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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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中旬，湛帮南宫送信给老宫主。他在后院里看见洵正与兰草精播菜种，旁边的花盆里还看得见刚冒出苗来的蒜、韭菜。

　　湛忍住笑意问道『又在种菜？』

　　『嗯。有禄说现在播种，端午就可以收成第一批菜。』洵蹲在各种塑胶花盆前回道。

　　『天气的确回暖不少。』湛看着院子里的盆栽中全长出嫩芽回道。

　　这时洵也洒完种子。他看了湛一眼后问『你今天不去找白足吗？』

　　湛愣了一下『怎么突然这么说？』

　　『因为泓出差了，而你每次来除了泓之外都会去找白足。』洵笑眯眯的说。他对湛与泓的气息非常了解，自然很容易查得到俩人的去向。

　　湛在心里叹了口气后才斟酌的说『这次过来是想问你对于近侍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好让滉殿下找人。』

　　洵想也想才说『我看得顺眼的人。』

　　湛有一时的静默…洵看得顺眼的人物可不好找。

　　拉过竹凳坐下，洵一颗一颗的将种子袋里的菜种丢到有禄用棍子戳出来的洞里。他心里清楚让近侍服侍是水族的传统，家中长辈不急着帮他找近侍，其他水族却已等不下去，就好比西宫以澭为借口塞湫过来一样。既然如此，他也不打算挣扎，但他不想找四宫出生的人当近侍。

　　洵知道自己对于四宫出生的人太过苛刻，就像他以前对杨家的人一样。可是他没有办法勉强自己在短时间之内接受湫，只等着湫证明。可惜湫在他变相的排挤之下，很快就离开，只留给洵更糟糕的印象。洵很清楚要他也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不去针对自己未来的近侍。

　　『洵不喜欢近侍吗？近侍可以帮你管理洞府。』湛对于洵的毫无反应感到焦心。

　　洵停下撒种子的动作，抬头对湛说『我的近侍不管事。』

　　湛惊愕的看着洵『为何？』

　　洵没有回答湛的话。刚从水族出来的人，哪了解现代社会？又谈什么管理。还是让他们去上学，最好从幼稚园开始读起。

　　过了一会儿湛才缓和说『也是。那些人需要时间适应凡间。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你的近侍肯定会是最好的。』

　　『也许。』洵还是兴趣缺缺。

　　吃过午膳。看着湛离开后，洵忍不住询问祖父『滉叔选了什么人？』

　　『还没特定人选。只是南宫的臣子们正准备将家中子弟送上，只得派人来询问。』老宫主说完轻笑『我让湛自个儿问你。』

　　洵琢磨了一会儿才说『我告诉湛说人选得是我看得上眼的人。』

　　『……』老宫主摸了摸下巴想起洵带回来的那些东西还有那只黑黑的宠物，心里对洵洵可能会选的人感到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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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中突突然下起连日的大雨。洵每日引水疏导雨水离开领地的同时，看着天空上翻滚的雨云万分的担心。可是祖父不让他到天上检视下雨的原因，只让他留在地面清水。只是这么接连的下雨，让每天耗劲灵力的洵只能靠大量的药材与水果补充体力，并没有时间让潏与润调息，开始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这场雨总算停了。』洵无力的坐在地上看着天灰白的天空，这雨下得让人心慌。回到家里，王先生正向祖母汇报，而潏与润已准备好带他下洞穴调息了。

　　七天七夜后，洵从洞穴回来得知湫被杀死的消息。从老宫主那里得知湫陈尸在大江边，发现时尸骨已不完整。湫的血亲只能带着剩下来的尸身回西宫安葬，

　　又过了两天，王老先生传话说湫并没有被安葬，西宫宫主与王妃利用湫的血肉催生澭，预计再半年澭便会出生，也算完成湫的使命。对此洵感到心寒…近侍的命当真如此贫贱？

　　端午节前一天洵戴着香包与祖母上市场买菜。由于上个月的大雨，蔬果的价钱一直高居不下，市场里买菜的人们都在抱怨手头越来越紧的事。当他们走过那间贩卖蛟人肉的海产前，洵已闻不到蛟的味道，

　　太妃拍了拍洵的手「走吧！咱们还有粽叶没买呢。」

　　「嗯。」洵握紧了祖母的手。在洵转身的瞬间，洵注意到海产店楼上的窗帘被吹开一条缝，白足的身影隐约出现在缝细之中。

　　当太妃在厨房里包粽子时，洵坐在太妃的电脑前调阅妖怪论坛里登载的短工。白足所招募的全是混血精怪，而且大多混血在工作完后都会再次接受工作。也有许多人在工作几次后选择化妖加入精怪，因此白足在精怪里拥有不少声望。洵觉得白足就像凡间的□□头子，那种即使除了也会有别人顶上来的那种。

　　他还记得小时候总会有人闲言闲语说某某某跟谁谁谁混，卖走私货等等的话。洵那时还认为那些人是社会的杂碎，应该全抓起来枪毙。看得见鬼后，洵从鬼魂的嘴里听那些许多悲哀的经历后才发现有些人是被逼无奈才会挺而走险，又觉得那些点道头子才该死，如果不是他们逼迫与引诱，怎么会有那么多人误入歧途。

　　等他在某次被骗下墓后，想法又改变了。是好是坏都是个人选择，没有人是绝对的黑与白。等他变成水族分辨得出各种种族后更是觉得世间万物相同，不管哪一族全看个人造化。如果没有白足，也会有其他大妖。白足至少与他有过协定，也愿意受规范管理。

　　『娃娃在忙看什么？』太妃拿了一个刚蒸好的粽子放在洵的面前。

　　『看白足到底做了什么。』说完洵小心的拿起盘子上的粽子，拨下粽叶后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好吃。』

　　太妃检阅过洵看的网页后拉了把椅子坐下『白足也是个人物。王先生先前帮我买房收地皮时就与他有过争执，花了许多工夫才解决。』

　　好不容易吞下嘴里的粽子，洵抽了张手纸擦了擦嘴才说『他连混血精怪的血都能卖，自然是什么钱都能赚。若不是对他还有些了解，今日看见他在那房子里的样子，早让我杀过去了。』

　　『娃娃可不像会做出“杀过去”这种事的人。』太妃边说边用滑鼠点开新刷出来的留言。

　　洵笑了笑『必要时。』仔细想想，他的“冲动”在学校偷跑回杨家探望父母后就消失了。现在除非火烧眉毛，要不然他不会急着下判断。真的急了也不会拖泥带水。

　　一个粽子吃完，洵被太妃推着从电脑前离开，最后拎着两大串粽子被太妃打发出去玩。洵觉得出门带粽子有些难看，只好先坐在皇宫的屋顶上吃粽子。

　　『…你怎么在这儿吃粽子？若是那些凡人知道你在他们古迹的屋顶上粽子会疯掉的。』站在屋檐边上的雕饰，湛一脸无奈的看着洵。

　　洵抬眼看湛『只要我不掉粽叶或是糯米下去，凡人是不会发现我在这儿吃东西。』

　　湛露出一抹淡笑，拉过衣摆坐了下来『看来你过得很好。』

　　『我喜欢太翁，太翁教我很多东西。我喜欢太婆，太婆会帮我洗澡，煮药汁给我喝。我也喜欢润爹爹，润爹爹会陪我玩，会准备食物给我，可是他也会跟我抢潏爹爹，这点我不是很喜欢』洵又拆开一个粽子咬了一口。

　　『呵～潏大人是润大人的伴侣，俩人自然会待在一起。你以后也可以找伴侣陪着你。』湛笑道。

　　洵嚼着粽子口齿不精的回『那也是…很久以后的事了。倒是你…你比我大那么多岁…怎么…不找个伴呢？』

　　『我也没大你多少岁，怎么说得像我一把年纪似的。』湛马上抗议。

　　洵瞟了湛一眼后说『上千岁了还不老？』

　　湛故意露出惊吓似的表情盯着洵好一会儿后说『你学坏了！是跟润大人或是潏大人学的？』

　　『哪有可能是潏爹爹。』洵从不觉得潏有那么恐怖？可是其他人似乎都非常怕潏。

　　湛听见洵的回话就明白洵对潏大人的印象并没有丝毫的改变与动摇。他也不晓得是该庆幸还是该担心，毕竟潏大人的事迹全是从上一辈的大人们那儿听来的，而洵是潏大人的孩子，自然不似他那么忌惮潏大人。

　　过了许久后，湛才缓缓的说『凡间真的比南宫热闹。』

　　洵顺着湛的视线落到游客的身上。这里即使是最偏僻的地方，人口密度也很高，自然相当的热闹。

　　『湫的尸体被发现时，也是围满了人。』湛接着说。

　　洵点头『想必还有凡人打算偷湫的肉回去吃。』凡人的基本上什么都吃，特别是传说里吃了延年益寿的灵兽。

　　湛沉默的看着洵『你似乎一点也不在意湫。』

　　『我不知道。』洵淡淡的说『是他突然要求我收留他，也是他自己决定要离开。相处时间甚至比黑角还少，听见他的死讯我当真不觉得难过，只觉得可惜。』

　　湛坐了一会儿，不晓得该说什么。从潜所得到的教训，湛很清楚洵不喜欢别人插手，但他不像泓有那个耐心等洵自己过来，只好直说『若不是对澭有所帮助，只怕湫如今连名字也不能记到西宫之下。』话落湛又严肃的对洵说『即使湫的事不是你的错，但洵可得记得，若是主子有所要求，近侍即使付出生命也得完成。』

　　洵轻轻的点头。他还拿不准如何与近侍生活…从以前他就不会与人太过接近的相处，特别是在十五岁时在杨家亲人那儿摔了跟头后更是一头栽入学习鬼神之物里面，更少与人来往，上大学后与宿舍的难兄难弟们保持相安无事的距离，举例来说若不是陈智与他不同系，也许两人还无法成为朋友。洵深信世上各种生灵都需要空间，即使是植物也需要空间生长，更何况是动物。

　　那之后湛与洵俩人沉默了下来，一直到洵吃完粽子湛才说『走吧！我陪你到远一点的地方巡视。』

　　等湛吃过晚饭离开后，洵跑去找潏磨磨蹭蹭一番后才问『爹爹。我以后的近侍也会像湫一样吗？』

　　『这得看你选了什么人。』潏对儿子难得的黏乎感到好笑。

　　这倒是！洵赖在潏的身边转着椅子『虽然我不打算选四宫的人，但如果有什么好人选，爹爹要向我透风免得我错过了。』

　　『这你得去向殿下提才是。』潏看着洵坐着旋转椅，一会往上升、一会儿往下降的笑道。

　　洵这时忍不住问『爹爹为何总称呼太翁殿下？』他已经忍了好几年了。

　　潏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头『爹爹幼时可没有近侍跟着。』

　　潏的一句话让洵对于近侍的反感减低了许多，也明白或许祖父那么重视近侍是为了给他表示身份。他七手八脚的爬下旋转椅『也是，有近侍就容易摆谱！』

　　『呵～你在说你润爹爹吗？』潏轻笑不已。

　　『我可没这么说。只是润爹爹的近侍人在哪儿？我怎么从没见过。』洵站在地上，伸手拍了拍没有一丝皱褶的衣服。

　　潏拉起洵的袖子『自然是潜伏在各处帮润赚钱。我虽然有些产业，但只足以养活我们一家三口，要养活殿下与娘娘还是得靠润。毕竟上界的人下凡可不许使用点金之术，要不殿下怎么可能陪着你做生意。』

　　等洵愿意从书房离开后，潏通知自己在水族里最后仰仗的前辈安排子弟参选。如今洵点头，那么潏就可以按排人选，免得好不容易安排人选却打水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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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午一过，泓付了一笔订金与材料请洵做蛊罐。这次的蛊罐非常精细，上面密密麻麻的花纹让洵苦战许久，最后还是老宫主指点他用灵力凌空绘图再套在罐子上雕入罐身。

　　『不错。』老宫主对于孙子的进步非常满意。

　　『可以拿到尾款了。』洵高兴的说道。

　　老宫主拿起洵做的蛊罐『泓养了这么多蛊干什么？』

　　『好像是为了养蛊母。』洵将做好的蛊罐装到水果箱里，准备等一会儿寄货后送给泓。

　　『以蛊养虫，这样养出来的只会是蛊王。』老宫主转头问洵『你不养吗？』

　　洵马上摇头『我没那个耐心。』他虽然常捡东西回来，却没有真正照顾过。好比黑角养没几天就被他送给甲绫，书店底下的陶偶如今是胡儆照顾，院子里的花草也交给有禄，剩下那些怨鬼投胎的抬胎、报仇的报仇早没了。

　　『记得叫泓过两天过来吃饭。』老宫主在孙子打包网店的货品时嘱咐道。

　　洵收起大大小小的纸箱『好的。太翁我晚膳前回来。』说完踏着鞋子啪啪啪的跳出门门寄货。他与祖父开的网路商店平均一周会有两笔订做的生意，十几笔拍卖的交易。收入大约是普通公司主管的薪水，够洵平时买书与零嘴。

　　等泓收到蛊罐付完钱，洵将祖父的话告诉泓『太翁让你过两天来家里吃饭。』

　　泓点头『等我封完蛊就去。』他看着洵雀跃的点完钞票，拿出一个盒子收钞票。他忍不住扬起嘴角『你…这是私房？怎么不存银行？』

　　『没办法！也不晓得为什么，只要我用人头开了帐户，并在里面存了钱。那人头的身份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查，还得想办法将钱从银行里提出来。所以我现在只要网路商店有了进帐就得马上提出不能久存，免得那个人头又被查。』洵相当郁闷。虽然现金好用，但每次买东西拿着一叠钞票容易被人误会成宵小之物。

　　泓听了洵的话，偏头掩饰自己裂开的嘴『不怕、不怕。现在的人还是喜欢现金。』

　　这时有人敲泓办公室的门，洵马上向泓摆手『我不打扰你了。过两天见！』他从窗户离开后直接在泓办公室附近的暗巷里化成二十初头年轻人的模样，接着坐公车往闹区而去。

　　走在街上，洵将视线落在一栋大楼上。前些日子几位管事回报说他们管区里有游魂失踪，让蚡去调查时，蚡的子弟差点折在大楼里。洵已经闲了很长的时间，他觉得差不多时时候出来活动活动，免得自己只长身体不长脑子。

　　商业大楼是由一家证卷公司买下，布置的非常气派。洵在大楼附近的快餐店吃炒面时竖起耳朵听那些白领人士谈论公司的事。午休后，洵付了八盘炒面的钱，在店员惊愕的眼光下人模人样的走出店。他觉得这间店的店员没有速食店的镇静，要知道人家看润买汉堡时从来都很镇静，还能笑着说“欢迎您再度光临”。

　　下午洵巡视了所有的“门”，并将门上的守阵更新后，跑去买小吃。当他拿着热乎乎的烤饼到附近的长椅上坐下，对面长椅上一位在吃桃子的老先生露出笑容向他点头。洵与老先生的目光对上，微微点头露出一个笑后开始吃烤饼。吃着吃着洵不小心掉了一小碎块在地上。那碎块上正巧沾了一点洵的口水，落在地上马上长出一株小草。洵快速的拔起小草丢到烤饼的袋子里，接着装成什么事也没发生的样子继续吃烤饼。

　　「年轻人。我用桃子跟你换那株草行吗？」老先生拿出一个桃子伸手放在洵面前。

　　洵嗅了嗅，觉得那桃子并没有很香，便摇头「不好。」

　　老先生有些着急「那两颗桃子。小朋友你就算不吃，也可以送人。」

　　洵慢吞吞的说「我不敢乱换东西。」他已明白老先生是寿神。试想…有谁看见他的口水变成草后会称他为小朋友，还在这季节拿着桃子到处跑。

　　「那…三颗！三颗如何？」老先生急切的问。

　　「寿先生。你也别为难我，我若不经过长辈同意拿草换你的桃子，回家肯定会骂。要不然你等等，我捎信回去问一声。」说完洵送了一只水鸟回家。

　　寿神见此叹了口气，从兜里又拿出七颗桃子「潚殿下肯定会让司水大人您收我十颗桃子。」

　　洵的青筋直跳…感情你这个老不修一开始就打算诓骗我草！！！！

《HP之命运螺旋》
hp同人文里最喜欢的一篇文章。文笔好，更是难得没把英国学校的传统乱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