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儿

　　Chapter Ⅱ帕蒂尼老街

　　淡金色的晨曦在天际边缓缓地笼起来，水蓝色的天空隐隐泛起鱼肚白，老街特有的青苔香味弥漫在空气中，石垒的桥安静地支在小河上面，碧色的水慢慢地流淌过去。

　　这条老街，已经老地让人无法记住它的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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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系着有些脏的白色围裙，绣着干净的碎花，显地朴素的老妇人提着花篮走在街上，笑容里有淡定。

　　准备去临街去的绅士穿着咖啡色的风衣，驻着细长的拐杖，推开面包店的门，风铃轻响了一阵。

　　而此时，老街上最高档的一家咖啡厅的顶楼露台，一张纽花漆桌安静地摆放着，围坐着二个人。爱丽丝平静地坐着，伸出手去端起那杯冒着热气的咖啡，凑到唇边喝了一口，眼睛轻轻眯了一下，反问道：“你的意思是让我们艾斯托拉涅欧来代替彭格列来完成这次任务，哦不，亲爱的纲吉，你要知道虽然我们两个家族是两个世纪的同盟了，但是这种愚蠢的事情我可不想接。”

　　纲吉眉毛一挑，似乎早就知道爱丽丝会这么说，手一伸，站在身后的克尔立刻递上一份手写好的文件，纲吉示意直接把文件给她，爱丽丝也不问直接拿过来翻了几页，上面明确地记着这次任务所包含的巨大利润和在翡冷翠黑手党的地位提升。

　　“哦……这么好？”爱丽丝笑了笑，直接把东西又交递给爱德华，舒手靠在椅背上，懒懒道，“照这么说我倒是更不敢接这笔生意了。或者……你可以给我一个让我满意的理由。”

　　纲吉低下头去呷了一口咖啡，头发落了下来遮住眼睛，他沉默了一下，道：“我不愿意接，我不愿意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哦？！”爱丽丝眼睛睁大了一点，似乎听到了什么令人惊讶的事情，然后笑出声来，“纲吉，我听骸说你是世上最不像黑手党的黑手党，还偏偏你是教父级别……这可真是最可笑的事情了。爱德华，”她抬手挥了一下，身后的青年立刻掏出一张支票，放在桌上，爱丽丝先在支票上瞟了一眼，道，“既然如此，艾斯托拉涅欧正式接管这次任务，这个是彭格列应得的差弥，翡冷翠的任何一家银行都可以兑换。”

　　“……”纲吉沉默了一下，注视了一下数字前的那个欧元符号，心中忽然没来由地作呕了一下，但是微微笑了笑，让克尔收下。

　　于是……这条街上大约有十几个还年轻的生命，就被他用这几个单薄而冰冷的数字交换了。

　　连逃避都是那么地可耻啊。

　　他有些颓然地闭上了眼。

　　谈妥了交接，纲吉懒得乘马车回翡冷翠，于是就在这条老街逛了起来，空气很清新，已近中午的天色，但是却感受不到炎热的感觉，青青的碧草在石路缝隙间寥落生长，理发店的门口堆着一簇簇的头发，飘出淡淡的洗发水的味道。

　　纲吉一身华贵的装扮自然是引来了不少人的侧目，他虽然有些不好意思，却依旧礼貌地点头示意，到最后竟然有一个卖花的小姑娘红着脸把一支红玫瑰插在他胸口上。

　　走走看看，直到天已经慢慢暗下来，隐约可以看见不远处的阿尔卑斯山的轮廓，纲吉正想让克尔去雇一辆马车，结果因为这条街道太过老旧，基本已于废弃无异，仅有的三辆马车已经全部停止租赁。

　　于是只能在街上租了一间旅馆，准备渡过这个夜晚。

　　房间很朴素，地板发出淡淡的油木香气，红色的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微一抬头便可以看见浩瀚的红色苍穹，窗棂上的油漆掉地斑斑点点。

　　纲吉往铺着白色床单的床铺上倒了下去，忽然间响起了敲门声，克尔也不在，于是他翻身坐起走向门口，门刚一打开，一个稚气的声音便随着小小的身体扑了上来。

　　“纲吉哥哥——”

　　纲吉一时间被扑地晕头转向，待看清是谁之后心中骤然放下了什么，露出圣母一样的笑：“ 诺缇啊，好久不见。”

　　“恩！”微笑，“姐姐在街上卖花的时候说看见了一个穿地很贵族气质的男孩子——喏，可不就是哥哥你啦。”小小的手指指向纲吉胸口的玫瑰。

　　“……”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傻笑。

　　“呐，纲吉哥哥，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呀？”

　　更加语塞，莫非是说要他是来进行把街上大约几十个人的姓名的交易么？

　　诺缇眨了眨眼睛，见纲吉突然沉默下去，于是笑嘻嘻道：“哥哥我们出去玩吧，帕蒂尼有很多东西好有意思的，领班修女说是这是战争遗留下来的土地，是上帝的钟爱呢！”

　　“啊？”正在出神纲吉有些反应不过来，于是又傻愣愣地点了点头，“哦，好。”

　　正当他们两个准备往外走的时候，楼下忽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伴随着众人奔走、呼救的声音，让纲吉呆愣了一下，然后拉着诺缇飞奔下楼。

　　老旧的楼梯在他们身后因为用力过大，“嘎吱吱”地响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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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翡冷翠在夜色中依旧保持着它繁华的本色，艾斯托拉涅欧庄园在灯光绰绰的夜色中越发像是一只蛰伏着的巨兽。

　　中心的一间教堂临着高塔，幽静的会客室里却是灯火通明，就像是巨兽的眼睛。

　　爱丽丝坐在安乐椅上，旁边的壁炉中燃着炉火，不时地响起爆裂的轻响，一叠资料在她的手中翻阅，上面是这次教皇指名要缴杀的通缉人员，但是……

　　她轻轻笑了一下，异常不屑而冷酷，这些人之中最起码有一半是教皇的政敌！

　　“那么公主，现在准备怎么办呢？”坐在对面椅上男人沉默了许久之后，终于说话了。

　　“没有怎么办啊，”爱丽丝把文件袋往茶几上一扔，没有封好口的指袋散出一截人员资料，她的声音有些冷漠，“把这些全部暗中处置掉，必要是可以动用家族的暗杀部队，问彭格列借用瓦利安也可以……”她沉吟了一下，最后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妥，然后道，“反正是他转交给我们的，那个家伙现在还在惧怕这些杀人的事计。”

　　爱德华沉默地翻着手中的名单，迅速地记忆着上面的名字，抬头想问她什么，却忽然看见爱丽丝正从一个加密加封的机密性文件中抽出一叠文件，在最上面的那份资料的右上角，那个肖像签让爱德华不顾自往的形象，大声脱口而出：

　　“凪？！”

　　房间中的空气似乎在一瞬间凝滞了一下，爱丽丝翻动资料的手势也停顿了一下，她似笑非笑的抬起头，碧色的眼中闪烁着看不懂的光芒，她的声音变地有些尖锐：

　　“凪？叫地好亲切呢，爱德华。”她伸手理了理雍容的长礼服裙，抬起一只眼微笑道，“你可别忘了你是我们艾斯托拉涅欧的人，”她像猫一样眯了眯眼，懒懒的声音却有不可置否的坚定，“到死都是。”

　　“……”爱德华沉默了一下，站起身无声地做了一个骑士礼，然后重新把目光放到眼下这一堆资料中。

　　“算了，这也不最要紧的，”爱丽丝把资料在茶几上摊开，墨绿的大理石的冰冷衬托的这些质地上乘纸张带着压迫感，她纤细的手指渐次在纸上点过，淡淡地念出这些人的名字：“艾多尼尔•凪，艾多尼尔家族现任BOSS的独生孙女，唯一的接班人。端木凝宇，没有固定家族，现在在彭格列充任消息收集。莱因哈特•冯•修德……”

　　不知为什么，说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她脸上带着明显的不屑：“从神圣罗马帝国调任来的圣殿十字军军长。芙洛拉•美第奇……”

　　她沉默了一下，然后索性往安乐椅后背一靠，道：“我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谁。”

　　爱德华再把这些资料尽数理好，忽然发现在芙洛拉•美第奇的资料后面竟然还有一张资料贴合在上面，扯下来一看，冷静的脸像湖水中被丢了一颗石子，惊诧的神色无论怎样努力也无法掩盖，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这个爱丽丝……”他指着肖像中男子的赫发棕眼，目光闪烁，爱丽丝看见这张肖像的时候竟然也愣住了。

　　“这个……”

　　“彭格列十代……泽田纲吉。”爱德华把爱丽丝无法说出的话补上，眼睛里有一丝不确定，“你确定这也是教皇的锁定人物？彭格列是黑手党的首脑级家族啊，况且虽然十代经常不愿执行任务，但也从来没有做出出格的事吧？……”

　　“爱德华，你的话有点多了。”爱丽丝有些冰冷的目光轻轻扫过他的脸，然后道，“你再这样多话下去，我会以为你在掩饰什么。”

　　他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最后懊恼似地把头偏到了一边。

　　“如果你还在想凪那个女人的话……”她从安乐椅上站起身，拍了拍被文件弄地有些脏的手掌，缓步走到拉着厚重窗帘的落地窗前，抬起手猛地“唰拉”一声把窗帘拉开，银白色的月光顿时倾泻了她一身，她转过身，弯起嘴角的样子和没有任何笑意的眸子，根本无法确定她是不是到底在笑。

　　“她永远只紧跟着那个人的脚步。”

　　爱德华一怔，竟脱口而出：“谁？”

　　爱丽丝的笑容越发冰冷，嘲笑似地看着爱德华：“我怎么知道。”

　　他无法说出话来，只有把头低下继续看着那些早就已经记住的名单。

　　她半侧过身，玩着窗帘上金黄色的垂穗，细细的金线在她指间像是水一样流动着，她的笑容瞬间消失在脸上：“……不过我可以告诉你。

　　他就是一个撒旦。”

　　黑夜里的灯火被漏进来的一丝夜风吹地跳跃不定，像是马上就要熄灭了，华丽的茶几上铺了一桌零乱的资料，肖像上的几双眼睛闪烁着捉摸不定的光芒。

　　像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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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帕蒂尼老街的星空亦是闪烁成一片，平静的街道上已经没有什么人在走动，看起来倒是有一番画中的静谧。

　　旅馆一层却是反差似地被人挤得水泄不通。

　　纲吉一手拉着小诺缇，不停地在说“抱歉请让一下”却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作用，吵吵嚷嚷地声音让他觉得太阳穴都要裂开来了，突然间在他身边的诺缇忽然叫了起来：

　　“母亲！——”

　　众人似乎都安静了一下，竟然慢慢地向两侧分开，纲吉也顾不上自己的惊讶，立刻拉着挪缇就往里面快步走过去。

　　躺在床上的是一个约摸三十左右的妇人，看起来还很年轻，但是因为脸部的泛青和扭曲让她看起来犹如厉鬼一般，还在隐隐抽动的手旁边侧倒着一只水壶，还有水在慢慢地淌出来——

　　“是中毒么？”纲吉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往周围问。

　　“我不知道，塞雅刚才吃完了饭说她有些滞，然后就去里屋喝水，结果大半天也不出来，我们进去一看——神啊！她就在那里宛如恶鬼附身一般了！我早说塞雅整天碎叨，早有一天会得惩罚的！女神啊……”

　　答话的是一个歪戴着睡帽的老妇人，也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其他原因，她银白色的发从歪帽里落下来，显得有些疯颠，纲吉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诺缇立刻冲到老妇身前，身高落差让他有些气势不足，他眼中隐隐泛着泪光，挥着小小的拳头，捶打着那个老人，大声道：“坏蛋！不许你这样说我母亲！你才是应该被神惩罚的那一个！”

　　“我才没有胡说！”老妇倒是不甘示弱地和诺缇互相推搡起来，一边尖锐地嚷着，“塞雅这个女人平时就尽做一些□□的事，这些大家都有目共睹！”

　　诺缇一时间被气地说不出话来，脸涨地通红。

　　纲吉却是忍耐不下去，于是把诺缇扯回自己身后，他的声音变地有些冷酷：“这位夫人，请注意你的言辞，你现在的行径无异于一个无教养的流浪汉！”

　　“哦……”那妇人有些尖刻地笑起来，她猛地侧身向四周招呼着，“喂，邻居们，你们可看清了，现在是这两个人要蛮横地抹去这个事实啊！”

　　于是有一些人开始附和着，诸如塞雅本来就是不规矩的女人，行为放荡，性格怪异之类，之后越说越过分，那个妇人尖笑着用手指着纲吉的鼻端，道：“哦，我倒是想问问你，你是谁？莫非又是塞雅的新一个情夫，来替她出头？！”她的动作太大，尖利的指甲上下晃动，差点划破纲吉的脸——

　　忽然从人群中传出一个悲悯的声音：“哦……请不要这样子亵渎亡者。”

　　走出来的是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神父，明显年纪有一些大了，右手拿着一本老旧的神经，浑沌的眼睛里透出了一丝光亮，显得无比神圣：

　　“你们没有看见么？”

　　他说：“那个年轻人，是宠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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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纲吉当时呆愣在那里，没有注意到四周轰然而起的喧哗声或不屑的讥讽，也没有注意到诺缇有些兴奋地在拉他的袖子，因为他好像看见了人头耸动的门外，有一个高大的年轻人的影子一晃而过，那笑容依旧带着玩世不恭的讥俏，却英俊无比，美丽的紫罗兰色瞳孔里有像水一样的温柔晃了出来。

　　他依旧不知说什么才好，那个一闪而过的细节变地那么轰然而清晰。

　　他低喃了一声，然后迅速推开拥挤在身边的人，拼命向往门外挤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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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yakul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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