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身

　　Harry站在路边车站，抬头望着阴沉沉的天空。
　　伦敦的天气总是阴雨连绵的，一年365天，有一半以上是这种天气。
　　作为英国人，应是该习惯伦敦的天气的，但是这么多年来，Harry对于这种天气总是无法习惯，心中存在着若有若无的抵触。
　　Harry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两眼有些无神地望着前方撑着伞行色匆匆的行人。没人希望被淋湿，雨中漫步只是没有拿伞的借口。
　　街道上满是暗色调的雨伞，所以，当看到向车站走来的那抹铂金色时，Harry的呼吸一窒，然后心跳不由加快，身侧的手僵硬着不知该怎么放，只好插进口袋里。
　　等到对方看向他时，Harry才回过神来，装作刚刚看到似的，从口袋中伸出一个手来，语气不自然地开口，“真巧啊，Draco。”
　　“嗯，真巧。”Draco微不可查地点头，嘴角扯出一个细小的弧度。
　　看到Draco的反应，Harry的心跳‘咯噔’停了一拍，神色一暗，果然不该抱着希望，特意跑到这个车站来，不过似乎自己已经成了习惯了。
　　Harry强打起一个笑容，“我在这里避雨，你呢？”
　　“我也是。”仍然是那么淡淡的回答，银灰色的眼眸中看不出情绪。
　　真是白痴问题。Harry在心中不断唾弃自己，却再也想不起其他话题了。

　　似乎整个伦敦只有他们两个没有带伞，车站中只有他们两个人。雨水淅淅沥沥地打在雨篷上，就好像打在心上，弄得Harry心里很烦躁。余光瞄到Draco正目不转睛地望着街道，Harry在心中叹了口气，也只好望着街道。

　　这个时候是星期一下午4点，查理街道上名为MD的酒吧主人Tom从里面打开门，向四周望了望后，才将Opening的牌子挂到门上，随着关门的动作，门上发出‘叮铃铃’的一阵响声；一个小女孩从‘维拉’面包房出来，抱着一大袋的面包，笨拙地撑开红色点缀着蕾丝花边的小伞，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最后消失在街角；一个中年男子撑着黑色大伞，一手提着公文包，脸上带着急切的表情，步伐匆匆。
　　Harry忽然发现这样观察街道上的人们也是一项很有乐趣的事，似乎这样下去直到结束也很好。
　　“你……现在好吗？”Draco的声音似乎有些迟疑。
　　心情刚刚平静的Harry听到对方的声音，插在口袋中的手紧了紧，心中泛起一种奇异的感觉，希望这场雨无线延长，又想快点结束这场对话。
　　“还不错。”Harry的目光仍然看向街道。
　　“嗯。”

　　然后，沉默再次占领车站的所有空间。
　　这次，Harry再也没有心情去看街道上有什么人经过了，这种安静让他感到压抑难受，空气中似乎有什么正在抢夺他的氧气，让他胸口闷闷的。
　　Harry将衬衫扣子解开到第三颗，然后眼睛紧紧盯着Draco，“你这些年好吗？”
　　“还可以。”平淡到比白开水还无味的答案。
　　听到对方的答案，Harry在心中自嘲一番，真是多此一举。这些年又不是不知道Draco的情况，每次有关Draco的消息，他都在心中暗暗记下，甚至他现在还知道Draco的女朋友叫Luna，很漂亮的金发碧眼女孩。
　　Harry注意到Draco穿着银灰色的西装，显得他的身材挺拔，很衬他的眼睛，也许是沾了水的原因，铂金色的头发有些不整齐地贴在脸颊两旁，肤色一如既往地苍白没有血色，想必他这些年肯定没有好好运动，手微微卷曲着垂在身侧，苍白，骨节分明，却十分有力。
　　Draco的身体稍微动了动，似乎是往Harry的方向更近了一点。
　　“薇诺拉还好吗？”似乎是突然想到般，Draco的声音语速有些快。
　　Harry扯了扯嘴角，声音有些低沉，“我已经和她分手了。”
　　“抱歉。”Draco的声音带上了些歉意。
　　Harry望进Draco的眼底，他不明白对方银灰色眼底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Draco知道他和薇诺拉分手的原因是Draco？
　　将这种想法从脑海中抹去，Harry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自然些，“没事，都过去了。”
　　“我听说你快要订婚了。”Harry不去理会心底的那丝苦涩，开口问。
　　Draco突然抬起头来，银灰色眼睛直直地撞进Harry的眼底，“你听谁说的？”
　　被Draco突然望着的Harry有些手足无措，这是Draco第一次这么看着他。
　　“劳——劳伦斯。”Harry不明白Draco为什么会生气，以前不是Draco先走开的么？
　　似乎是察觉了Harry的慌乱，Draco垂下眼帘，最后慢慢开口，“抱歉，我没有订婚，我也不会订婚。”
　　听到Draco的话，Harry强压下心底的喜悦，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些，但是似乎不太成功，“怎么会呢？”
　　过了良久，Draco才开口，“现在不会。”
　　“是吗？”连Harry自己也没察觉他的语气中带上了失落。
　　现在不会，以后也会的吧。Harry这么想着，觉得自己的那些期待什么的根本就是自欺欺人。

　　也许他们之间真的是没有什么话可讲了，偶然相遇，不，其实这是他的故意。以前故意在Draco不会出现的星期二的车站等待，然后带着失落以及送了口气的心情离开，但是现在不再等待了，却仍然会不由自主来到这个车站。
　　相遇之后，然后就是平静的分离。其实挺好的。

　　淅淅沥沥地雨渐渐安静下来，直至停下。
　　这时，走来一个金发碧眼，有着甜美笑容的女孩。
　　“Harry，原来你在这里，我从商场出来就找不到你了。”女孩自主地挽上Harry的手腕，抱怨地说道。
　　“我出来躲雨了。”Harry包容地笑笑。
　　“Harry，这位是谁？”女孩有些好奇地问道。
　　“他是我的大学同学，Draco Malfoy。”然后Harry转头对着Draco说，“她是我的女朋友，Renee。”
　　“Renee，你好。”Draco朝Renee点点头。
　　“你好。”Renee向Draco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Harry对着Draco笑笑，“我们走了。再见。”然后带着Renee离开。
　　“……再见。”
　　只是在Harry转身的瞬间，没有注意到Draco银灰色眼底的失落以及难以掩藏的痛苦。

　　随即，Draco眼底又恢复一片平静，挺直身体转身离开这个车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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