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顾古代]短刀歌

　　十五
　　是夜小唐门
　　“小唐门很大。”青衣书生睨着不停跳跃的灯花，声音轻浅似乎有些昏昏欲睡。然而他一脸的睡意，却没引来对坐仔细看书那人的知情识趣。就见那人自得地看书、翻书，一点去意都没有。
　　“是很大——”剑客指尖的厚茧慢慢摩挲着书页淡然回话，大有长坐不走的架势，那柄从未离身的逆水寒剑，也是安安静静地摆在桌案之上。
　　书生嘴唇紧抿，满脸倔强。瞪了自得其乐的剑客一眼，复又开口：
　　“小唐门很大，客房又多，戚大侠何必跟我挤着。”
　　“小唐门很大，但是咱也不能客大欺主不是？”戚少商专注的眼神依旧落在手中的字里行间中，唯有出口的语义表明了他是在跟对坐的小顾搭话。不过不是顺意，反是驳了那人的打算。沉稳的面上，竟有一丝狡诈无赖。
　　虽说两个大男人挤这一间小小的客房，是有些拥挤。不过为了晚上能睡好觉，戚少商也不得不做一回不近人情的安排。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安排，说实话戚少商自己心底都没有底。若说不放心小顾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又好似牵强了些，就算隔着几间房，他一样清楚知悉那边的动静；若说是担忧唐门会有什么暗举就近保护，又似乎多此一举，这人是何等七窍玲珑，哪轮得到他来保护。饶是明白个中道理，但是心里隐隐有种不放心，于是迟迟不肯离去。
　　乱，全都乱了——戚少商心里翻涌，面上倒是云淡风轻，手中书页也是慢慢翻过，丝毫不见其乱。
　　他果然还是不信——小顾闻言，知道戚少商这边已是不容商量，稍稍眯了眯眼掩去些许冷光，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底顿生的不悦。
　　虽然该是赞许戚少商如此谨慎、聪明，懂的对他不能太过掉以轻心，但是总有种莫名的烦躁萦绕心头，久久挥之不去。好像这样被他怀疑是一种十分令人不快的感觉，但是明明之前被戚少商等人来回猜疑，感觉是那样好玩，怎的今天就失了这种兴味。小顾百思不得解，右手莫名的摸了摸腰间，空空如也的感觉令他又是一阵烦躁。
　　房内无声对坐的两人，各怀心事、各有猜忌，暗潮汹涌的气氛几乎令人窒息。

　　月影清冷、寒光烁烁，“小唐门”里里外外就像睡死了一般，寂静得叫人莫名战栗。月光遍撒的回廊上，一道暗影仿佛闪电一般，闪瞬即逝。就连廊上点缀的花草都不曾惊扰。
　　“夜深人静、幽闺深阁，尊驾此时到访不知所为何事。”正待黑影一手附在在门板时，内里忽的燃起一盏幽暗油灯，闪烁着微弱的光，映在窗上是一抹妙曼的身影。
　　黑衣人闻言面上不带半点惊色，反而扬起丝丝讪笑，大掌一推就将门板推开，抬脚迈进了门槛内。屋内若有似无的飘散着一道幽香，仿佛女子身上诱人的香味。不过黑衣人脸上并无半点沉溺，依旧冷傲淡然，就连从内室姗姗而来的俏丽身影，也未教他露出半点涩然，任凭眼前软玉温香如何美艳都入不了他的眼。
　　“白天人多嘴杂多有不便，只好夜深人静时前来——来跟姑娘证实一件事情。”黑衣人只是一身夜行衣，面上没有任何遮挡，一头卷发也是坦然披在肩上。小顾且言且笑，一副礼貌周到、答疑解惑的模样。
　　坦荡的神情竟叫人不自觉地扪心自问——是否真的误会了人家了。
　　“……何事？”唐情沉吟半晌，才轻启檀口问道。她还以为对方会即刻对自己不利——
　　毕竟在她看来如今的局面，似乎已经将唐倩惹毛了，派人行刺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她早有准备，只是好奇眼下这种状况，这名刺客还有什么需要证实的。
　　“敢问唐姑娘，芳名到底是唐情还是唐柔？”小顾仍是嘴角含笑，脱口而出的话依旧带着谦逊有礼。对着人家姑娘家，他一向都是这样冰冰有礼的。只有一双鹰眸透着微微的煞气，显露着他并不会因为对方是名女子，就会怜香惜玉。
　　唐情暗自心惊，姣好的面容上倒是一贯温婉，仿佛小顾的问题并未对她有任何影响，只见她嫣然一笑：
　　“小女子自然是唐情，‘唐柔’是阁下领来小唐门的，阁下又怎会搞混呢？”
　　“如果我猜的不错，你是唐情……也是唐柔，唐门第四十三任掌门。”小顾右手轻轻一抬，青色的长袖顺着手臂滑落，露出一柄短刀，森冷的寒光映着微弱的灯火，在唐情眼前妖艳起舞。
　　“何以见得？”唐情面色微有凝重，不是为了逼在眼前的锋芒，而是自诩一向掩藏很好的身份被揭穿，实在有些讶异，这个仅仅一面之缘的人，竟这么简单就看穿了她的伪装？唐情似有些不能接受——
　　“如果我是唐功，树立一个假想的目标让唐倩去琢磨、费心，总好过看她们姐妹相残。如果我是唐情，想要从唐倩手中将整个唐门拿到手，就只得让唐倩自己坏事做绝、众叛亲离，总好过撕破脸皮、针锋相对，毁了这‘唐门第四十三任掌门’的气度。若唐功门下还有一人，才智能力能与你们姐妹旗鼓相当的，我就不会这么肯定唐柔就是唐情。还有一点，那天我初来小唐门便问过姑娘的丫鬟——唐门‘柔情似水’四大美人从来没有齐聚过，如果没有他人特意散播，四大美人之说何来？”
　　“既然她就是唐柔，那我更不能让你杀她。”小顾话音才落，冰寒的剑身已经直指他的颈间，逆水寒闪烁的寒光早已悄无声息地盖过唐情眼前的短刀。森冷的话语，更甚抵在小顾颈间的利刃。
　　“你……呵，原来你是装的。”小顾闻声不由得窒了呼吸，但旋即扬起一抹讪笑，孤傲的瞥了眼行到身侧的戚少商，眉间轻蹙，手中的短刀握的更紧了一些。
　　“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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