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债

　　面对银票直勾勾赤／裸裸的眼神，我顿觉背脊一凉，莫名打了个冷颤。回过头张望了下，大街上空无一人，溜了个干干净净。

　　“银票大哥你这是拿我打趣呢吧，”我试图让自己的口吻听上去尽量轻松、更像玩笑话一些，“您堂堂黑风寨大当家，我一介弱质女流，除了吃饭睡觉什么也不会，哪里高攀得上您呢。”

　　嘴上这样说，心里却并非这样想的。看这银票的模样还算是俊秀，但怎么看都不过十八九岁稚气未脱的少年模样，姐弟恋什么的我个人是真真叫难以接受的，你想想你想想，现在看着似乎是没什么，等过了三十岁呢？有句话说得好，男人三十一枝花，女人三十就是豆腐渣。

　　好歹我今年也有双十了，要真跟这么个小少年牵扯不清，还不给人戳着脊梁骨说是老牛吃嫩草啊。更何况，对方还是个山寨头子，哪里是我等平民小卒惹得起的，指不定将来人家一个不高兴，就把你给扔在山野之间喂了山禽猛兽了。

　　切切不可，切切不可。

　　只是，此人看上去格外期待，那一双小眼睛乌溜溜泛着光，看得我浑身不自在。再看身旁另一人，曹晏楚面色委实不好，似是印堂发黑，此乃大凶之兆啊。

　　没等银票更近一步说些什么，曹晏楚微微一侧身，恰好挡住了我与银票之间的空隙，叫对方无法望见我。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总之这回曹晏楚算是做了件正确的事儿了。心底默默夸赞他一番，继而继续观望眼前局势。

　　倒在地上的“满脸横肉”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嘴里吐白沫倒是消停了下来，一动不动仿佛晕死过去了似的。不过这会子大家都忙得紧，也没人有功夫可怜他，就连银票手底下的弟兄们，也都手握兵刃守在屋子外头，想必是银票之前有过吩咐，不得随意入内，哪怕眼下自家大当家与另一个男子正处于白热化状态，也不敢贸贸然地冲进屋子来。

　　有意无意地回过头来瞥了我一眼，曹晏楚握着长剑的左手似乎微微加重了些力道，指节泛起微白的颜色。他对着满脸不乐意的银票冷冷说道：“不想黑风寨从此在世上消失的，现在就给我老老实实滚回去。”

　　真不知道曹晏楚这家伙是怎么做到的，竟然可以面无表情地说出这样一句恐吓人的话，而且还气势咄咄，果真练过武有两把刷子的人整个气场都和咱这种小市民不一样么。

　　反观银票，也不知他究竟是真傻还是装傻，连我这么个局外人都被曹晏楚的气场给震慑到了，他倒好，一脸的无所谓，好像曹晏楚这话完全与他无关似的。

　　“你果真是个保护妹子的好兄长啊。”顿愣了好一会儿，银票恍然大悟般地一拍大腿，看着曹晏楚的眼神里竟升腾起了一种肃然起敬的情绪。

　　好吧，我承认这厮是真傻，正常人哪有他这样的啊。

　　这不，就连曹晏楚也哑然了，见过求饶的见过比谁横的，亦是见过视死如归的，但如今眼前的这个缺根筋的还真是天下奇闻，头一回遇上。

　　曹晏楚也不知该如何应对了，回过头来幽幽看我一眼，带着几分威胁，也带着几分求饶。那双黑曜石般的双眸好像在说“你捅的篓子你自己摆平去”。我知道，连曹晏楚也被打败了……

　　眼睁睁看着曹晏楚身形黯然地走到圆桌边上，在凳子上坐下后，径自倒了杯茶水仰了脖子一饮而尽，而后单手支在桌缘，目光落在某个遥远的地方，再不吭一声。

　　杀人于无形，此乃武学之上乘。

　　看来银票才真叫高手高手高高手，曹晏楚在他面前有如黄口小儿，不值一提。

　　我艰难地咽了口口水，朝曹晏楚投去最后一眼哀求的目光，却被他无情的以别过头去委婉拒绝。毛爷爷曾说过，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说到底，自己的事情还是得自己做。

　　“银票大哥。”我敛起先前嬉皮笑脸的模样，正色肃穆。

　　想必是被我这突然转变的表情给吓到，银票愣了愣，竟也不自觉地挺起脊梁骨，端正了神色回望于我，恭敬地说道：“姑娘请讲。”

　　一咬牙一跺脚，老子豁出去了！“银票大哥你的意思我不是不知道。”反正到头来要是话说崩了大不了让曹晏楚帮个忙杀出重围——我还真是无耻啊。

　　银票又是一愣，转而立即恢复一脸笑意，双目反光问道：“如此甚好，那也就是说，谈素姑娘你决定同我回黑风寨了？哎，我就说嘛，这情情爱爱的事情可不能说得太明白，幸亏谈素姑娘是个聪明人，不用说破也能明白。”

　　强忍住反胃呕吐的冲动，我紧咬着牙关几乎用上了咬牙切齿的情绪，急忙打断他，说道：“银票大哥你大概是误会什么了。我没说过要和你去黑风寨，现在不去，以后也不会去。”话刚一出口，就见银票面色似乎一黑，我立马反应过来自己没控制好语气，竟然和一个土匪头子用这种语气说话，当真是活腻味了，赶紧收敛情绪，放柔了声线继续道，“你看啊，我们俩这才第一天认识，互相都不了解，性格啦爱好啦，甚至睡觉会不会打呼吃饭口味偏淡还是偏重，这都是以后过日子要碰上的实实在在的问题啊。要是就凭着第一眼感觉就会黑风寨那什么，咳，那不是误了我们俩人的终身么。再者说啊，我一直希望能找个比自己大上那么三五岁的男子成亲过日子，咱们俩年龄上，还是不怎么合适的了，你说是不。”

　　要是给时间让我写个演讲稿，说不准还能在扩充上好几千字呢，只是当下时间紧迫，也顾不上能不能说服他了，先来一大堆乱七八糟有理没理的话弄懵了他再说。等他自己脑袋也晕晕乎乎搞不清楚状况，便是我溜之大吉的绝好时机。

　　事实却并非如我所想，这银票的脑袋究竟是什么东西做的，实在是个值得研究探讨的问题。起先他琢磨了一下我的这番长篇大论，随后豁然开朗，就差脑门儿上头“叮铃”一声出现个金黄色的灯泡图案了。

　　“要互相了解这还不简单，你随我回黑风寨，咱们也不必急着成亲，先住上一段时日互相了解一下，如你所说什么性格啦爱好啦，相处上一两个月不就什么都知道了么。生活习惯之类的事情同样也能够随着时间的推移，在两个人的相处之间逐渐磨合，谈素姑娘果真是个细心之人，不过也全然不必太过担忧了。”银票笑嘻嘻地将我所说一条一条反驳过来，竟也叫我哑口无言，而高／潮并不在此，他的最后一句话才真真是威力最为迅猛的，“对了，看谈素姑娘的样子，最多对多也就将将二十岁吧？我上个月刚过了生辰，恰巧二十有三，你说这算不算是一种缘分，我竟偏巧虚长姑娘三岁，正好合适呢。”

　　此战……完败……

　　我无力地耸拉下脑袋，郁闷地看了银票一眼，又看了曹晏楚一眼，一个头简直成了两个大。见过能说会道的，没见过这么能说会道的。

　　偏偏这厮的话完全就着我方才所例举出的各项借口逐一反驳，字字珠玑，言之有理，叫我无言以对。最最在我意料之外的，则是他声称自己已经有了二十三岁。开玩笑，长得嫩也不带这样的，这不是诚心刺激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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