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冷烟花

　　话说那程家少爷憋着一股怨气并没有马上回家，而是绕了个弯子去了莫府。

　　“小熙，小熙你在不在，在不在快点出来啊！”程鸿飞进了莫府就一路吆喝进了莫家少爷的书房。

　　“吵吵什么！大老远就听见你那破铜锣嗓子了！”

　　书房里出来一位小小少爷，穿着水蓝衣衫，大概只有十五六岁，但因为表情很严肃看起来要比程鸿飞成熟得多。

　　“小熙￣￣￣￣”

　　“你这身衣服脏兮兮的，走路滚土沟里去了么。”

　　程鸿飞听见莫熙这样问自己，更是绝觉委屈扑过去抱住莫熙的腰就开始哭：“小熙，有人打我￣￣￣”

　　“哟，横行小霸王终于踢到铁板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莫熙唇角挂上微笑。这个程鸿飞三天两头没事的时候就会跑到他这里来闹腾，今天这副模样估计是惹了什么货被程老爷追着打了吧。

　　“小熙￣￣￣￣￣”

　　“好了，松开热。”莫熙伸手去推程鸿飞低头却看见程鸿飞半边脸颊红红的，“这是谁打的？”

　　纵使程老爷再生气也不会一巴掌啪在自己儿子的脸上。这个程鸿飞虽然性子顽劣了点，但是嘴甜讨喜长辈们都很喜欢，就算做错事被程老爷打也会有一堆人拉着护着，怎么都不可能在脸上留了巴掌印，这个样子被程老爷看到怕自己都会觉得心疼的。

　　“我不知道那个女人是谁，她说她是我姐姐，可我唯一的姐姐早就进宫了，怎么可能会在莫江城出现，她一定是骗人的！小熙你叫一队守城把他们抓起来给我出气！”

　　莫熙摸了摸下巴：“就是如此，她为什么要打你？”

　　程鸿飞支支吾吾，眼珠子滴溜溜的一看就是在打小算盘编小瞎话。

　　“莫冲。”

　　莫熙只叫了一声，一个高大的男人就从屋檐下隐蔽的地方翻了出来，穿着精悍的短打小褂落地跪在莫熙面前。

　　“你来说说今天这是怎么回事。”

　　“是。”

　　这莫冲是莫熙给程鸿飞派的守卫暗地里保护他，知道程鸿飞平时骄纵所以莫熙给莫冲下的命令是只有不是遇到生命危险，莫冲可以不出来。

　　“小熙，你居然派人监视我。”程鸿飞在看到莫冲出现后就知道大事不妙，要走是不可能的了，但是装可怜博取同情还是必要的。

　　“回头我把你跟在你身边那些煽风点火的奴才给换了，你说好不好。”

　　程鸿飞看着莫熙眯着眼睛笑得诡异，打了个寒颤就什么都不敢说了，这飞扬跋扈的程家小少爷也只有在莫熙面前才会乖得跟绵羊似的。

　　看着程鸿飞耷拉着脑袋离开了莫府，莫熙终于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去查查程少爷今天遇到的人是什么来头。”

　　看不见人影的地方传来一声“是”，然后似乎又什么掠过了莫熙的头顶，树枝晃晃，摇下了几片花瓣。

　　“桂花……吗……”

　　八月出头，桂花星星点点。

　　恒默一个人坐在酒楼里咬着莫江城特产的桂花糕。

　　夕梅要回家看看，恒默说不能空着两手就回去，所以让小包子陪着夕梅买办礼物。

　　这莫江的桂花糕自然是比不上宫里御厨做的，恒默吃了两块就排干净手，端着茶喝。茶叶是夕梅从宫里带出来的，莫江城的水好，烧开之后倒入杯中再放入那条索紧结卷成螺的茶叶，茶即
　　刻沉底顿时泛出清香，春染杯底。

　　倒去第一泡的茶水，第二泡才是可口的碧螺春，但真正味道最好的是第三泡。

　　“一碗喉吻润，二碗破孤闷，三碗搜枯肠……”

　　几句低吟，道的是茶中亚圣玉川子的《饮茶》。

　　“这位公子尚未品尝就只这茶水润喉破孤了？”恒默摇着手里的茶杯，好笑的看着那吟诗的人。

　　“茶水好不好闻香便已能知其一二，这位兄台泡的是碧螺春，一壶春水其味悠长。”

　　“若公子不嫌弃，请到这厢共饮。”恒默笑了笑，毕竟人家已经非常明显的表现出想要过来结交的意愿，总不能拒人于千里之外吧。

　　“那就多谢了。”

　　那位公子踏进雅间后，恒默忍不住打量了一番。

　　此人身高七尺有余，虽高却并不壮实，脸颊略微凹陷看似有些病弱但两眼有光人格外精神。

　　恒默请那人坐下，有叫了一份茶点。

　　那人喝着茶，便对着恒默讲茶道，品鉴。什么茶要用什么水，水温要多少，用那种茶具，配什么茶点，滔滔不绝。

　　恒默知道自己遇到了是茶痴，他讲的东西很多恒默听都没听过，所以就成了一个人讲得热火朝天，一个人听得索然无味。

　　直到日头偏西，那人突然想到自己傍晚与人有约便道了辞别。

　　等人走出了酒楼消失在人群中之后，恒默才恍然想起他们没有告知对方自己的姓名。

　　夕梅回来的时候，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除了给爹和哥哥买的礼物之外还有给恒默买的东
　　西。恒默看着一堆一堆的东西就觉得头疼，想到明日还要去程府拜访所以吃过晚饭就招呼着会客
　　栈休息。

　　夕梅和小包子在街上逛了一下午多少有些累了，恒默也没让他们伺候只点一盏灯坐在桌前翻看让小包子卖回来的一些闲书。

　　当然也只是翻翻，烛光昏暗看的不是清楚，所以这翻书也就看看书里配的图画。一些是神鬼传说画着呲牙咧嘴的鬼怪妖媚动人的妖精，一些是山水游记用浓墨写意勾勒几笔便是山川流水，就这么一直翻着，翻倒最后还翻出了春宫。

　　恒默滴着汗倒回去看了看书名，居然叫《双龙会》……再回来仔细一看真的还是两个男人。本来以为是武侠之类的小说，这样的结果让恒默开始疑惑到底是这里民风太过开化了，还是自己太孤陋寡闻了。

　　不过说起来瑞羽的男子与男子也是可有结婚的，这大概也是赫连麟逸肆无忌惮地提出婚约的原因。不晓得这个时候，赫连麟逸是已经回到瑞羽了还是仍在天南海北的寻找自己呢？

　　离开皇宫之前恒默有特意去拜别红娇。

　　红娇知道恒默中了蛊毒，这辈子可能都无法与女子相好，所以颇有破罐子破摔的心态让恒默跟赫连麟逸回瑞羽算了。恒默听到这的时候，嘴角抽了抽。他已经搞不懂这个世界的女人是怎么想的了，一个两个都要把他跟男人往一块凑。

　　想来想去，恒默决定去程家看望过之后便启程去一趟南方，寻找解药的事情还是自己来免得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第二天天气还不错，时值夏末秋初天气已不在炎热，时而清风吹过还带着淡淡的桂花香。

　　恒默一行大摇大摆走向城府。

　　夕梅站在程府门口时有点紧张，恒默笑着让小包子去叫门。

　　出来应门的是位有些年纪的老人家。

　　“……福伯……”夕梅看到老人家离开迎了上去。

　　福伯虚这眼睛看了老半天，终于看清了是谁：“小，小姐……”

　　“恩，是我福伯，我回来了。”

　　那福伯显然有点激动，丢下恒默和小包子直径托着夕梅往里面走，一路上海高喊“小姐回来
　　了！小姐回来了！”

　　恒默看看抱着打包小包东西的小包子，无奈的耸耸肩跟着进了程府。

　　程府比外面看起来的要大很多，过了门廊后就看见一个小花园子，有一个小水池在里面种了睡莲，岸边有几棵桂花树，开得正是热闹。

　　青石板路直接延伸到正厅，恒默没有人带路也很顺利的到了正厅前。这还没踏进正厅就听见里面传出了吵闹声。

　　“你说什么！”夕梅的声音有些颤抖，她有些不敢相信她刚才听到的事情。

　　“夕梅啊，这个爹也是……”

　　“爹，我只想问你，我和哥哥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啊！你，你居然……”

　　“你爹他做错了吗？做这些还不是为了你们兄妹好……”

　　恒默把头探进正厅，正好看见那个说话的女人，三十多岁的样子，风韵犹存不难猜到年轻时是如何的娇媚。

　　但她的这句话引起了夕梅很大的怒气，跟着一句话就吼了出去：“你给我闭嘴，我跟我爹说话你凭什么插嘴！”

　　“就凭我是你娘！”

　　“娘？你可真是我的好娘亲！娘亲会在女儿那么小的时候就把她送进宫里不管死活吗！娘亲会把我哥嫁给一个男人吗！”

　　恒默在门外愣了愣。

　　“夕梅，你看这也是莫家逼的，他们家在莫江城做大，他们家的大少爷说要娶夕瑞，我们，我们也没办法啊！”

　　夕梅红了眼睛，盯着自己的父亲看了半天终于一跺脚冲了出去。

　　“夕梅夕梅！”

　　“老爷，你别拦她。这丫头明明在宫里，这会还不知道是不是偷偷跑回来的，若是私自逃出来的可是大罪啊，少不了会连累我们。”

　　“这一点夫人请放心。”恒默说着踏进了正厅。

　　“你是什么人？”程家老爷这会倒是拿出了气势，颇有一家之主的风范。

　　恒默只笑了笑没有回答，而是招过小包子耳语了一番。

　　小包子点点头转身追夕梅去了。

　　“这位公子，你这是……”程家也是莫江城的大户，这程夫人就算没出过莫江城见过什么世面，但是对绫罗绸缎还是颇有研究的。她见恒默一身皆是织工优质的料子，而且裁剪缝制样式也很讲究，穿着这样衣物的人身份一定不凡。

　　“在下还未自我介绍，在下姓付，当朝丞相付芝堂是我的爷爷。”

　　恒默笑着看着程家的老爷夫人在面前石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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