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暧昧

　　我被他一骂，终于冷静下来，不知所措地看着他，突然感觉自己好无能。
　　我低下头，沮丧地问：“为什么你没有带她出来？”
　　他郁闷地点燃一支烟，将车窗摇下来，一股冷风窜了进来，使我头脑清醒不少。
　　她狠狠地嘬了一口，吐出一串烟圈，情绪平复很多，这才淡淡地说：“林成越说那是他的女人，我总不能连这都管吧。”
　　珏儿……
　　他鼻孔里喷出两道淡薄的烟雾，冷声闻：“你们怎么得罪了林成越？”
　　我抽了抽涩重的鼻子，简单地将事情说了一下，但是没有透露杨珏的身份。说完之后殷切地看向他：“能不能想个办法救她出来？”一边说一边抽泣不已，我从来没有发现原来自己这么软弱。
　　他良久才应一句：“恐怕已经迟了。”说着发动起车子，选择了沉默。
　　我愣愣地看着他，头脑中似乎有一根弦“嘣”的一声断了一样，无法消化他说的话。
　　到了医院，值班的医生帮我把脱臼的手腕接好，又给外伤的地方上好药，然后送我回家。此时已经快要凌晨三点了。
　　一路上他开的飞快，却一直保持沉默，我心里乱七八糟的，不知今晚之后要怎么跟韦竣交代，又该怎样面对杨珏。
　　“上次见你你就被人打了，这次又是这么狼狈，好像每次见你你都有麻烦。”
　　突兀的清冷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我茫然抬起头，慢慢地将他的话消化完，只是嗯了一声，便又垂下头，之后又是无尽的沉默。
　　知道他再次唤回我的意识，我才发现已经到了我家楼下。谢过他下车，挪动着像灌满了铅一样的双腿向楼上走去。可是走了没几步，便听到他在身后叫我，回头，见到他已经下车，就站在我身后几步远。远处路灯微弱昏黄的光线投射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留下了淡淡的阴影。
　　“你还好吧？”
　　我停了两秒，迟钝地点了点头，再次转身往回走。
　　“喂，”他又叫住我，“你放心，你朋友不会有事的。”
　　我点点头，是啊，不会有生命危险，可是被人□□也可以算作没事吗？
　　我盖上被子，蜷缩在床上，却在无声地流着眼泪。
　　*
　　第二天等我醒过来的时候，看到外面的太阳已经升起来老高，拉开窗帘时，亮晃晃的阳光洒满一室，稍稍赶走了一些我心头的阴霾。
　　刚刚挤上牙膏，便听到门铃响。打开门，见到外面的人时，我不禁一愣，之后有些心虚地别开眼。
　　杨珩好像没有留意到我的不对劲，一双桃花眼中漫漫溢出来的笑意：“怎么，发什么愣，不让我进去，是不是家里藏了男人啊？”
　　说着越过我进了门。
　　我在后面将门关上，欲言又止：“阿珩……”本来想问一下杨珏后来有没有回家，但想想也知道怎么可能，于是话到嘴边又改了口，“你怎么来了？”
　　“哦，”他回头向我一笑，“今天到公司见你没有上班，打你手机又关机，所以来看看。”
　　我在他旁边坐下：“工程的事解决的怎么样了？”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伸展双臂靠在沙发上，疲惫地闭上眼：“没那么简单。”
　　“怎么？”
　　“本来我们都以为这是大哥背地里搞的鬼，可是他不可能想要抽了杨氏的根底，那样的话，杨氏就垮了，这样对他有什么好处？”他闭着眼说，没有看到我因他的话而骤然刷白的脸色，“我想，一定还有人在背后搞鬼，而且了解公司的内部情况，本身也具有一定的实力。”
　　是谁？我不过是在他们兄弟之间的矛盾上推波助澜，那么，那个隐藏在背后的高人又会是谁呢？
　　*
　　再见到杨珏的时候，她站在林成越的身边，已经成了他名义上也是事实上的女人。我不知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可是看杨珏消瘦的脸庞、变得尖尖的下巴。还有眼底掩饰不去的落寞，猜得出她过得并不好。林成越坐在那里，周身依然散发着寒气，在这样的天气里显得愈发寒冷，虽然屋子里中央空调温度调的很高，但是有他在的地方，似乎永远是冬天。
　　“紫轩，跟我进来一下。”杨珏望向我，轻声唤道，说完便朝里面的屋子走去。
　　我看了眼林成越，见他并没有反对的意思，便随着杨珏进了里屋。
　　甫一落座，杨珏的手便伸到了我的面前，上面托着一只粉色的手机：“你的手机。”
　　我沉默地接过来，总是难掩心中的压抑和愧疚，却不知道如何启口。
　　刚要开口，便察觉到喉咙处的哽咽，生生地顿住，低下头，却有一两颗晶莹的水珠落进了衣服中，倏忽间没了踪影。
　　“你看到了，我过得并不好，”杨珏淡淡地开口，没有过多的情绪，平淡地好像在陈说别人的事情一般，“不过用不着你自责，根本就没有你的关系，是我喝醉了酒惹事，才给自己招来这样的麻烦。不过……也可以算是因祸得福，他说能帮我们公司。”
　　“什么？”我抬起头，有些无法消化她的话。
　　她似乎微微地一愣，大概是因为看到了我眼泪汪汪的表情，随即嗤笑，“别这样，其实公司的事你应该比我清楚，因为大哥和二哥之间的矛盾，公司现在已经摇摇欲坠，大哥的事不知谁捅了出来，他甚至有可能会坐牢，杨氏也面临倒闭的危险，虽然我平时安心做杨家的大小姐，但是这样的时刻，怎么可能置身世外？”
　　她的意思是说，林成越可以帮他们渡过难关，条件是——
　　“珏儿——”
　　杨照也这样想吗？为了公司，牺牲掉自己的女儿？
　　“还有一件事，”她突然看着我，有些自嘲地笑了，“我还是爱着唐大哥，你知道那天晚上我为什么会一个人提前回来吗？”
　　我疑惑地望进她的眼中。
　　“因为那天晚上，我从你的房间出来之后就去找他，我甚至脱光了衣服勾引他，但是他告诉我——”
　　……
　　“他当我是妹妹，然后毫不留情地将我送上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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