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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林冬皑,再去取200cc血小板。”
晚上林冬皑上小夜班,8床病人突然鼻出血不止,医生护士正在抢救,整个五南血液内科忙做一团。
林冬皑一盆一盆接过装满血的治疗盘,不禁有些作呕,脸色也渐见苍白。静脉里输的血小板似乎并没有止住病人的出血,病人依旧坐在床头,手扶治疗盘,鲜红的鼻血一点一点的往下滴着。病人的血压也在下降。
何超然看着林冬皑的脸在一点一点变白,他的心也随着纠结起来,他怕她会支持不住。在老师的指导下他迅速地往病人的鼻腔内塞了两个止血棉球,病人很痛苦地呻吟着,可鼻血到底暂时止住了。渐渐的病人恢复了安静,血压也一点点上升,大家也都从刚才的紧张情形中恢复过来。
晚上值班的护士只有冬皑和她的老师俩个,等病人情况平稳、清理好病房和治疗的器械后,冬皑紧张的心才开始慢慢放松下来。想到刚才的一幕,她又有些想吐的感觉,她总觉得眼前有好多的血正漫过治疗盘流到了她的手上。她来到水池边不停的洗着手。她知道作为医护人员她不应该这样,她必须克服这种心理障碍。
“你没什么事吧!”超然走近冬皑的身旁,轻问到,那声音有种说不出的疼惜和温柔。
“没什么。只是从没见过一个人可以流这么多的血,刚才我真怕他的血会流没了。我一盆一盆倒着从他鼻子里流出的血,我突然觉的自己好无能,面对这样的病人我觉得自己好像什么也做不了。”
“没有呀,你其实做了很多。来,喝杯热水,深呼吸,平静一下。”何超然说着把水递给了冬皑。冬皑接过了水杯,双手紧紧的捂住水杯。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血液病患者,他们都还这么年轻。你看17床那个小姑娘,才15岁,因为免疫力低下嘴巴和眼睛都要烂了,真可怜。每次给她做口腔护理时,看着她满嘴溃烂的样子,我生怕弄痛她,可看着她坚强的面孔我又很想哭。”
“所以我们更要把握住眼前的幸福呀!”超然轻轻扳过冬皑的肩,正视着冬皑那亮晶晶的双眸:“快下夜班了,等交接过班一起去吃宵夜吧!你的脸色有些苍白,别让自己太辛苦了。”
冬皑迎视着超然的目光,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记忆中好像还从没谁这样关心过自己,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在照顾着自己、照顾着别人,虽然在内心深处也一直在渴望着寻找着这种被关心、被重视的爱,可自己却从未拥有过。原来被爱的感觉是如此的美好,看着他坚毅的嘴角旁露出的一缕洁净的微笑,她觉得他的一切远远超出了他的面孔所展示给人的内容,她突然想是否该好好的正视他,如果这种感觉一直存在那该有多好,可她能抓得住吗?她害怕失去,可她还是决定不要再和一些美好的事物保持距离了,她点了点头,
“嗯。”
时钟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何超然带着林冬皑驱车来到海边的大排档。虽是午夜已过,可这儿却灯火通明,人头攒动,空气中飘着海鲜烧烤的味道。
“你怎么想到这样一个地方,我还以为你要带我去什么高级餐厅呀、咖啡馆之类的。”冬皑一下车就含笑着望着超然说道。
“怎么,难道你……”
“不、不、不,我好喜欢这种路边摊,无拘无束的,还可以吃各种各样的烧烤。我原以为你这种过惯了优越生活的富家子弟是不会来这种地方的,怕是有失身份或者是嫌脏。”冬皑没等超然说完就急忙解释,喜悦之情不胜言表。
冬皑拉着超然的手在一处红色的帐篷里做下,
“老板,照老规矩每样五串,还有……”
“还有多放点孜然少放点辣,要鱿鱼酱。不过这位先生是谁?你的那位阚瑀同学呢?”
“这也是我同学呀,我们刚下夜班。”冬皑忙跟老板解释。
“唉,是不是男朋友?所以重色轻友?”老板看了超然一眼,转过头去,故意压低了声音半开玩笑地跟冬皑说道。
超然见状故意将手搭在冬皑的肩上,说道:“你看像吗?不过你们好像很熟啰,看来冬皑是这里的常客了。”
其实何超然并没有来过这里的路边摊,只是之前从阚瑀那知道她们有时下夜班会来这里,所以带着冬皑来了。
暖暖的蒙古包似的帐篷里冬皑正低头吃着烤鱿鱼,超然看着她吃的津津有味的样子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
“怎么,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还是我吃得很难看?你不会是在笑话我吧?”冬皑抬起头,用手碰了碰面颊,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哦不,正相反。你知道你这样子很迷人,我喜欢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来喝杯酒,吃海鲜还是喝点酒好,不然会拉肚子。”超然说着往冬皑的杯子里倒了一丁点白酒。他觉得少了份矜持的冬皑是如此的可爱。
“这样子是哪样子,难道在你眼里我很多变吗?还是你认为我根本就表里不一。”
“你知道吗,你有一件小外套,一不留神就穿上了,一旦你穿上它就开始拒人以千里之外了。”超然向前倾了倾身,故意压低声音说。
冬皑也就势压低声音答道:“唉,你不是想把我喝醉吧!”
“小姐,我有那么坏吗?再说,只这么一丁点 。”
冬皑眯着眼睛看着他,又有些警觉地拿起杯子,抿了一小口,觉得有些辣,放下了。
酒是清纯的,可她不明白为什么清纯的酒总会使人混沌。她怕混沌。
虽说四五月的南方,天气已经暖和得有点热了,可此时毕竟是深夜,走出帐篷被凉凉的海风一吹,冬皑不禁打了个寒颤。超然把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冬皑的身上,一起缓缓的朝停车处走去。此时的月亮也升的老高,一颗颗繁星也忽闪忽闪地眨着眼睛。
“今晚的月色真好!”冬皑轻声朗朗地说道。
超然转身拿起冬皑的手,那手冰冰凉凉的,他将她的手揣在自己的口袋里,似生怕她溜走,破坏这美好的感觉。
冬皑虽有些诧异却并未拒绝。她感觉那顺着掌心传递而来的暖流是如此的美好,让人感觉安心、舒心,令其不忍松开。
如瀑的月光倾泻心底、静静地照着他俩悠闲的心情;淡淡的海风夹杂着丝丝涩味朦胧着他们的双眼,他们就这样感受着这份美好。
何超然带着冬皑驱车回去时已快凌晨两三点了。也许是这段时间的实习工作太辛苦了,难得这样放松自己的心情,冬皑在回来的车上竟睡着了。
超然将车缓缓地靠边停下,看着身边熟睡的如婴儿一般的冬皑不禁低下头轻吻她的额头。他生怕将她惊醒,俯身处他感觉到了她微微的鼻息和那似曾熟悉的淡淡的月见草的香味。那味道直沁入他的心脾。他看着她垂下的两排长长地睫毛,干净的脸庞如瓷一样的透白。他交往过的女孩不少,可他从未如此用心如此仔细地看过她们。如果换做别的女孩,他多半会直截了当的把她撂倒在床上,可现在他希望她就这样一直安静地睡在他的身旁,直到天明、直到永远!
也许上帝赐予人类极为微妙而美丽的灵性之花朵,只在得到与尚未得到之间盛开得最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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