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悔

　　八阿哥离开后，莫玛望着十三阿哥，从十三阿哥的眼神里可以看出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很生气，但他紧闭双唇，一句话都不说。
　　“你真会放了八爷？”莫玛满是怀疑的问。
　　“我说过放了他，在我改变主意之前，至于走不走得出大清的疆土，看他的造化。”
　　“你——你根本没打算放他们一条生路，八爷已经决定不再过问政治，难道就非得置他于死地不可吗？”
　　十三阿哥忽然怒道：“你应该清楚，自古皇位的争夺本来就是你死我活！”
　　莫玛没想到十三阿哥会突然发火，吓得后退了一步。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十三阿哥满眼的怒意。
　　“你怎么会知道这里？”莫玛只想问这个问题。
　　十三阿哥和莫玛对视着，可莫玛眼中的坚决让十三阿哥首先妥协：“你们的行动我一个月前就知道了，只是不想打草惊蛇，要把八爷党一网打尽。”
　　“你怎么会知道我们的行动？”
　　“弘时来找我，说你已经知道洋洋的死因，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有所行动。”
　　“什么叫做‘我已经知道洋洋的死因’？ ”莫玛不可置信的看着十三阿哥：“是不是你早就知道洋洋的死是太后所为？”
　　“太后真正要的不是洋洋死，她要的是你报复皇上,她要对付的是皇上，利用你来对付皇上！”十三阿哥几乎咆哮起来，气急：“看看你现在的所作所为，正好让太后称心如意！”
　　“你说什么？不可能。”莫玛不信，自己一心想要的报复，竟然正是敌人一手安排的。
　　“你没有听错，你现在正在做太后的棋子。”十三阿哥毫不避讳的告诉莫玛这个残忍的事实。
　　“你胡说！”莫玛摇头，她不信，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事？自己的一举一动居然都在敌人的圈套里。
　　“没搞清楚状况的是你，是你正在一心一意的往太后设好的圈套里钻。”
　　“不可能！”莫玛无法相信。“你撒谎，你骗我，你要我放弃报复太后，因为这样才不会威胁到皇上，因为四哥在你心里永远是最重要的，是不是？”
　　“你现在还可能威胁到皇上吗？”十三阿哥问了一个莫玛最不想回答的问题。
　　莫玛只是看着他，因为他们都清楚答案是什么。
　　“在皇上眼里，八哥是最大的威胁，但如今八哥都不再是威胁了，你怎么可能威胁得到皇上？”
　　莫玛痛苦的看着他，这是个让她无法接受又必须接受的事实。
　　十三阿哥又补充了一句：“你的一举一动我都知道，都在我的控制范围内，我还有必要骗你吗？”
　　“不，不可能！”莫玛不住摇头，让她如何接受这样的事实，她如何接受得了这样的事实？
　　十三阿哥不愿看到这么痛苦的莫玛，他来这里不是为了让她痛苦，他只是想在事情还没糟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之前阻止她，因为他不想失去她，即使永远也不可能拥有她，那至少让她活着，让他能不时看到她也好。轻轻走近她，轻轻抚上她的脸庞：“别这样，洋洋已经死了，他不会希望他的额娘为了他的死变成这样。”
　　莫玛用力甩开十三阿哥，流着泪怒问：“你们玩你们的政治，为什么要把我的洋洋也牵扯进来？他什么都不懂，为什么要无辜成为牺牲品？”
　　“这些都是太后设计的。”
　　“可如果你都知道，皇上难道会毫无察觉吗？洋洋是他的儿子啊，他怎么可以无动于衷？他怎么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他怎么可以冷漠到这个地步，他怎么可以这样为人父？”莫玛不相信一个父亲可以看着自己的儿子被人害死而无动于衷，她真的不愿相信皇家的人可以冷漠到这个地步。
　　“皇上也是太后的儿子。”十三阿哥淡淡阐述了一个更为冷酷的事实。
　　莫玛如被一盆凉水从头浇下，愣在那里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啊，洋洋也是太后的孙子。太后可以为了报复自己的儿子，用自己孙子的死逼自己的儿媳去对付自己的儿子！哈哈、哈哈、哈哈哈、、、”莫玛疯了似地又哭又笑。“这真是我见过的最荒唐的家族，最冷漠无情的家族！”
　　十三阿哥看着莫玛伤心，他又何尝不寒心。可是生在皇家，若多情，根本活不下去。
　　“太后有很多孙子，皇上有很多儿子，他们可以不在乎洋洋，可洋洋是我的全部，是我的唯一。有谁替我想过，有谁知道我有多伤心，有谁顾虑过我的感受？”莫玛觉得心都冷得麻木了，这个地方太冷，冷得像冰窖，寒到骨子里！
　　“我在乎。”十三阿哥温柔的看着莫玛，他多么清楚不该把这句话说出口，可是又叫他如何忍心看她这般伤心。
　　莫玛含泪望着他，他真的在乎吗？她真的不敢轻易相信了，每一次信任的背后都只会是更深的伤害。
　　“我真的在乎，我从来都很在乎！”十三阿哥捧起莫玛的脸，他无法看着她痛苦却强忍着不去呵护她。他以为自己真能做到尘归尘土归土，可现在看到莫玛这么痛苦他才知道自己做不到。这一刻，只要能让她不那么痛苦，他什么都愿意。
　　“轩儿，我在乎！”这样的称呼他在心里念了千万次，他告诉自己只可以在心里念，他知道这个称呼意味着所有伪装的破灭，只要他叫出这个称呼，就不可能再让自己理智。可是这一刻，面对这么痛苦的莫玛，他多么希望自己成为她依靠的肩膀，而这个称呼，是戳破那层纸墙的针。
　　听到‘轩儿’两个字从十三阿哥嘴里吐露，莫玛觉得心里的某个地方被触动了，茫然的接触到他的眼神。十三阿哥满眼温柔，一切仿佛又回到年轻的时候，只想再次确认那三个字：“你在乎？”
　　“是，我在乎，我从来都在乎，每时每刻都在乎！”
　　十三阿哥说的那么真诚，真诚到让莫玛热泪盈眶：“你说过从今往后你是怡亲王，我是轩妃娘娘？”
　　“我也说过不要让我看见你哭，你的眼泪最能伤我。”十三阿哥再也不能控制眼中的泪水。
　　莫玛笑，她不知道这笑意味着什么，幸福？辛酸？痛苦？无论它意味着什么，她只知道此刻她真的很想投入这个男人的怀抱，因为他说他在乎，因为从头到尾只有他在乎。不想在伪装，不想再去顾虑有什么后果，只想搂住他的脖子，吻上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唇。
　　十三阿哥有片刻挣扎，莫玛深情的看着他的眼睛问：“你说你在乎？”
　　他怎能经受得住这样的深情目光，不再挣扎，深深吻上她的唇。这样的吻，这样的缠绵情意，原来他们彼此都是那么渴望，压抑了十多年爆发在今天，一发不可收拾。

《琼海海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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