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少年明月

作者:梦去南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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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大盗来无影(2)


      漆黑的夜幕里,皎洁的月光下,一条黑影犹如鬼魅一般奔行在京城西街区的房顶之上。脚踩瓦片,飞纵飘忽,任街道上巡夜士兵一队接着一队,他只道一种夏夜不和谐的摆设,全然不放在眼底。可是那群士卒虽然人多势众,却竟无一人注意到他们咬牙切齿急欲抓捕的大盗此刻正在他们头顶上旁若无人的飞奔,直向西城门潇洒自若的挺进。

      圆月如盘悬挂中天,月光清辉明亮,只在身下映出的黑影很好的隐藏了他的身形,不致令他的影子被光线拖长而搞的满城皆知。他黑衣蒙面,腰系一条深绿色的镏边束带,背上背着一只黑色的布包,包下压着一柄长剑清晰可见。

      此刻,如果有人站在屋墙之上,一眼便会瞧见这条飘忽的身影,只可惜没有人能够注意的到,最起码在他的心里是这样认为的。自从两年前他第一次从京城衙门库房里盗出十万两黄金开始,他便这般认为了。神捕司里所谓的名捕个个徒有虚名,令他大失所望,现在想来仍忍不住摇头叹息。

      神捕司大当家铁云手梁鹤除了力气大点,一双巨掌能够开石断铁之外,身法轻功是一塌糊涂,很难想象他的名字中竟然会有一个“鹤”字。他会了他四次,然后无趣的从此不再惹他,算是太过失望了吧。听说两个月前他死了,那倒好,从此不用受气了,一了百了多好啊。

      二当家金刀傅正霄的“奔雷刀法”确实是一绝,江湖上使刀的名家不在少数,若论刚猛强劲,他的金刀或许能够排上前五位。而且他的内力也不弱,足有三十年的火候,只可惜人不够聪明,被他大盗大侠耍的团团转不说,失望之余还盗了他的金刀卖了八百两纹银,也算对得起大侠他的连日折腾了。却气得傅老爷子差点咽了气,唉,他在心中默念可悲,从此再也不敢在他老人家面前出现了。只是听说三个月前他中风了,口歪眼斜的,唉!

      剑圣贾道宗?此人被誉为神捕司一神秘所在,不过听说一年前败在了当时刚出道没多久的“假面少年”手上,而且还败的很凄惨,可惜了剑圣的名号,他大盗大侠自是不屑再与他动武,免得再一次伤了他老人家的自尊心。据说他四个月前归隐山林苦练剑法去了,这一大把年纪的,真是难为他了!

      唉,诺大一个京城难道就没有一个起劲的对手吗?

      昨日盗了国库居然就这样潇洒自若的出了城,神捕司的那个“神”字是不是可以颁给他了呢,从此“神盗”大名响彻江湖虽然不失为一件美事,却多少令他没趣的郁闷。

      他大盗来无影不似那“假面少年”一般喜欢挑战江湖上的高手,他专门喜欢与官府作对,但放眼朝廷官府竟怎么也找不出一个对手来,岂不是乏味之极?

      虽然他盗取的财物皆救济了贫苦百姓,百姓欢呼赞他为“侠盗”、“大侠”,无不对他景仰崇拜,礼敬有加,可是谁又能体味的到他心里的这般苦闷呢?

      唉,江湖寂寞啊!

      咦?!什么东西从左面飞过来了!

      来无影突然听得左耳边风疾尖啸,撇眼一瞧,一物风驰电掣一般冲着他的脑袋疾飞而来。他不假细想,探手一接,分量不轻,一个旋身站稳之后打眼一瞧,是块墙砖!看情形好似刚从墙上抠下来的!

      “哟!轻功不错嘛。”

      来无影刚惊一场,闻言抬头一看,只见从左侧屋角下迅速转上一个人影来,月光下只见他一袭青袍,长发高束,俊逸不凡。

      “什么人?”他警悌地问道。

      “抓你的人!”对方的口气很大。

      “抓我?”他似笑非笑地在鼻内哼道。

      “没错!你因涉嫌盗窃国库而被拘捕,证据便在你的背上,乖乖束手就擒吧。”

      “凭你?”看他年岁大概二十出头,口气倒是不小。

      “不错,凭我。”

      “你怎知我的行踪?”

      “很简单!笨贼总是喜欢留在案发之地看热闹,以此来满足他们无聊的虚荣心,然后选择黑夜逃逸。”

      “哼哈哈哈哈,你是神捕司的人?”他在心内暗叹,这家伙不俗!神捕司有这号人物吗?

      “神捕司右尉郎官‘金牌名捕’白星迹!记牢了,莫要在审判官面前说你不知道抓捕你的人的名号!”

      来无影仰天长笑,拍手赞道:“瞧你年纪轻轻,不想这般聪明。来来来,今夜就让本大爷来会你一会。”

      白星迹也放声大笑,盯着对方道:“瞧你的年纪也不大,不想也是这般聪明。好好好,今夜就让本大人擒你归案。”

      月光皎洁,照亮了屋顶上相恃的两人。夜风轻袭,舞动了他们的长衫,却带来一片沉寂。好一会儿,那二人只是瞪着对方,身形动也不动,他们好像在观察,又仿佛似在寻找出手的最佳时机,好在最短的时间内给对方带来致命的一击。

      一片薄云悄悄地爬上月亮,月盘顿时黯然失色。

      势发如丝,先机已动。白星迹与来无影同时跃起,他们二人好像都在等待着这个瞬间,脚步疾若闪电般奔向对方,白星迹只手变刀,来无影变掌为拳,月光下就见两道黑影急速地撞到了一处,随着啵地一声细响,两人已各自向前跃开数丈。

      猛转身再次盯着对方,白星迹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阴寒。他的右手自腰背取下那柄称手的两尺镔铁短棒,横自眼前一晃,握住慢慢下移,咝一声脆响,那柄短铁棒竟自动拉伸开变成一丈长枪!

      枪名“追风”,东海白铁所铸,枪重三十六斤九两,通体银光,犀利如芒,实是江湖上极品兵刃。

      看着他,来无影的额角闪过一丝冷汗,心道这个右尉郎官果真不是虚的,恐怕武功并不在自己之下,当时心内大喜过望。他直起上身,缓缓自背后抽出了那柄数月前盗来的宝剑。

      名剑“奔月”,北寒玄铁所铸,剑重九斤十一两,出鞘生寒,如握冰椎,乃天下难得的神兵利器。

      “剑果然是把好剑,握在你的手里,却不知你会不会用!”

      “会与不会,你亲自过来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云行如梭,皓月重现。一阵夜风袭来,屋顶上已消失了人影。但闻金属相击的尖锐之音四起,如雨打窗扇,铿锵不绝。然而屋瓦竟丝毫无声,可见两人的轻功之绝顶已达骇人的地步。

      银枪如飞,竟似游龙筑墙,又似群蜂出巢,攻守皆备,凌厉非常。剑光生寒,犹如片片月下狂舞的花瓣,在枪林中点缀着不和谐。如此几十回合下来,两人谁也没有讨得半点便宜。

      白星迹虚晃一招卖了三处破绽,身形一撤已闪至对方背后,眼疾处,一把扯住来无影的背包,大喝道:“留下吧!”

      来无影突觉背上一沉,冷哼一声,抖动长剑,一个旋身欲甩开对方的拉扯,哪知就听“嘶啦”一声,可怜的黑包被两股力道扯破,里面的东西“咚”掉在了屋瓦上。

      白星迹往后跃开,抬头看了看,笑道:“果然是镇国玉麒麟,这下你可没话说了吧。”

      来无影皱着眉,问道:“你是‘追风银枪’?”

      白星迹拿枪指着他道:“哟,见识不俗,既然知道便束手就擒吧,你的斤两我已清楚了。”

      来无影大笑:“闻过大名,相见恨晚,想不到无能的官府中还有你这号人物。虽然打你不过,但你也未必抓得到我,如此斗下去恐怕两败俱伤了也分不出个输赢来。看看月色时间也不早了,我看呐,这样吧,你我开个赌如何?”

      白星迹闻言一怔,扛枪在肩,饶有兴趣地问道:“怎么个赌法?”

      来无影道:“既然被你发现了,我也没话可说,镇国玉麒麟刚好掉在你我中间,抢得到它就算我赢,如何?”

      白星迹笑道:“好,你若赢了,我便放你出城。”

      “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

      来无影突然身形一闪,人已消失在屋顶上。白星迹看的清楚,大吼一声,挺枪直刺镇国玉麒麟,就听见锵一声,铁枪已架住了名剑。

      来无影腾空瞅准对方的脑门、咽喉和心口连刺三剑,名剑“奔月”瞬间激放出十数道剑气。白星迹丝毫不退,铁枪舞得犹如狂风中急速旋转的风车,轻描淡写便将那些剑气一一格挡下来,反手大枪便也抡了过去。眼看这一枪劲力非凡,来无影脚不沾瓦,倒旋着身子又退了回去。

      三次争抢未果,镇国玉麒麟依然悠闲地躺在两人中间。夜风吹过,带起黑包的布面呼呼飘动,几乎就要将它吹下屋顶。

      白星迹笑道:“看来上天并不想让你连夜出城,我看呐,你还是乖乖地跟我走吧,我已经为你安排好了一个好住处,那里冬暖夏凉,又有蚊虫作伴,保证你会喜欢。”

      来无影似乎舒了口气,反而笑出声来,哼道:“哈哈,你很自信,不过,自信之人往往就是毁在这份虚假的自信上。”

      “什么?”

      白星迹一怔之间,只见来无影左手一提,那镇国玉麒麟连同黑布包不明所以的“嗖”一声飞到了他的手里,简直就像变戏法一样。

      白星迹奇道:“我猜你为何要与我开赌呢,原来早已在那玉麒麟上作了手脚。哼哼,最后我还是被你摆了一道。”

      来无影哈哈大笑:“这叫兵不厌诈。怎么,愿赌不服输吗?”

      白星迹哼道:“放心!就算你出了城,也休想逃得了。”

      “白大人保重,以后有机会我定当接着讨教,某告辞!”来无影冷哼一声,转身奔南城门轻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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