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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t.2.
信蜂考试跟其他的兵役考试一样没创意,都分成笔试和武试。我坐在笔试考室里,笔试开始不到2分钟我一共打了11个哈欠,获得了监考老师的警告三次,以及窗户外阿佩持续不断的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一次。
不要问我为什么阿佩会在这里,她时刻都在我身边,一直坚定的履行着她保镖的工作,我喜欢她的职业精神,但这不意味着我会花大工夫去描述她。以前是懒得,现在是习惯了,你有空会去大量描写你鼻子下的一颗痔吗?不会,阿佩对于我就是这样,何况它还长着毛。
我耐心的看完全部题目,意外发现它们有一个共同点:我都做不来。
我在地下室的10年一共只看过两本书,一本是我父亲留给我的《木刀决》,一本是我用来当枕头的《新六体字典》。现在一个被老鼠咬成了蜂窝,一个经过我的口水浸透重新变回了木桩。识字工具下场那么惨,我的识字水平也就可见一斑,
我拿到试卷,首先做的事就是标注拼音。我母亲在世的时候,唯一教会我的就是拼音。
母亲说过,作为最早到达亚夏星球的先民,我们必须要把自己民族的智慧传承下去,而这个智慧就是拼音。我用了2个小时标注完拼音,然后交卷离开,我没有回头,因为我知道监考老师拿到我那样的试卷脸色一定不好看。我在考室外蹲了一个小时,直到交卷铃声响起,嘉和从里面意气风发的大步走出来。
我急忙跑过去:“你考得怎样?”
他摆摆手:“一般一般,平常水平。”
我看见嘉和的嘴角在忍不住的笑,于是猜想他一定考得很好,他这样说只是为了显示他有多么的谦虚,这个阴险的人,虚伪是怎么炼成的?它就是这么炼成的。
嘉和又问我:“你呢?”
我说:“哎,一般一般,平常水平。”
我笑得很淡定。
是的,一旦笔试结果出来我就死定了,而且是被马桶刷贯穿肠胃而死,面对这样恶心的末路,我还有什么不能淡定的?
嘉和约我去酒吧喝酒,途中我对阿佩说:“我要去喝个牛奶,你不许跟过来。”
阿佩听话的点点头,灯泡绿眼闪啊闪。
嘉和说他千杯不醉,我信了,因为当地上的被子超过一千零一杯的时候他才倒下去,而且睡得相当死。我一个人处在陪酒女郎与昏暗彩光之中,目光在女人的大腿与胸部之间流连,考虑着要不要呼唤阿佩把嘉和运回去。
女人的脸在酒精的熏陶中变得模糊,她们千篇一律的花枝招展像隔年的圣诞树,脸颊美丽得像诺娃之洋里游来游去的热带鱼。我的脸在发烧,喉咙发热,嗓音嘶哑。有女人坐在了我的腿上,一个高脚杯碰上我的下唇,觥筹交错,雾里看花,我忽然觉得心里很闷,闷死人。有很多东西在我的大脑里盘旋,我却一个也抓不住。
夜风很凉,我曾经以为外面的世界已经变得温暖了,结果依旧比地下室还要冰冷。也许是因为先民的原因,我看这个世界就像在看一个不断成长的巨大物质,密度过大如同夜色要把所有人吞噬。
我站在酒吧外面,冷风把我的清鼻涕吹得老长。
我想起了玛奇,想起了地下室,想起了那些先民的祖先。他们的骨骸与灵魂一直深陷在星球的血液里,无奈又无情的看着这个世界的一切。我想念阿佩。我知道阿佩一定在某处看着我,可这阻止不了我想念她。不要觉得这很矛盾,如果你有个东西十几年来一直被你戴在身上,有朝一日她离开了,你也一定会想念它的。
我想念了很多,甚至想起了我父母的死。
我到最后都不清楚他们是不是死了,因为一切发生得太蹊跷。
那一年我13岁,那一天正是圣诞夜,那一刻父亲正把我从餐桌上抱起来,放在他的腿上。
那一秒母亲正拿着一把刀,对父亲说亲爱的,我爱你。
父亲微笑说,亲爱的,我也爱你。
然后母亲就把刀子插进了父亲的胸膛,自己从楼上跳了下去。
血流了两地,却像是早就融在了一起,原来先民的血是红色的,原来它也是那么的温暖,我就站在沸腾的鲜血里,一直舍不得离开。
第二天,几只食尸雀用爪子把我叫醒。
我一股脑儿爬起来,才发现我竟然醉倒在了地上。我敢保证之前一定有两辆汽车从我脸上碾过去,把我两边的头发碾平了,因为我的头发本来是微卷的,现在却直了。微风吹过,几根白毛从额头垂了下来,显得我很有造型。
回到酒吧,我把闭着眼睛依旧往女人怀里蹭的嘉和拎起来,到广场上洗了把脸,用水把嘉和浇醒,回答了他提出的有关现在几点的问题,然后向信蜂考场狂奔而去。
街角里的绿光不分日夜的燃烧,绿眼的阿佩对我做口型:“你得快点了。”
我揉揉懵松的睡眼,努力让自己打起精神——成绩单只只公布到下午一点,而且玛奇是不会等我很久的。
我原本以为昨晚发生一切的已经是我今生最奇特的事了,因为我认定了我今天会死,会被喂吃马桶刷,我甚至认真漱了口,我应该对一切都淡定了。但当我走进公告榜,一目十行的看完榜单后,我还是癫狂的笑了。
我竟然通过了笔试,而且是以无人能敌的满分。
我的形象一下子就高大了起来,我的精神开始发光。嘉和看我的眼神明显的变了,考生们都朝我围了过来,恭喜声不绝于耳,我的肩膀不断被人拍着,我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一般一般,平常水平而已。”
我得意的朝阿佩笑,她站立在高塔上,朝我竖起大拇指。
我抬起头,夕阳很红。
后来我才知道,那考试的题目是用你所学根据提示创造出一个密码,出的越精深越深奥,得分就越高。我的妈妈是最早到达这个星球的亚夏的先民,她教我的拼音是末代先民之间用来交流的唯一语言,除了拥有遗民基因的先民,其他人看来都是乱码。通俗的说,就是我眼中的小学生代数在他们演里就是微积分。
我很幸运,不是吗?
之后的武试,我更加有信心了。
“不要以为这很简单,你只不过是幸运而已。”去往武试现场的途中,一个红头发的人附在我耳边说道.
“亚夏的先民。”
总有这么一些人,过分嫉妒别人的才华,导致他们丑陋嘴脸与可悲心灵的扭曲说出一些胡言乱语的废话……好吧我是亚夏先民没有错,可惜那个红头发的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我挥了挥手,示意周围索要签名的声音小声一点,准备宣读考试规则的考官朝我欣慰的点了点头。
“他是六体王国几百年来出现的天才!第一个满分!”
一个人激动的高喊出来,骑在另一个人的脖子上朝我挥帽子。
我对他摆摆手,回以微笑。
“下面我向大家宣读武试规则……”考官顿了顿,脸上忽然出现了一抹调侃的表情,“在我宣读规则之前,我希望你们先把自己成为信蜂的理由喊出来。”
周围人面面相觑。这其实不失为一个鼓舞人心的好办法,因为在这样青春高亢的氛围下热血澎湃的环境中,是不会有人再好意思喊什么管吃管住的,虽然这理由绝对占了大半部分。
讨论的声音一下子低了下去,随后,更多更响亮的声音像刺破了噪音口袋一样迸发了出来:
“我要成为最强的护院!”
“我要守护六体王国!”
“我要成为星球之王!”
“我要成为海贼王!”
“我要成为六王国最强的战士!”
“我要成为撒丁一样强大的战士!”
“我要嫁给撒丁!”
“恩,很好狠好……等一下!”考官的脸颊有点抽搐,“最后那个事谁喊的?我记得这里是男学员武试现场吧?是谁?是不是你,那个皮肤白白的娃娃脸?我看你长得那么娘们一定是女扮男装混进来见撒丁的吧?现在的女孩子真是的为了追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我很后悔。
当初玛奇就跟我说过来到外面应该更多的表现自己的表情,不然被别人误会了就八辈子后也说不清。早知道我应该听玛奇的,带上一只马克笔,在这种情况下,我就算哑口无言说不出话,也可以掏出马克笔在自己脸上郑重其事的写下:
冤枉。
嘉和猛的紧拉住我的衣角:“雷奥,不要冲动啊!”
我微笑着回头:“我还没有冲动。”
“哦……”他讪讪的松开手。
“你他娘的是什么意思!?你说谁他妈的是娘们啊!!?”
“雷奥不要冲动啊!”
“恩?雷奥?你就是那个笔试满分的家伙?”
冷面考官对着我笑了一下,“不要以为脑筋不错就可以无法无天,在我的地盘里,你算老几?”
我无言,面对着冷面考官高傲奸诈的嘴脸,我只能怒瞪。他说得没错,自己的地盘自己总是比较有优势,比如我的地下室,一只老鼠要偷吃粮食都要先经过我的允许。
“现在你们给我进去。”冷面考官身后的大门在他音落后轰然被打开,一阵风烟夹着硝尘从10米高的大门内呼啸而出,我背脊发寒,旁边有人打了个喷嚏。
阿佩扔了个小纸团过来,上面写着:没事吧?要不要帮忙?
我朝街角阴影里的阿佩无事的摆摆手。要是一直靠女人的话,我就真的像那个红毛男说的那样不过幸运而已了。
阿佩耸耸肩,眼睛担忧的瞥着我。面前,一群士兵在门的两侧整齐的站成一排,屹立如做迎客松状,个个嘴角都在奸笑。
“至于考试规则,你们进去后就会知道了。”
冷面考官也在奸笑。
“我想起我家瓦斯没关……”嘉和转身就要走,被我拎了进去。
门被关上。
世界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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