“你明白什么？”
　　西西自始至终不敢看他。是啊，明白什么？明白两个人的婚姻不过是一场权宜之计？她让自己对那个男子死心。而他，则是死了心所以随便选中了她？
　　还是明白，他想要的孩子只能由自己心爱的女子所能孕育？
　　“明白这样对我们来说是最好的。”一番思忖，她只能对之以这样的话。没有孩子的婚姻随时可以挥手说拜拜。
　　他默然，似是默认。

　　“你永远不懂我伤悲，就像白天不懂夜的黑……”手机铃声打破了两个人的沉寂。西西似是怔住了一般，任那英继续唱下去。
　　阮东发瞄了一眼，她的眉头微蹙，眼睛直直的盯着前方，对包里的手机置若罔闻。
　　“怎么不接？”他试探的问了一句。
　　她这才清醒了过来，手忙脚乱的摸到手机，对方却在那时挂了线。
　　“陌生号码，可能是卖保险的。”
　　话音刚落，短信声又响了起来。
　　“西西，我申请调回老家分公司了。什么时候见一面吧。”
　　没有署名。那个号码却是他在杭州的号码。虽然她早已删除，但是，偏偏那十一个数字早就刻在了脑海里了。
　　就像人的记忆，总是忘记该记住的，却又总是对该忘记的保持良好的记忆力。
　　她曾经天真的以为，删掉一个电话号码就等于删除了一段记忆。又以为嫁给别人就会和他彻底的断了。却不想，此时此刻，他们在同一座城市，近到随时会在街头遇上。
　　如果遇到了，又该怎么问候对方呢？像陈奕迅歌曲里唱的那样俗气的说一声好久不见还是假装路人那样擦肩而过呢？
　　“王西西，到家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阮东发冷冷的提醒了她，声音居然带着说不出的怨艾与戾气。然后独自下车，啪的甩上了车门。自己一直在发呆，在想阿桂的事情，居然忘了，旁边坐的，是她新婚不久的老公。
　　真是该死！
　　她狠狠的拍了拍自己的脑门：“王西西，你已经是已婚妇女了。怎么能还像以前那样胡思乱想呢？”
　　醒醒吧，这才是你的生活。
　　不知不觉，杭州种种已经如同很久很久以前的一场旧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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