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色蜜月

　　黑暗如潮水一般无声涌来，我们在寒冷的冬夜分享着彼此的体温，两人同裹在一床被子里，像襁褓中的一对婴儿。

　　“人们都拿花来比喻女子，你说，我像什么花呢？”我问。

　　他毫不犹豫地回答：“狗尾巴花。”口气肯定，仿佛理所当然。

　　“那你是什么呢？”我摇着他的胳膊问。

　　这个问题我从前在夜晚的马路上问过他，那时我们还没结婚，我牵着他的手，蹦哒哒地走在马路崖子上看着十字路口闪烁如花的红绿灯，随口问。他看着前方想了一想，我有点紧张地等他回答，冷风吹过我的长发。最后他终于说：“狗尾巴花。”“那你是什么呢？”我追问。这次他没有想，自然而然地说出了答案：“我是狗尾巴花旁边的一棵无名的小草。”狗尾巴花配无名小草，很般配呢。我在心里想着，继续牵着他，蹦哒哒地迎着风向前走去。

　　他像是患了健忘症的家伙，偶尔会和我发生稍具情趣的对话，但转身就会忘掉。我以为他把狗尾巴草这件事早已就饭吃了，可没想到这个比喻在他脑中竟然根深蒂固。

　　“那你是什么呢？”我又追问一次。

　　“我是一株艾草。”他说。

　　“艾草？是五月节挂门上的艾蒿吧？不干不干！艾蒿个子那么高，狗尾巴草太矮了！”我抗议，“而且屈原很喜欢艾草，还常用它来比喻高洁的品格。怎么就没有诗人赞美狗尾巴草呢？”

　　“我是艾草，生长在你身边，守护你这棵小小的狗尾巴草。”他固执地重复。

　　艾草啊……那就艾草吧。那棵无名的小草，长大以后终于知道了自己的名字了吗？

　　中午去影楼选片。为了避免盲目加钱多选相片，我昨晚就计划好了要选什么片子，大约每套服装选七八张左右。记得冰城雪景是两个布景，一个是下雪的路上，有暖黄的路灯映照。我们拍了暖手、打雪仗、蒙眼睛、捏鼻子、躺在腿上等很活泼的动作，另一个是小小的狗窝旁，一只玩具狗蹲在那里，旁边是和狗一般高的柏树模型，看起来非常之假，我俩盘腿坐在狗窝前，狗狗蹲在我俩前面，不知道照出来会是什么效果。穿韩服时，有一个撑着红伞接雨滴的动作，感觉很新颖。中午我到了影楼，一看相片，觉得礼服照大多数比较机械，所以就删掉了大多数，只剩下勉强留下的两张，其中一张做了绢丝。雪景情侣照相当漂亮，就用两张做了长的摆台。选了一张韩服照做了较小的摆台。影楼的选片人员根本就不会营销，只是坐在一边，一句话也不说，也不理我，放任我自己心狠手辣地去删。从前我在雪中采影拍写真，一个美眉帮我选片，服务态度非常好，温柔可人地提出建议，帮助我多选了很多相片。虽然加钱了，但我十分开心。我估计这家影楼由于是老字号，名气很大，所以在吃招牌的老本。而且管理人员居然叫影楼的工作人员背什么弟子规，二十好几的人了拎着幼儿读物在那里背，实在十分可笑。有人抱怨：“都快背出精神病了。”有背书那功夫，早就服务好几个顾客了。就这样，我很快按照最开始的约定，只选了十八张，一张也不多。我选完片离开时，还听见一个坐在沙发上的女顾客不满地说：“你们家服务态度太差了！”虽然我不知道她是为了什么，但是我很赞同这句评价。在市场经济大潮中，要想不被淘汰，就必须不断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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