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参姑娘

作者:南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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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道伤痕


      那人从背后擒住左稔慎,直接用这个姿势将她从马车边上拖走,左稔慎不知道是谁,生怕是哪个道士折回来吃她来了,十分悲愤的奋力挣扎,那人拖了几步,大概觉得这个姿势太累,抓起她抬手扛在肩上,轻轻松松的转眼奔出三里地。

      左稔慎可怜巴巴的挂在那人肩膀上,尽管没看见他的脸,但仅凭他身上的味道和熟悉程度,就分辨出这个中途杀出来的人是自家师父,带着第一次被师父触碰的喜悦,她几次想要说道说道自己的兴奋劲儿,都因为颠簸,被抵在肚子上的师父的肩膀给撞了回去。左稔慎难受的揪着墨公子的腰带,忍不住的拍他的背,叫着再不放她下来她就要吐了。

      一片荒草地中,墨公子把她摔在地上,怒目而视。左稔慎揉揉摔得生疼的某个部位,无限欢喜的跳起来,奔着师父而去想扯扯袖子亲昵一下,墨公子冷冷的躲开,她仍旧心痒难耐,扯自己的袖子羞涩的扭动道:“师父,你是踩着点来救我的吗?我就知道师父是最好的,一定会赶来救我的。”

      “要不是那两个道士分赃不均起了内讧,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墨公子冷冷的喝道,抬手折了身边的树枝在手。左稔慎太熟悉这动作的,上次打她的预备动作就是这样的,忙抱着头往地上一蹲,慌忙讨饶:“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师父别打我啊,好疼啊,别打我了,我真的知错了,我再也不往山下跑了,真的不跑了,死都不跑了……”

      她傻瓜似的嘀咕半天,也没见有东西抽下来,便抬头瞅瞅,却见师父早就扔了树枝,一脸苍白的抓着心口的衣服。左稔慎眨眨眼,情不自禁想起一直在鬼门关横晃着不肯进去的将军,心中感慨:原来这病弱也是传染的啊。殊不知她家宝贝师父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打着她的幌子跟道士挑衅,还不争气的受了伤。

      墨公子头上冒冷汗,冰冷的对左稔慎道:“跟我回去。”

      左稔慎不识时务的追上去往他身边靠:“师父,你不行了吗?不行了我扶你吧。”

      墨公子轻蔑的瞥她一眼,快走两步甩开她。左稔慎泄气,屁颠颠的跟在师父后头,不过由于师父是个会法术的,她是正儿八经用两条腿的,没一盏茶的时间就被落下只能远远望着师父小小的身影的距离,左稔慎气馁了,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半人高的草丛里拼命追赶。

      回到某处荒山头,伤患气息如常,倒是某只人参累的上气不接下气,嘴唇发白的瘫倒在地上爬不起来。墨公子心口那个费了好多功夫才不情不愿长上一丁点的伤口裂开了,干净整洁的衣服上透了些许血色。墨公子坐在石凳上,对左稔慎道:“去你屋里把匕首拿来。”

      左稔慎累的不想动,撒娇耍赖想要过会儿再去。墨公子自来是不吃这一套的,冰冷的催促她现在立刻马上就去。左稔慎扁扁嘴,只好爬起来往自己屋子那边走。快到门口的时候,墨公子突然叫住她,左稔慎兴奋的窃笑一下,欢乐的转过身来。

      墨公子上下看看她,伸手解下她的腰带,然后顺带脱了她的外衣。人参姑娘跟着师父这么久,还是自己师父动手给她宽衣解带,登时乐的合不拢嘴,羞涩不又不知耻的朝师父靠过去。墨公子衣服到手便走开,刚刚好躲开她,仍旧是冷冰冰的一句指使叫她回房拿匕首来。左稔慎只好穿着白花花的中衣,失望的进屋找匕首。

      她又忘记上次把匕首扔哪去了,只好又满屋子翻箱倒柜的找来找去。踩着椅子翻腾柜子上头的箱子的时候,找出一个小匣子来,左稔慎经常搜刮些没用的东西回来藏着,东西多的自己也不知道里面放的是什么了。她好奇里面装的什么,便打开来瞧,匣子里塞得满满当当的,打开的时候最上面的一个白灿灿的东西掉了下去,左稔慎只好把匣子合上放回箱子里,跳下椅子来捡白灿灿。

      她近看才看清楚白灿灿是个银子打的寄名符,刚想捡起来,却扫见柜子腿后头挡着的匕首,忙捡了出来,又着急去找师父,懒得把寄名符放回去,便先塞在怀里,兴冲冲的举着匕首出去。

      外头,墨公子捂着心口淡定的坐着,手边放着接血的碗,石桌的另一边,一个白莲花般的女子蹲在火盆边上,在烧左稔慎刚刚被脱下来的衣服,姣好的容颜上,一双远山眉蹙着。

      左稔慎只顾盯着她,慢腾腾的蹭到师父身边:“她是谁啊?”

      墨公子充耳不闻的用指尖敲敲桌子,示意她快往碗里割血。左稔慎也不理会,仍旧瞪着白莲花,语气里透着不忿:“她是谁啊?”

      “与你无关。”墨公子不耐烦的干脆把碗放到石桌边上,“快割。”

      左稔慎还是瞪着白莲花,难以置信师父竟然收了个女的,要知道多少年下来,师父可是一直就对着她一个女的,那是多惬意的日子啊。现在无缘无故多了个女的,左稔慎深深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胁,傲气的把匕首往桌上一拍:“她到底是谁啊?师父不说清楚,我就不割。”

      “你说什么?”墨公子怒目而视低声喝道。

      此时白莲花手里的衣服也烧完了,站起身来款款过来按了按墨公子的手,淡然的对左稔慎道:“我会是你未来的师娘。现在可以割了吗?”

      墨公子皱眉瞥了白莲花一眼,到底没说什么,算是默认。左稔慎盯着白莲花摸上师父的手,心揪揪着那叫一个难受。

      左稔慎瞪得远远的眼睛变得水汪汪,她委屈的指着白莲花道:“师父要是想要女人,我也是啊,为什么去找别人。我不管,师父要是有师娘吗,我就再也不给师父喝我的血。”

      “你够了!”墨公子拍桌而起,“你不再给我你的血,我养你还有什么用,倒不如现在就滚。”

      “师、师父……”左稔慎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委屈的缩了缩。墨公子连看都懒得再看她一眼,拂袖回屋:“要不用你的血把碗装满,要不就离开。”

      左稔慎可怜巴巴的抽噎两声,瞥见白莲花投向自己的目光,用力长着眼睛把泪水憋回去,拿起匕首挽起袖子,右手颤了一颤,仍旧在原来的位置割了一道伤口,将血滴进碗里。

      左稔慎伸手想要端起装满了自己的血的碗来,白莲花抢先一步端起来道:“我来。”端进屋里送到墨公子身边。

      白莲花才来了多久,就有那么多她从来不被允许的特权,左稔慎憋着气,赌气也进了墨公子的屋子,瞅着墨公子将血喝干净,怯生生道:“师父……”

      墨公子放下碗来看见她,立刻喝道:“谁准许你进来的,还不出去!”

      “她为什么就能进,为什么她可以拿着碗进来,我就不行。”左稔慎指向白莲花。

      “你和她一样吗!”墨公子摔了碗,“我不想见到你,给我出去!”

      左稔慎终于忍不住,大滴的泪水滚落下来,啜泣着不肯走。墨公子耐心全无,厉声喝道:“滚出去,我不想看见你,你听不懂话吗?出去!滚!”

      左稔慎咬着嘴唇,使劲用袖子擦了擦眼睛,却发现左手的伤口因为没包上,血已经浸透了袖子。她换右手擦干净脸,抽噎着走了出去。

      白莲花走到墨公子身边,扶他坐下,解开他的衣襟看了看伤口,只见那伤口很快愈合起来,淡淡道:“果真是我的血不如人参更适合你。”

      墨公子摇摇头:“你去看看人参。”

      白莲花出去转了一圈,也去了她那个乱糟糟的屋子里瞧了,没有见到左稔慎,只看见从墨公子的房门开始,原本寸草不生的地方长了一条的草,有的位置还开了花,直往山下去了。白莲花回来对墨公子道:“她似乎下山去了。”说着,将外头的那些花草指给墨公子瞧。

      墨公子发了半晌呆,闭目道:“她总会回来的。”

      夜深人静,将军房里刚刚吹灭了蜡烛,将军仰在床上才刚闭起眼睛,突然觉得似乎有什么怪怪的,警惕的睁开眼来瞧,却见满脸泪痕的左稔慎吓人的杵在他床边,左手还在流血。将军坐起身来,苦笑道:“妖怪做腻了,这是要做女鬼了?看看,还流着血,大晚上的,哪有这么吓唬人的。”

      将军拉起左稔慎的手,挽起血淋淋怪瘆人的袖子,拿自己的帕子擦掉她手臂上的血迹,瞧见她的伤口仍旧往外冒血,不禁道:“你是人参精,按说起死回生都很容易,怎么自己的伤口反倒长不好呢?”

      左稔慎泪眼婆娑的瞅着他,突然道:“你吃了我。”

      “什么?”将军愣了。

      “你、你吃了我!”左稔慎抽噎道,“我可以起死回生、延年益寿,你吃我吃亏吗?我叫你吃你就吃,你不是一直想吃我吗,现在突然装什么好人啊!”

      将军拿帕子按在左稔慎手臂上的伤口上止血,拉着她坐下,温和道:“你这是怎么了?”

      左稔慎“哇”的大哭出来,揪着将军的袖子当手帕:“师父、师父他嫌弃我,我是人参,我很有用,他还嫌弃我——让一个新来的女人进他的屋子也不让我进,为什么不让我进,为什么偏嫌弃我,还骂我——我很有用的对不对?你吃了我,然后再去气师父,让他知道他不该嫌弃我的。”

      将军很怀疑左稔慎其实不知道自家师父是个大毒物,因为正常人对鸩这种生物都是有多远躲多远。他盯着她手臂上被血浸湿的帕子,笑道:“傻姑娘,你要想让他后悔,难道不应该活蹦乱跳的出现在他眼前,看他后悔的样子才解恨,我吃了你,你又怎么能知道你的师父是不是真的对此后悔,或是后悔到什么程度。”

      左稔慎抽泣两声,拽着将军的袖子擦了自己的鼻涕眼泪,肿肿的一双红眼睛瞧着他:“你不是一直想吃我的吗?你竟然会劝我不要被你吃掉,我还以为你会很欢快的一口吞了我。”

      “我劝你,不等于我就不吃你了。”将军含笑道,“尤其是你送上门自己说些吃吃喝喝的话的时候,我就特别想吃了你。”

      左稔慎后悔不迭,怕兮兮的往后缩,无奈胳膊被他抓在手里缩不走,不由得眼睛里又汪了水:“你——你落井下石、趁人之危、弄虚作假、鳏寡孤独、□□不堪、假仁假义、昏庸无能!别吃我啊……”

      人参姑娘啊,你还知道你说的词都是什么意思吗?将军笑容苦涩,含蓄的转开话题:“其实我有想过,或许我并不需要吃了你,若是你的血的话,可能也能救我一命。”

      左稔慎瞅着自己的作弊,皱起眉来,嘟着嘴道:“你也想要我的血……只要你不吃我了,要血就要血吧。别把我喝干了啊!”

      “怎么会。”将军笑笑,拿开抵在伤口上的帕子,看着那道皮开肉绽的伤口,有点下不去口,“你师父割的吗?还真够深。”

      “我自己割的。”左稔慎瞅瞅道,“是比以前深了,更疼了。你喝不喝,老看什么,有什么可看的。”

      将军抱歉的一笑,弯下身去,却在没触碰到她手臂的时候梦哼一声,直起身来,一手捂着侧腹倒吸口气。左稔慎看过去,只见他的指缝间也有血渗出来。

      左稔慎指指他的肚子,歪头道:“你也伤了?”

      “嗯,在师父知道你是人参精后打了一架,没什么大碍。”将军笑道。

      “果然都是师父厉害。”左稔慎感慨道。

      “是啊,都是师父厉害。”将军叹了口气。

      左稔慎这时候想起来晋陵道人也是个要吃自己的,慌了神,紧张道:“你师父在哪,还在这儿吗?他会不会冲过来吃我?”

      幸好将军抓住她她才没恐慌的破窗而出。将军按住她道:“他知道你被劫走了,又和我翻了脸,当时就走了,不会回来了。”

      左稔慎这才安下心来,尴尬的坐坐好,瞧见将军肚子上有伤,体贴的把胳膊举高到他嘴边,将军低下头,亲吻般嘴唇落在那道伤口上。

      窗外一轮皎洁的明月,树影微微晃动,屋内——

      “好疼……慢一点!”

      “呵,娇贵。”

      “喂,是你求着我的。”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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