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莺飞

　　在这个气氛紧张的时刻，有一个人见缝插针轻轻地说了一句：“太后息怒！皇上息怒！”

　　众人皆是一惊，皇上和太后也对出声的女子凝目相视。她不过是用秋水般的瞳仁微笑，皇上就觉得自己的怒气平白消失了几分。她再笑笑，皇上就觉得自己刚才的怒气有点过了。而太后似乎是对杜婉婉有种天生的宠爱，已是收敛了怒气略显平和地询问：“婉儿是替谁说话呢？如果你是帮东儿就不必了，哀家和他父皇恼怒得很！”

　　杜婉婉庄重地施了一礼，缓缓道：“太后相问，婉儿自当说出心中所想，自然是站在旁人角度，谁也不帮！”说完抿了抿嘴含笑看着苏芷南。

　　苏芷南挺直身子，勉强镇定地说：“杜小姐莫非是有话要说，芷南早就听闻杜小姐才华冠绝京城，是贵女中有名的诸葛，您有何见解就请直说吧！”

　　明东韵没有抬头，却是再握紧下苏小妞的手，倒是给了苏小妞不少力量。

　　杜婉婉依然含笑，并不以听到苏芷南如此的赞誉面带得色，反而带了三分谦虚地说：“太后、皇上，且待放松心情，就让婉儿说说心中的看法好吗？”

　　太后满口答应，果然是从容坐下：“婉儿为人大器，看问题也深远，你帮我们问一问我也是放心的！”皇上虽然是怒气并未全消，但一边美人谈笑晏晏，也多少收了几分寒霜，在太后身边坐下。

　　杜婉婉又是一声轻笑：“今天有两位大人物给面子，我就不客气了，苏小姐，你先回答我三个问题就可以了，如果你答得出来，相信太后和皇上就有可能考虑你和明三殿下的婚约一事，你可要认真了。”

　　苏芷南看一看明东韵，又扫一眼周围，语音凝重地：“杜小姐请问！”

　　杜婉婉注视苏芷南一会，待苏芷南提气等了她半天也没见发问，刚想叹口气，就听见杜婉婉清脆悦耳地声音回响：“苏小姐你可知道嫁与王室要当起怎样的责任？”

　　苏芷南微微抬头，这么深刻地问题一时半会可怎么讲得清？但杜婉婉的从容优雅也影响到她，当下不紧不慢地说：“往大点说就大了，几天也说不完，我只能往小一点的地方说。”

　　“你就尽你想说的小一点说吧！”气度非凡的皇上陛下完全平静时就象一个多智的学者，充满了儒雅之气，与先前怒气冲天的样子判若两人，可尽管如此，苏芷南还是从里面听出了阴谋的气息，她想：“难道杜婉婉和皇上联合在一起耍花招不成？”

　　她摇摇头，自己赶走自己不切实际地猜想，明眼人可是一眼看得出，杜婉婉对皇上可是退避三舍的样子。实际上杜婉婉私下里还对太后说过，她绝对不想卷入宫闱的争斗中去，意思是她并不想当皇上的妃子，所以太后对她自然又多了一份亲近。

　　太后讨厌皇上几个浓妆艳抹的妃子是人人都知的事，但太后却从来不介入也是共知的事，太后早年的经历让她对男性社会充满了失望，但她并不能像太上皇那样那样的手腕，即使有，她也曾是一个默默守护自己儿子的寡妇，哪怕这个儿子现在是皇上。

　　杜婉婉淡淡地眼光，但问题很坚锐，苏芷南避重就轻地回答就是：“我不知道嫁与皇室中人要做些什么，我只知道，让自己的夫君开心，让他感觉家庭的温暖和关怀就行了，让他身在何时何地也不会孤独。”

　　这可是参考了古今中外的家庭名言，大家有谁有更高明的意见呢？

　　皇上怔了一下，与太后对望了一眼，什么也没有说。

　　杜婉婉第二个问题像是一把利刃：“为了你的夫君，你会做出怎样限度地牺牲？”

　　苏芷南轻笑：“何须要牺牲，他不需要我时，我自会自请下堂，远走高飞！他需要我时，我自是尽一切努力，让自己过得很好，让他也生活在快乐之中！”

　　明东韵瞅了瞅了苏芷南，目光发亮，苏芷南也骄傲地回他一眼，心想：你果然有配合演戏的本能！

　　“你不过是一个乡野女子，很难与明三殿下志趣相投，可你以救命之恩要挟他娶你，你认为你们会幸福吗？”杜婉婉眯着眼的样子像一个可爱的狐狸，真是娇媚之极，也恶毒之极。

　　苏芷南暗暗嘀咕了一声，原来你是个自命不凡的人，可也太小看人家了吧？我以为你是帮我，原来你是另有目的？

　　苏芷南对着迎面射来的光并不急于回答，反而对皇上太后施了一礼，郑重地说：“古人说，君王一怒，血流成河，先前我以为君王一怒，小女子小命难保。现在看见陛下安坐高位，目光睿智平和，方悟到，先前君王一怒，实为对明三殿下心中疼爱之深，心中担心小女子担不起与明三殿下共同经历风雨的重任。太后的心思也是如此。小女子现在在这里可以担保，小女子年龄尚幼，自不知情义深重，但却知人爱我，我爱人，相亲相爱者才会有明天之幸福。明三殿下今日这般深情对我，我自是以深情相报！”

　　皇上太后苦笑，却是两两相望，表情古怪，无法反驳。

　　杜婉婉也感觉一拳打出去，打在松软无力的棉花上，只觉得一向春风得意的自己现在也有使不出力的时候。面前这么个看似无害的小姑娘，却原来是自己暗觅了多年才遇的对手。

　　她居然在明目张胆地在和自己抢心仪已久的爱人，而且她居然知道君王不可怒的至理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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