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一日一年一世

作者:扶苏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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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何瑜瑾的故事在这开始结束……



      十月初的城市已经冰冷,暮色已经开始降临,像在冰窖中笼罩了一层雾。城里的天黑永远很有特色,上帝随手拿着金钟罩往地球上一盖,蓦然得就黑了下来,措手不及。
      我走在人行道上,冷风开始呼啸,但是树叶却永远常青。
      我打电话给董行,他是我的发小,我说,出来喝酒吧。
      董行答应后立马就出现在了我面前,嬉皮笑脸说:“想不到啊,你既然会半夜出来喝酒,怎么不陪老婆了。”董行生性不羁,我无法比拟。
      我们找了间酒吧,他很熟悉,我闻着陌生的气味,心里有些作呕。
      董行坐下不久立马有人来搭讪,是行内人,他消失在了我面前,直到玩累了才再次出现,他喝了一口,缓解气息,伏在桌上说:“说吧,什么事情?”
      我已经没有倾诉的欲望,有些我一直没有,我只是摇头,“能有什么,喝个酒还要像个娘们找那么多借口吗?”
      董行笑,吐出的气息带着浓重的酒味。
      我拿起外套打算走,我受不了这个味道,如果我需要缓和情绪,我已经做到。
      “走吧!”
      “这么早?”董行看了看手表。
      “佳景会担心我。”我说,这是男人拒绝应酬的一个良好的办法,只是,我嘴上说着心里打鼓,她到底是担心我什么,担心我晚归会出意外,或者一不小心染上了别的女人;还是担心我到底有没有她所谓的精神疾病。
      “你走吧,我还要玩一会。”
      我只得一个人往前面走,没有走几步,他的声音又在后面响起,“如果你今天是因为和你老婆闹矛盾了,那我得恭喜你。”
      我转过身,看着他,想知道这话的含义。
      “因为你的婚姻没有生气,不是因为佳景,而是因为你,高飞。你在你的婚姻里面没有生气。”
      钥匙插进锁眼的时候,我特别小心,孕妇嗜睡,而佳景睡眠少。
      我换了鞋就进卧室看佳景,她已经睡熟,但是,床头柜上还是放着她收集到的各种资料。
      我只得无视,我去吻她的额角,在心里默说:“佳景,麻烦你请你相信我,我没病。”
      我想到了我和董行的临走前的谈话,我说,佳景相信我心里有问题,你觉得我有吗?
      他怔怔的看着我,然后他说,如果她相信你有了,你一定有了。
      我有些难受,我又得靠人去评价我的健康与否。恨得不得跳起来大骂三声,我讨厌这样的滋味。但是,我还是请求,就像现在一样,佳景,我现在最亲爱的人,所以请你相信,我无比健康。
      然后,我也去洗洗睡下了。
      只是,我没想到,佳景的父母我的爸妈全部都聚集到了家中。
      佳景坐在一角,她不语,但是抿紧的嘴唇和坚定的眼神已经告诉了我她的坚持。她不和我说话,一句也不,就像是一个公正的法官,你不按照他的意志执行,他有的是权利让你诚服。
      佳景的父母比较坚决,如果我不去看医生或者医治不好,他们一定会让佳景打掉这个孩子,并且离婚。
      我的爸妈看着我,脸色苍白,他们并不知道怎么去拒绝这样的一个要求,如果我真的是有什么所谓的臆想症或者是其他的神经症状,留下佳景,他们的良心不安。
      在房间里面,母亲摸着我的头看着我流泪,她呢喃着,用着嘶哑的母亲独特的声音说“不该的,不该的。”
      父亲沉默不语,但是右手不断的摩擦着那条断了的腿。那是何瑜瑾留下的永恒的烙印,会伴随着我的父亲走到尽头。自从断了腿之后,一旦有什么事情,父亲就会做这个动作,这是父亲养成的习惯。
      中间佳景说过一句话,唯一的一句,但是已经足够让我心寒。她说:“高飞,我不会接受我的孩子有一个精神病父亲,还有我也不能接受一个精神病丈夫,你明白吗?”
      我已经不知道怎么样去回答,像是承诺是永远不可信的东西这样的话,是女人才说的。她最终还是用了一个这样的词,神经病,不是臆想症了。
      我不知道有没有人被你的家人成为神经病。但俗语总比学名更加有感情,或者带来感情。
      我感觉我的心被一条锯子咯吱咯吱的在锯,我说,“佳景,你忘了结婚誓言。”不是疑问是肯定。
      “不要跟我提它,高飞,如果你做的足够好,我会同等回报,但是,摸摸你的良心。只要你能接受治疗,我还是会和你过下去的。”
      我坚持我自己没病,佳景坚持自己所感知的。
      他们父母要她搬回去住,意思是和一个神经病或者是潜在神经病患者在一起总是不安全,也许我哪一天会莫名其妙的起来对佳景做出什么事情,因为神经病患者总是不负法律责任。
      杀了佳景,我也不会有任何来自法律道德的惩罚。
      我双手紧握成拳,我想结婚这二年我是不是怠慢了他们,我努力的回想,尽力的回想,但是我觉得我没有一点地方做错了。我叫他们爸妈比自己爸妈还勤快,逢年过节,我什么礼数都尽到。于情于理我都没有亏待他们,但是,又为何会这样。
      我记得我没有给何瑜瑾的父亲上过一次香,扫过一次坟,何瑜瑾在世期间,我在她舍身救了我之后,我发现了她生病,对她有了怜悯和愧疚之外,我真的没有给过何瑜瑾一丝好脸色,我总是不断的强调何瑜瑾我恨你,到死也不会爱你。可是,她还是对我笑脸相迎,她说,高飞,我爱你;总是想方设法来贴我这张冷脸;总把我当成这世界的上最好的宝。
      我把父母送回去,他们年事已高,还因为我出这样的事情,我于心不忍。
      回到家之后,我看着在打包行李的佳景说,“你不必搬出去,我会搬出去住。”
      于,我们开始分居。

      十月的A城开始降霜,细雨夹杂着白雾,朦朦胧胧而寒气泠然,绕着小路走到巷口的拐角你能看见干净的裤脚处被打湿的印子,没穿棉袜,你还能感觉到那湿冷的气息。
      但是,这也许并不妨碍早起的人们,也不妨碍那些拿着陈旧的收音机一边小跑一边听广播的老人,你坐在花园能看见那些人穿着清爽的衣物在做着体操,或者打着太极,你还能看见有些蓝色小花罩的婴儿车,那里面的小孩撅着嘴巴,睁着眼睛看着你这个陌生人,如果在走到阴暗处,你还能发现穿着情侣装的相爱的人们,有些有人正在亲吻,而你一不小心做了这个偷窥者,在别人的窗前,你是爬入墙角的那一株长长了的爬山虎。
      但是这些并不会妨碍他们依旧在他们的窗子前面,亲吻,拥抱和爱抚,他们会说着绵绵不断的情话,彼此相视而笑莫逆于心的默契。
      而你也依旧沿着你的藤蔓一直往上,也许有一天你的枝蔓还一不小心爬过了窗台,触及到了那颜色深谙年代久远的玻璃窗。看着里面的人,从早到晚。
      但是这并不妨碍。
      就像是我不愿分居,但是我还是已经分居了一样,这并不妨碍。
      我也企图在这城市中找成千上万个借口,但是,并没有发现任何可以寻觅的借口,收垃圾的人还是每天一样来,交通依旧拥挤,办公室的人还是没变,我的分居并没有任何人给我一个借口说over。
      我搬了出去,但是没有地方可去。
      但是我还是没有去何瑜瑾的住处,我搬去了宾馆,一住大半个月。
      我想等佳景的气慢慢消了,也许我能回去。
      我的孩子必须要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和和睦的父母,我想佳景已经不会忘记,那一天是她主动说,飞我们在一起吧。
      而在这半个月之间,我被升职,成绩有目共睹,如果我是一个佳景口中所谓的精神疾病患者,那么试问有那个神经病能有我这样的处事能力,所以,佳景你错了,我会用这个说服她。
      我真的是按照何瑜瑾说的,一步步按照常人的轨迹在生活着。不会去毁灭掉任何一个可以回到我以前生活的机会。
      只是,我没有想到佳景愿不愿意。
      十一月初,她打电话给我,那一天,其实我心情还不错。我本以为她是已经答应要我回去了。
      但是没有想到等到我的既然是一个噩耗。
      我站在佳景面前,我努力的去想,到底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有些憎恶汉语,就在那一刻。
      她说:“高飞,我把孩子打掉了?”她表情不变,五官正经,始终没有改变她脸的任何一个角度。
      “你说,你在没经过我同意的时候,把我的孩子打掉?”我努力的去安抚自己的情绪,不要激动,不要激动。
      “恩,再大一点就不能打了。”停了一下,她又说:“已经开始有清晰的体貌了,我不能耽误。”
      “苏佳景,谁给你这个权利?”我怒不能抑,站起来说:“你凭什么打掉我的孩子,还有,你还能这样若无其事的来谈论我它有多大。我从来就没有想过你这么狠心,那是你自己的骨肉,你怎么忍心?”
      她没想到我会责怪她,质问她,她也站了起来,吼道:“那也谁给你这个权利,打掉我婚姻里面的爱情?”
      我顿时哑口无言,我站在那里,显然我刚刚的话伤害到了她,她开始抽泣,虎毒不食子,她也许并不乐意,只是她还是做了,所以我也不能原谅。
      “高飞,我说过,我只有觉得你爱我,我才会和你在一起。因为何瑜瑾,我们分手,我并没有责怪你,我知道你是情非得已,她家有钱有势,得罪不起,所以,我什么也没说选择了成全。中间我没有去爱过任何人,高飞,我一直觉得你还是爱我的,而我还是爱你的,只要有这份爱,那么再大的困难也不是问题,哪怕真的是这一辈子,只有青灯相伴,我也认了。我只求一次,全心全意的一次。但是老天有意,高飞,何瑜瑾去了,你向我求婚,我一直以为只不过是一不小心绕了一圈,然后,我们又回到原地了。我们会白头偕老,对你也说我们会白头偕老。但是,你始终不明白一个白头偕老对女人的含义。”她停下来,瞥了我一眼,筋疲力尽的说:“高飞,你给不了了。给不了我也要的东西,我也不能给你你要的东西。”
      整个谈话在她的给不了中结束,我看着她依旧平坦的小腹,说:“再见。”

      我其实不知道我是怎么走到何瑜瑾的别墅的。
      我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看着人潮涌动,红灯变绿灯,车流变成人流,霓虹灯倒影下来,照在人身上像水一样流动,五彩斑斓。我站在红绿交通灯下,眯眼。
      我看见对面的街上一个赤身裸体的婴儿向我走来,太小了,在人流中穿行,以至于我以为他可能随时随地就被某一双脚踩在脚底下,也许它只有一只小鸡那么大,摇摇晃晃的,很不稳,四周的人都没有发现他,各种花花绿绿的皮鞋,西裤和裙子在他旁边掠过,他隐没一会,又带着笑容出现,渐渐的他伸开他那还没有长全的手,那手的手肘还和胸膛被皮肉连着,那样颤巍巍的展开双手,看起来又像一只肉色的小蝙蝠。我看见他微笑,我听见他细微的喉咙处发出咳咳的类似呼喊的叫声。
      我的眼前一片濡湿,白雾和灯光交汇一晃而过。
      冷风一吹,把那个小孩子吹了,我摸摸冰凉的双颊,我知道我哭了。
      然后,我以一种悲愤的步伐走进了何瑜瑾的别墅,我用钥匙粗鲁的开门。
      我一步奔到卧室,把她的照片狠狠的摘下来,用力的摔下去。
      玻璃被打碎,正好在何瑜瑾脸上的地方开出裂纹,像一朵诡异的花。
      我对着照片上的她大吼道:“何瑜瑾,你又骗人,你说过,你不在人世,不享寿龄。而我最终会像正常人一样,可是你看你又干了什么?你为什么连你死了之后,都不放过我。”
      照片上的她黑白分明,可是还是一样的笑,她是这世界上唯一一个在遗照上还能笑的没心没肺的人。
      吼完这句我也不再用力气,我倒在床上,筋疲力尽,我的面前又出现那个孩子的幻影,他对着我笑,吐出类似声音的字母。我把头埋在被子里想,不该的,不该的,这是不应该的。
      下半夜,我还是醒了,何瑜瑾的照片还是躺在那里,零碎的玻璃散落了一地。
      我俯身去拾起它们,因为摔得用力,玻璃破碎的地方给何瑜瑾的脸留下了痕迹,有点丑陋。
      我想把它们一起丢掉,也许我能换一张照片代替,只是我的手才到垃圾桶上方,我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我没有一张何瑜瑾的照片,一张也没有,没有钱包照,也没有珍藏过她任何照片。
      我的手开始颤抖,我看着我手中那张被毁容了的照片。我对着她说“活该,谁叫你那样的。”
      我把照片整理好放在床头,也许下一次我应该去一次照相馆把褶皱弄平。
      我也在床上躺好,没有了睡眠,我决定和何瑜瑾谈心。
      我说:“你会不会这样对我?”我侧过身子,偏头看着她,问:“如果要是你,你会不会这样对我?”
      如果要是是何瑜瑾,如果她有了我的孩子,如果,她发现我有些神经异常,在我们结婚的期间,过度的思念佳景或者甚至会去幻想她是活着的,在我身边,那么她会不会打掉孩子,然后,要我去看医生。
      我把和何瑜瑾所有的点滴拼凑起来,我从她的一举一动中去揣摩她应该以何种反应来回应我,但是我想了大半天也只能想出,如果她怀孕了,她肯定会笑嘻嘻的走到我面前,说,高飞,我怀孕了。如果,我有病了,甚至是医生已经确诊,她只会说,高飞,我爱你。
      她的爱从来都是独立,甚至是独立的有些莫名其妙。即使不要回应也能顽强的生存的很好。
      我把脸贴在她照片上面说:“何瑜瑾,你会不会这样待我?”
      我和佳景的离婚很顺其自然。
      离婚也出其不意的顺利,佳景和我都是心照不宣的知道,我们的婚姻不可能再继续。
      佳景的父母自然是求之不得,在看到我和佳景的离婚证之后如临大赦,终于摆脱了我整个潜在的危险分子。
      佳景的母亲牵着佳景的手臂上看下看说:“谢天谢地,你终于摆脱了那样的人,我今天回去一定好好的烧香拜佛,祈求你不要和那个人有再多的瓜葛。
      佳景对着我尴尬的笑,为她母亲的失礼,而我不再介怀。只是,我不明白我到底做了什么让她对我视如蛇蝎,避之不及。
      她不过是从佳景那里知道,有些有可能我有些某方面的精神疾病,而这种病影响了佳景的幸福感而已。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因为我没有做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症状。
      只是,我的母亲在我面前哭泣,没有哭出声来,只是默默的抹泪,上了年纪的脸,满脸纵横,泪渍很快晕染,她用洗得发白但是已经整洁的袖子擦拭,很快袖子也被染湿。那泪水似源源不断的泉水,滚滚而来。
      我蹲下,我说我很好,不要担心。
      母亲点头,泪水还是不断的流,没有任何目的般。也许她只是担心为何她的孩子,迄今为止的两次婚姻,都是以失败告终。
      我已经住在了何瑜瑾的房子,自从那一天之后,我一直住在了那里。我已经把照片送去了照相馆,他们果然技术高超,虽然还是有些痕迹留下,但是总体上的何瑜瑾还是笑靥如花的,根本没有破坏多少。
      我对着何瑜瑾的照片说:“知道我今天做了一件什么事情吗?我离婚了,所以,暂时无家可归,你这里正是一个好去处。”我说完用何瑜瑾在世时给我买的杯子喝水。

      说实话,离婚我得到了解放,如释重负,也许我一直在以一种固执的目的维系着,除了结婚前不久之外,我一直都很累。
      如今离婚了,我没有想到我会无比的轻松。
      我穿着以前的睡衣在何瑜瑾的房间里面走来走去,我把笔记本放进了书房,将衣物搬回了卧室,又把洗漱用品挪进了浴室。搁毛巾的地方依旧按照我以前的习惯叠了五六条浅蓝色的毛巾,我能在洗完澡之后不假思索的就拿到它们。
      我又给厨房买了些新的东西,这样能随时准备安抚我的胃,我偶尔会下厨,穿着宽松的睡衣就在厨房里弄,我最喜欢的还是飘香拌面。我按照书上写的做,那书是我在何瑜瑾的书架上找到的,做出来的味道和何瑜瑾的差不多,所以我想她也是按照书上一步一步的学习的。
      我常常在星期六的早上在那条红木雕花的贵妃椅上看报纸,有阳光照射进来,但是并且强烈,像是流水线上被高温熔化过金属一样,水一般的丝质光滑。
      我自己在镜子面前打领带,我和何瑜瑾像朋友一样生活,对,像朋友一般,彼此没有交集,却无处不在,有时候我会为这样的关系窃喜。忽然觉得也许我们就应该这样相安无事的生活。
      夏初的时候,我出一次差,因为单位要派我和一组人去一个机械厂进行考核,如果一切符合,我们会要签订合约。
      我一个人准备东西,并不远,但是我需要准备齐全。
      准备之后,我有些累,听见自己的嘴角冒出,一句话,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幻听,但是我的确听见了,我听见自己说:“何瑜瑾,你昨晚的饭菜准备的并不好,还有你怀孕了,不能在呆在油烟的地方。我回来之后,会准备给你请个保姆。我不在的时候你必须要想我。”
      之后,我睡了,睡得很沉。
      差一点就错失了登记时间,所以也理所当然的忘记了我临睡前的那一句话。
      如果我还记得也许我会承认了我精神的确出现了问题,我在和一个已经死去的人臆想我还在和她生活。
      考察很顺利,我们进行了三天完全了,然后,同事们商量着,也许应该多留一天看看这里的景致。我同意了。
      那天我兴致很高甚至是精神很好,我不知道在健康的人身上还有没有回光返照那一个说法。但是如果遇见了那一天我的结尾,也许那一天的精神抖擞正是我的回光返照。
      这地方景致很多,也很好,有古镇,有遗迹,还有一些自然风光,形态各异,目不暇接。我们逛了将近一天,每个人都觉得不枉此行。
      傍晚的时候坐车回去,我的位置旁边是一个小女孩,大概三岁的样子,穿着粉色的连衣裙,带着粉红色的头箍,对着我笑的时候,两个酒窝深深的。
      我在车上很快睡觉,我的回光返照应该是已经结束了。
      我醒来的时候,车子正在以一种飞速向前移动和翻转,车里的每一个人都开始尖叫,而我却是无比的清醒,一直睁着眼睛看着一切发生,我不害怕一切,好像很期待着一切。
      我的下半身被重物压着,巨大的疼痛席卷而来,有人已经大哭出来,伴随着玻璃粉碎的声音和金属变形挤压的声音。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保持着微笑。
      消防队和救护车很快就赶来,车子卡在马路和一棵树之中,车身摇摇欲坠,救援很有难度,每救一个车身就下坠半分,有知觉的人还是在车上惊恐的哇哇大叫,但是,最终还是一个一个的被救上去。
      轮到我的时候,车子已经像是一块废铁,连着一点点嵌,我把机会让给别人,最后只剩下我。
      消防员对我伸出手,车子已经不容许让他们任何一个人再进来,这便是我想要的。
      “快点,你不能再拖延了,车子马上要掉下去了。”
      只是声音对我不再有感觉,我偏头,身子一动,看向天空,天空寂静,你甚至能感觉到神明在看着你,以风、以云、以野草和老树、以及以天高地远和时间的均匀和漫长。
      我知道明天的都市头条应该是某某某男子在发生车祸后拒绝救援,坠下山崖人车俱毁。
      但是这有什么关系,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找结局,而这便是结局。何瑜瑾临死之前说,只希望我平安喜乐,而我一直在履行她的话,我结婚,努力工作,没有去想她,也没有寻死,我一直平安喜乐,但是,意外事故不是我能把握的,我也不知道我会离婚,我也不知道我会发生车祸,所以她再次见到我不能责怪我,也不可以责怪我。
      我的眼泪慢慢地流下,我看见了何瑜瑾的脸。那张我已经期待了好几年的脸,天知道有多少次我一直想伸出五指去摸一摸。像个爱人般去触摸她的脸。
      如果我遇见她,不,我必然会遇见她,因为我做这么多只为遇见她。
      我们会在云雾里相识,我会在云雾里说:“嗨,何瑜瑾。你好,我是高飞,很想和你做个朋友。”
      然后,我会成为她的丈夫。
      如果她在那儿有了新的感情,我会不择手段破坏她的爱情和亲情成为她的丈夫。
      我和何瑜瑾的故事在这开始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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