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顾古代]短刀歌

　　二十五
　　“戚少商……你！”黑影险险定住被震退的身形，沙哑的嗓音如同那一身的黑，令人感觉不到丁点的人气。就连微带震怒的语气，也是那样不真实。
　　“要引你出来，也不是很难的事情。”仗剑而立的剑客依旧不语，反是那原本释出一身杀气的书生浅浅开了口，手中擒握的力道也稍稍放缓，原就没有置人于死地的打算，眼见目的达成，便痛快收回杀意。轻拍那剧咳不止的瘦小脊背，与先前天差地别的态度，不禁令人产生混乱之感。
　　到底何种面目才是这书生真实的样貌？莫非真是个变幻莫测的疯子不成？
　　“找死！”黑影蓄满一身内劲，竟似能呼风唤雨一般，在这偌大的校场里惹起一阵无由来的劲风，直扑小顾而去。就在那诡辩莫名的劲风将要碰上那人青色的衣角之时，逆水寒剑已然杀到黑衣人眼前，冰寒之气仿若醍醐灌顶，令黑影忙不迭地收回杀招，急忙应付杀到眼前的戚少商。一直隐在暗处筹谋大计的他，曾几何时想到自己会败在自己的棋子手中，如若在见到疯子的那一刻就将之诛杀，也许就不会招来今日的败局。黑影心中愤恨，却无计可施，毕竟自己行迹已经败露，眼下想要安然退身几乎已经不可能，心中越是明了败际，黑影向剑客出手的招式越是狠厉，大有玉石俱焚之感。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死里逃生的感觉一点也不好受，固伦用手背抹去剧咳引起的眼泪，回复冷静的表情，超乎年龄的城府，与那张略带秀气稚嫩的脸不太相符。
　　“嗯……是什么时候呢？应该是第一次在客栈见你的时候，你脱口而出的‘关心’开始吧。”小顾见状并未同众人一般露出讶异之姿，似乎心中早有计较。嘴角讪讪地挑了一下，眉间轻蹙似乎真在努力思考一般，略嫌无辜的表情，脱口而出的却是教人不敢置信的答案。
　　“你……”固伦虽是天资聪慧，可毕竟经历不够，当下心中的挫败，明显的摆上了苍白的小脸，似是不太能接受现实的模样，紧扭的眉间泛起淡淡地苦涩，令人看着生起几分于心不忍，终究还是个孩子。
　　“如果说戚少商的容忍是因为这张脸，那你呢？是什么让‘素未谋面’的你，露出关心之态。我想了很久——”小顾努着嘴唇，面露调侃，仿佛此刻并无生死攸关地对决，只是浅谈心事一般轻松惬意。
　　“我以为……”固伦用力地咬着下唇，努力吞下冲到嘴边的话，面上终于露出一些与他年纪相仿的任性别扭。
　　“你以为这个疯子什么都记不得了，是吧？”小顾淡淡的启口接下他的欲言又止，清冷的眸光不在落在少年身上，而是投向不远处的战事正酣。
　　只因所有人都将他当做疯子，以致对他都放下了几分戒心，是否的所有人都如此……

　　这厢两人并肩而立安逸的出奇，反观另两处对决也已见分晓。唐倩虽一身能为不俗，却依旧无法战胜招招压制自己的唐情，败，已属必然。而那不明身份的黑衣人虽然身法精妙，招招迅雷，但面对的亦是以快著称的戚少商，想要脱身不及，想要力敌又挡不住切金断玉的名剑，败势愈见明显。就见戚少商雷霆万钧的一招劈斩，锐利难当的逆水寒剑隔空划开了黑影从头罩到脚的黑纱，一张毫无血色的脸暴露在明媚的阳光下——
　　“啊！”撕心裂肺地尖叫声，仿佛一招无形地掌法打在每个人的身上，令所有人的喉头都是一紧，好似被人拿住脖颈一般，感觉窒闷非常。尤其见着那黑影在地上扑腾翻滚的模样，窒息感尤盛。
　　“还不将二人拿下。”如同一道闷天旱雷一般的喊声，惊醒了在场所有的人，不知何时到来的铁手与众官兵已然将校场包围，就见一声令下，几名身着官衣的衙役忙不迭的冲上前，将重伤倒地的两人拘锁以待。一场疾风暴雨般得变故，竟这般轻易落幕，在场众人不禁都叹出一声劫后余生。
　　“这就结束了？”剑眉轻扬，嘴角挑出一丝鄙夷的笑意，小顾仿佛不自知地微微点着脑袋，乍看之下竟是一身桀骜。
　　果然话音才落，一道冰冷寒光已经逼在颈侧，似曾相识的画面，令那人锐利的鹰眸慵懒的微眯，轻轻敛去尖刻刺人的眸光。
　　“什么时候想起来的……”戚少商面上平静无波，手上的寒剑也无半点杀机，好似那人干净的脖颈上，根本没有架着一柄吹毛立断的利刃。
　　“想起什么？”
　　啧！明知故问——
　　“顾惜朝。”戚少商闻言眉锁川字，轻轻吐出那仿佛禁忌般的名字，拌着微不可闻的叹息，似带着几分莫名的无奈。莫不是这许久的修炼，依旧在这人面前全无功用？戚少商心底莫名其妙地生出几分对自己的厌弃。明知对眼前这人该是仇怨难当，每每真的碰上又无故多出几分不知所措，于是次次都被那人牵着鼻子走。
　　“哦，你觉得呢？”就见青衣卷发的书生，淡撒笑容不答反问，如刀锋一般的眸光，刀刀见血地剐在他身上。
　　若没有昨夜久候的那盏清酒，怎会有此刻的“顾惜朝”？原来这一贯直来得直往教人生气的大漠土匪，竟也学会了暗中下药这等下作手法。微恼的心绪不知是因为自己的不设防，还是对方的处心积虑，又或者二者兼而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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