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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回陨落的星辰
白灵山下,那被瘴气环绕的土地上寸草不生,在这落寞的夜色里,唯有风声呜咽。
一身血衣包裹着的纤细的躯体,浓密的长发零乱地铺了一地,秀丽的面容苍白的可怕,仿佛随时都要乘风而去。
鲜红的血液依然不住地从她的胸口涌出,浸染了他雪白的华衣,带着温热黏稠的触感,向来有些洁癖的他却再也顾不得其他。
从来不知道,人类的血会有如此之多。
冷,好冷。
她能清晰的感觉到血液在不住地留出体外。身体变得越来越麻木,越来越沉重,甚至连呼息都变得越来越缓慢,整个人仿佛被冰封在了另一个世界一般,孤独而绝望。
“月。”
清冷而低沉的语调里沾染了从未有过的焦虑。紧锁的眉心里透出的是愤怒,是自责,还是怜惜?
或许是他错了,她并没有他想像中的那般强大,人类永远都是脆弱的存在。
熟悉的声音,仿佛是黑暗中突然闪亮的灯塔,遗失在迷途的她颤了颤浓密的眼睫,许久才睁开了有些幻散的双眸。
真好,这样温暖的怀抱啊……
其实这样也好,在漂泊了40年的时光之后,这样安然地归去又何尝不是一个完美的结局?
她……也累了啊,永远走在寻找归途的道路上。
“嗯……”低低地应了一声,几乎无声,染血的唇角勉强地揭起了一抹笑容,只是当漆黑的眼眸触上他深邃的金瞳时,泪水却再也不受控制地爬满了她的脸颊。
讨厌啊,明明想在最后一刻里留下美好的印象,为什么要哭呢?
果然,在他的面前连故做坚强也做不到了,是吗?
杀生丸啊,她一直没有说,其实她爱慕着你啊……卑微而又虔诚地爱慕着高高在上的你。
因为害怕拒绝,所以努力忽视;因为只能仰望,所以选择逃离。
佛说: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那么需要多少的执迷不悟,才换得今世跨越时光的相逢?
你会记得我吗,杀生丸?在那样漫长的生命里,可会记得有过我这个渺小的人类的存在?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可否容许她自私一回?
不想,不想被你忘记,所以……
她抬起右手,缓慢地、无力地,却充满了执着。染血的指尖触到他跳动的心口,她用仅存的一丝灵力下了一个咒。
杀生丸,无论你遇到什么人,或什么妖,都不可以忘记我啊,哪怕是一个小小的角落……
光线在清雾中破空而来,说不出的夺人心魄。
天,亮了。
在这黑夜的尽头一切都结束了。
只是,谁又能说,死亡不是另一个开始呢?
迎风立在高耸的塔尖之上,着着一身瑰丽红袍的绝世男子,出神地望着远处那轮冉冉升起的红日,长及脚踝的雪色长发划过虚空,妖娆至极。
他仅是静静地站着,却如神明临世一般耀眼夺目,那是一种无论如何都无法匹及的高度,仿佛天地之间,就只剩下这样一个身影而已。
突然,他优雅地伸出了如玉的右手,仅是对着深空轻轻一抓,却仿佛带着撕裂虚空的力量。
伸回手臂,他缓缓地将玉指展开,一团洁白的光团便出现在了他泛着莹光的手心里,纯净的如同佛前的白莲。
完美的唇线微微一扬,勾起倾城的微笑,紫色眼眸里透露的分明是王者的孤傲。
“哼!”
一声轻哼,语调温润,却怎么也掩不住其中君临天下的气度。
“小小的冥界使者也敢来和孤争抢。不自量力!”
……………………………………………………………
西风萧瑟,古朴的长剑在主人的心口上悲鸣着呜咽出声,似乎唱着绝望的挽歌,久久不曾停息。
“杀生丸?”一袭红衣的狗耳少年匆匆地赶来,对眼前的一幕有些无法理解。不过,他在意的是那个与他命运纠葛的巫女。
“桔梗呢?”明明在这里有她的气息。
“啊,你这个卑贱的半妖,没看到凌月死了吗?”早已泪涌如柱的绿色小妖举着人头仗,张开尖细的小嘴,跳出来愤愤的尖声指责。
“55555555你太绝情了!你的那个巫女已经被奈落杀了,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哼!5555555”宽大的衣袖擦了擦如小溪般流淌的泪水,却不见有何效果。
虽然,虽然凌月那家伙总是欺负它,但是,明明是同样追随杀生丸大人的人怎么可以抛下主人先一步而去啊!
可恶的家伙,总是那么任性!
5555555555…………
“桔梗……”愣愣地望着底下的深渊,依旧没能救回巫女性命的半妖,瞬时变得失魂落魄,良久转过身来面向跪地相拥的雪衣男妖。
“杀生丸,杀生丸!你,为什么没有救她?!”
对着半妖弟弟迁怒的指责,雪衣男妖缓缓抬起头,冰冷的目光带着残忍的淡漠。
“杀死那个桔梗的是奈落,而没能来救她的是你……犬夜叉。”
一秒的擦肩而过,却是永恒的离别。
哼,真是讽刺的相似啊!
冷哼一声,平静的面容里看不出情绪,只是那紧握的拳头捏得有些发白,点点的血迹滴落在同样红色的樱纹长袖上,消失不见。
尤记得当年在浩瀚的大海边,听着澎湃的浪涛声,威严强大的父亲面对着圆月问身后还年幼的他。
“杀生丸,你有想要保护的东西吗?”
“要保护的东西?”少年的他金眸微敛,拂袖而挥,泛着寒光的指间,似乎要将所在的情感秉弃。
“这个对我杀生丸来说,没有必要!”
因为,那是人类才有的东西。
只是现在……
不再理会那可笑的半妖弟弟,他低下头来,将所有的视线都投向怀里已然沉睡的女子。
“我不会记得你……”
生性淡漠的他不知道如何表达内心莫名的悲伤,只能是这般淡然地说道。
“所以,你只能出现在我杀生丸看得见的地方!”
魁丽的晨曦之中,那淡雅如莲的女子安静地沉睡着,那低垂的金眸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犹如两潭深泉,表面平静,暗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有什么在悄悄酝酿,连东升的旭日也对这倾城风华的男妖而感到胆怯。
醒来,月……
腰间那把父亲留给他的宝刀开始脉动,一波又一波,从未有过的强烈。
纯澈的金眸向下一移,冰冷亦热切。
天生牙,你是否能救她?
像是回应他一般,天生牙更为巨烈地颤动着,连空气也一同波动起来。
是吗?你也想救她。
早已蜕去了稚嫩的雪衣男妖轻轻放下怀里的女子,直起身来,傲然地立在一片狼藉中,飞扬的尘土间白衣如雪,俊美绝伦的脸上是一片坚毅。
要保护的东西啊……
父亲大人,虽然无法认同你的全部,但有些东西他确实不愿失去,所以他要成为真正的强者,任谁也不敢窥视属于他的东西。
即便是神,也不可以!
细长的刀身划出一圈优美的弧度,洁白的光辉过后,原本狰狞的伤口开始愈合。
“啪”的一声,古朴的长剑落在一旁,不再动弹。
收刀入鞘,孤傲的王者再次曲下挺直的背脊,轻轻拥住不曾反抗的人儿。似乎等了许久,又或许仅仅是一瞬间,紧贴在手上的心脏开始了跳动。一下,又一下,虽然缓慢却真真实实地跳动着。
淡漠的金瞳里闪出几分暖意,紧绷的心弦终于放松下来,有一股难以言语的喜悦涌上心头,使得他不由将怀中的女子拥得更紧。
原来失而复得,是这样令人愉悦。所以……醒来吧……
第一天,没有醒来。
第二天,没有醒来。
第三天……
“朴仙翁,告诉我,谁能救她?”雪衣男妖临风而立,带着王者睥睨天下的气势。
粗壮的权杆上浮现出一张苍老的面孔,逆光望向被雪衣男妖珍惜地抱在怀中的女子。
“咦,这不是萧凌月吗?杀生丸,你用了天生牙吧,果然是不行吗?呵呵,杀生丸,她的师傅可是活了上万年的东皇陛下啊,如果是他的话……”
还未让它把话完全说完,面前早就不见了两人的身影。
“真是的,这么急,现在的年轻人啊……那个人,那个人千百年来唯一重视的也就这么个徒弟了,不然也不会特地前来吩咐让我说这些话吧……”
“东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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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好冷啊,打字打得手都成冰了,可怜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