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之章序曲

作者:XW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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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序曲·雪


      岚雪国位于帕拉蒂亚斯盟国的最北端。晶之二十一城是岚雪国北部边界的一个人口四千的小城,它北靠戈芒山脉,山上终年积雪,城里也是四季都飘着晶莹的雪花。晶之二十一城,是个名副其实的“雪之城”。

      一条街道上,一户人家的门打开了,一个黑色短发的男孩走了出来。
      “谢谢,一共是十七铜板。”男孩边擦着额头上的汗边说。
      房子的主人递出来十七枚铜制的钱币。
      “非常感谢,欢迎你们再次惠顾。”
      男孩说着,连连鞠了几躬,随后跑开了。
      这个穿着旧衣服的男孩名叫小齐,是晶之二十一城的居民。小齐的父母由于工作的原因,双双离开了晶之二十一城,只留下年迈的爷爷和奶奶、小齐的姐姐小芩还有小齐在城内那间老房子里。原先,爸爸妈妈都会定期给家里寄生活费,虽然钱不算多,但小齐一家人生活得很节俭,开销很少,日子倒也过得挺悠闲。可是半年前,小齐那身为科考队队长的爸爸突然失去了音讯,家里顿时少了一个经济支柱。公职员的妈妈听到了这个消息后,寄了更多的钱回来,但依然无法满足四个人的生活开销。百般无奈之下,爷爷只好在家里开了间承接家务和运送事宜的小店。小芩负责到客户家里去做家务,小齐则担负起运送货物的工作,偶尔也帮别人干点杂活。姐弟两人工作勤勤恳恳,从来不叫苦叫累,虽然每次工作的酬金不高,可总算够一家四口人生活下去。
      小齐轻快地走在落满雪的街道上,拨弄着手里那十七枚被捏得热乎乎的铜板。晶之二十一城地处偏远的不毛之地,人均收入不是很高,因此物价也不算太贵,十七枚铜板对小齐家来说可是个不小的数目。能够支付那么丰厚的酬劳,可见刚才那户人家一定很富有。小齐很高兴刚才的顾客对自己的工作表现很满意,如果对方觉得他的表现很好,那么下次这户人家就还有可能委托小齐家帮忙搬运货物。
      突然,小齐轻快的脚步停住了。两个高大的男生和一个大胡子男子挡住了他的去路——他们是罗西、艾文和拉瓦德,流浪儿运送队的成员和运送队的工头。
      晶之二十一城位置远离岚雪国的首都,政府无能,官吏腐败。晶之二十一城周围相邻城市的官员为求方便,把自己管辖的城市里的小流氓、不良少年、流浪儿偷偷遣送到晶之二十一城。晶之二十一城的宪官古洛是个利欲熏心、奸诈狡猾的人。他勾结了一些人口贩子,把其它城遣送来的孩童中年龄较小的孩子贩卖出去,又把年龄较大的青少年集中在一起,组成了“流浪儿运送队”。表面上看,成立流浪儿运送队的目的是想让这群孩子学会自力更生,以劳动换取应得的报酬;可实际上,宪官古洛派了很多地痞流氓去欺压运送队的孩子,他们把运送队劳动后所获报酬的大部分都搜刮了起来。因此,就算运送队再怎么努力工作,都不可能得到足够的钱来满足他们的生活需求。于是,这些少年们就干起了小偷小摸的事情,有的时候还聚成一伙去打家劫舍。原先有许多居民都很乐意让流浪儿运送队帮自己干活,还热心肠地向他们嘘寒问暖,在付酬金的时候也会多多少少加一点钱进去。但是,随着流浪儿运送队的声誉越来越差,请他们帮忙的人也就越来越少了。
      罗西和艾文身为运送队的成员,看到自己的生活每况愈下,而小齐家的运送业务蒸蒸日上,当然气愤不已。今天,看到小齐得到了那么丰厚的酬金,他们终于忍不住了,连工头都请来,为的就是给小齐一点颜色看看。
      “哟,收获颇丰嘛,小齐?”罗西假惺惺地笑着。
      “你大哥我们最近手头有些紧,”艾文故作高傲地说道,背后的大胡子哼哼笑了两声,“做小弟的应该孝敬孝敬我们吧?”
      “缺钱的话自己去赚。还有,我不是你们的小弟!”小齐坚决地说。
      “赚?工作都被你家抢光了,我们上哪儿去赚去?”艾文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
      “是你们自己的声誉不好才没人委托你们,和我家有什么关系?”小齐反驳道。
      “你这小子!!”这下连罗西也火了,“总之你得赔偿我们的损失,把钱交出来!”
      “鬼才给你!”
      小齐说完,一溜烟窜进了旁边的小巷,罗西、艾文和一直笑呵呵的拉瓦德见状立刻追了上去。幸亏小齐经常在这一带送货,对蜘蛛网般错综复杂的街道很熟悉,能够在小路上熟练地左躲右藏——若不是这样,他早就被罗西和艾文抓到了。流浪儿运送队对晶之二十一城的大小街道也是很熟悉的呀!拐过一个弯,小齐纵身一跳,藏入右边的一堆建筑垃圾里。罗西和艾文赶过来时,以为小齐往左边的小路逃走了,于是急忙追上去,拉瓦德也呼哧呼哧地紧跟在他们后面。听到脚步声渐渐远去,小齐才从藏身的地方爬出来,顾不得拍去身上的石灰粉,他加紧脚步离开了这片区域。
      逃到一个小型的公共花园旁,小齐停了下来,他喘着气,警慎地回头望了一下——还好,那三个人没有追来。小齐悬着的心稍稍安稳了一点,他转过头,向前一看,目光定在一个人身上——
      一位长发及腰的美女正站在花园中央那棵落满雪的枯树下,美女的发色是接近白色的淡黄色,白皙嫩滑的肌肤如同丝绸般细腻,白色的镶着毛边的长大衣更衬出了她的高贵。几只白色的蝴蝶在每年的身边飞舞着——小齐还从来没有在晶之二十一城里见到过活生生的蝴蝶!只见美女伸出手——修长而纤细的手指令人怦然心动——接住飘下的雪花,送到嘴边轻轻地一吻,雪花立刻蜕变成了一只白色的、扑扇着翅膀的蝴蝶。
      “太神奇了!”小齐惊喜地叫了起来。
      听到叫声,美女转过身来看着小齐。意识到暴露了自己,小齐有点不知所措。美女笑了笑,和善地问道:
      “你是谁?”
      “我……我叫小齐。”
      “你好,小齐,我是九魂。”
      看到这位美女如此和蔼可亲、平易近人,小齐的胆子也大了起来,他顺着石子铺成的小路走到九魂身边。
      “嗯……九魂,”小齐还有些支支吾吾,“这些蝴蝶……是……”
      “这下你逃不掉了吧,小齐!”
      小齐急忙回头——三个人已经站在了花园外。拉瓦德一步步向小齐走来,小齐下意识地躲到了九魂身后。
      “请问你找小齐有什么事吗?”九魂面不改色地问道。
      拉瓦德愣了一下——好美的女人——他色迷迷地盯着九魂,问:“你是谁啊,小姐?”
      “我是小齐的朋友。”——九魂的回答使小齐瞪大了双眼,“朋友”?——“请问你找小齐有什么事吗?”
      “不,没什么重要的事。倒是你,小姐,”拉瓦德的眼睛闪出一道绿光,他又向九魂走近了两步,“可否和我一起喝一杯呢,美人?”
      “恐怕不行,我现在要去小齐家里。”九魂微笑着拒绝了他。
      “陪我喝一杯吧,只要一小会儿,我可以送给你项链、戒指,任何你想要的东西……来吧,美人——”拉瓦德边说边朝九魂伸出了手。罗西和艾文在一旁窃笑着,小齐却担心不已。
      “不要碰我。”
      空气仿佛在一瞬间凝固了,拉瓦德那只向前伸出去的手陡然定住。冷酷,的确是冷到极点的语气,全然没有先前的温柔。拉瓦德的动作静止着,罗西和艾文倒抽了一口气,小齐则诧异地看着九魂。
      过了一会儿,拉瓦德回过神来,他似乎没发现九魂依旧冰冷的眼神,仍不怕死地调戏道:“干嘛那么见外呢,美人?”他的手更往前伸了。
      九魂的嘴角微微上扬。拉瓦德错觉地以为她笑了,于是更肆无忌惮地把手伸了过去。
      随后被扫了一腿。
      九魂的动作看上去很轻柔,但拉瓦德却被踢飞到几米开外,一头栽进了满是枯枝败叶的灌木丛中。惊讶之余,罗西和艾文急忙跑过去,扶起了摔倒在地的拉瓦德——他的脸上已经被树枝划出了一道道口子。
      “我说过‘不要碰我’吧?”九魂的语气恢复先前的温柔,还带着些调皮的感觉,“不介意的话,我和小齐先走了。拜拜。”
      九魂挽起小齐的手,离开了这个公共花园。

      “爷爷奶奶,我回来了!”
      “回来啦,小齐。”
      奶奶从房间里走出来,却发现一个陌生的美女站在小齐身后。
      “小齐,这位是……?”奶奶有些迟疑地问道。听到奶奶的问话,爷爷也从房间里探出头来。
      “老爷爷,老奶奶,你们好。我叫九魂,是小齐的朋友。”
      “原来是小齐的朋友啊,快请进来。”奶奶和蔼地招呼道,“你看,我们家也没什么准备……我现在就去买点吃的。”
      “不用了,老奶奶,我只不过是来坐坐的。再说天这么冷,冻坏了身子可不好。”九魂连忙制止了奶奶。
      “这样啊……那么,喝杯茶吧。”
      “……谢谢。”看到奶奶如此热情,九魂只好恭敬不如从命。
      小齐家的房子是简单的木结构,有上下两层,每层楼都比一般的房子稍矮一些。客厅里放着一张大茶几,靠墙排着三只矮橱,墙角有一只火盆,几块小木炭在火盆里安静地燃烧着。
      “姐姐呢?”小齐问道。
      “她还没回来。”奶奶边说边把泡好的茶端到九魂面前,“你今天怎么回来得那么晚啊,衣服也弄脏了。”
      “没什么,路上摔了一交。”小齐故意隐瞒了被流浪儿运送队骚扰的事情,他把工作所得的十七枚铜板交给了正在记帐的爷爷。
      “是吗,下次小心点儿。还有啊,上回我看到有两个运送队的小孩跟着你,你可要当心呀!”
      “知道了。”
      小齐坐到九魂身边,悄声对九魂说道:
      “刚才谢谢你。”
      “不用谢,那种人活该。”九魂用耳语般的声音回答了小齐,随后两个人都笑了。九魂拿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对了,九魂……那些白色的蝴蝶是怎么回事啊?”
      “用魔法做的。”
      “魔法!?你是说魔法?!世界上真的有魔法?!”小齐一下子兴奋起来,“九魂,你可不可以教我使用魔法?”
      奶奶笑着拍了拍小齐的头:“傻孩子,世界上哪儿有什么魔法?九魂是在和你开玩笑呢。”
      “真的有魔法!我亲眼看到的。九魂,你不是在开玩笑对吧?”
      小齐认真地盯着九魂,可她却只是笑笑,不置可否。
      正在这时,有人走进了院子。
      “是小芩吗?”奶奶问道。
      “是我,今天有点晚……”小芩说着,走进了房间,“咦,家里有客人啊。”
      “这位是我的好朋友——九魂。”小齐主动站起来做介绍,“九魂,她是我的姐姐,小芩。”
      “你好。”九魂微笑着向小芩打招呼。
      “你……你好。”小芩被眼前这位如此美丽的人惊呆了。其实小芩长得也算标致,但由于家境贫寒,她只能穿以前的旧衣服,这使得她的外表大打折扣。看到九魂优雅的举止和高贵的衣着,小芩不禁心生妒忌。
      “小齐真厉害,这么小就帮着家人做事。”九魂称赞道。
      “其、其实也没什么。”小齐被这么一夸,脸不自然地红了起来,“姐姐也在工作嘛。而且爷爷奶奶年纪都那么大了,我不干点活怎么行。”
      “那,你的父母呢?”
      一阵沉默。九魂意识到自己提及了一个错误的话题,于是连忙说道:
      “小芩也很漂亮……”
      “我们的父母都不在城里。妈妈是工职员,在首都工作,很少回来。爸爸是科考队队长……”说到这里,小芩哽塞了一下,“……他们都很关心我们。”
      接着又是一阵沉默。
      “你很坚强,小芩。”九魂温柔地说道,“小齐也是坚强的好孩子。”
      小芩露出些许惊讶的表情,小齐则低下头忍住眼泪。爷爷和奶奶听到九魂这番鼓励的话语,欣慰地笑了。
      太阳往东边沉下去,大街上吹起了冷风。九魂看了看天色,站起了身:
      “时候不早了,我该回旅馆去了。”
      “这就走了吗?”小齐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
      “我的伙伴在旅馆里等我,回去晚了他们会担心的。”
      “那么我送你吧。”小齐说着,也站了起来。
      “不用了,小齐。晚上天冷,容易着凉。”
      “路上要小心啊,九魂。”奶奶也跟来了,“最近城里治安不太好,要当心呀。”
      “多谢关心,我告辞了。”
      九魂说着,离开了小齐家。奶奶望着九魂远去的背影,担心地对爷爷说:
      “老头子,还是让小齐和小芩送送她吧?”
      “别担心了,奶奶。”小齐胸有成竹地说道,“九魂是很厉害的!”
      “是吗……可她的身体那么单薄……”
      “行了奶奶,你不要以貌取人好不好?”这回是小芩开口了。
      奶奶叹了口气,看着自己的孙子和孙女,无奈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晴空依旧,太阳把整个天空照耀得碧蓝碧蓝的,而雪花则仍然一片一片地飘落下来。小芩早早地到顾主家工作去了,小齐呢,不紧不慢地吃完早饭,来到院子里听爷爷交代工作。
      “还是昨天那户人家,不过包裹比较重,你就分三次送过去吧。”爷爷把小齐领到三个叠起来的包裹前。
      “分两次送不行吗,早干完的话还可以再多完成一个工作。”小齐说着便抱起两个包裹,颤颤巍巍地往门口走去。别看包裹不大,可分量很重,走着走着,小齐就开始东倒西歪,中心不稳了。
      “当心!”爷爷喊道。
      小齐差一点就要摔下去了,幸好有人从背后扶住了他。这镶了毛边的长大衣——
      “九魂!”小齐兴奋地抬头,见到的是熟悉的笑脸。
      “似乎很重啊,我来帮你吧。”九魂边说,边轻松地把那两个包裹拎了起来。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爷爷看到这一幕,赶紧走了过来,“让小齐自己送过去就行了。”
      “没关系,何况我还想请小齐当我的向导,带我在城里参观一下。可以吗,小齐?”
      “当然可以!”小齐抱着最后的一个包裹跑了过来,“爷爷,我和九魂一起去送东西了。”
      “……好吧,路上小心。”

      在九魂的帮助下,小齐非常顺当地把包裹送到了目的地。他们的服务令顾客十分满意,在付款时又多给了小齐一个铜板作为小费。
      小齐紧紧地捏着这枚铜板,高兴得连走路也是一蹦一跳。
      “走吧,九魂。”忽然,他想起了自己“导游”的职责,“我带你到晶之二十一城最繁华的商业街上逛逛!”
      “好啊。”九魂笑着点了点头。
      晶之二十一城最繁华的商业街九在市政大楼前面,虽说“繁华”,可也不见得车水马龙,不过相对于其它的大街小巷,这里也可算得上热闹了。
      小齐领着九魂在街上走着,不时地停下来向九魂介绍——这里卖什么,那里做什么,哪家的东西便宜,哪家的东西精致,什么品牌有名气,什么商标俗气……
      突然,小齐在一家服装店外停下了脚步。良久,注意到九魂正静静地站在自己身后等待,他才猛然回过神。
      “对、对不起,”小齐笑着挠了挠头,“我们继续往前走吧,前面那家店……”
      “这家店你还没介绍呢。”九魂温和地说道,“你也不必强装微笑,我是你的好朋友,有什么事就说出来,别闷在心里。”
      “……其实……其实也没什么,我不过在想应该送姐姐什么生日礼物罢了。”
      “生日礼物?”
      “是的,就是今天,我姐姐的生日。她一直很喜欢这家店里的那条白色连衣裙,不过我们家并不富裕,她也从来没和爸爸妈妈还有爷爷奶奶提过。原先,爸爸妈妈都给家里寄钱时,我和姐姐都能分到一点零花,她总是小心翼翼地把那些钱存起来,希望有一天可以攒足钱来买裙子。可是……”说着,小齐不禁流下了眼泪,“……后来爸爸出事了,家里缺钱,姐姐就把自己辛苦存起来的钱偷偷放到生活费里了……姐姐真的很坚强,当知道爸爸的科考队遇难时,她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流……不想我,晚上睡觉的时候都在哭……”眼泪如泉水般涌了出来,九魂温柔地将小齐抱在怀里,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
      “想哭就哭出来吧,闷在心里多难受啊。”九魂和蔼地安慰道,“你是男子汉,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以后,再重整精神,勇敢地面对生活。”
      “嗯。”小齐边点头边擦去眼泪。
      “来,我们去给你的姐姐买生日礼物。”
      九魂说着,捏了捏小齐的脸蛋,他终于破涕为笑。

      “不!我绝对不要!!!”
      小齐和九魂逛街回家,还没到大门口就听到了屋里的吵闹声。小齐急忙跑进家门——只见小芩泪水满面地坐在庭院的地上,爷爷和奶奶都无奈地站在她身旁。
      “……啊,小齐,你回来啦。”良久,爷爷才发现一旁的小齐和门口的九魂,“九魂也来了,快进来坐吧。”
      “发生什么事了,爷爷?”小齐问道。
      “不,没什么事。”
      “一定有事,我刚才都听到了!”小齐看爷爷不打算把实情告诉自己,顿时气愤不已,“姐姐喊得那么大声,肯定是很重大的事!”
      爷爷和奶奶相互对望了一下,似乎在考虑该不该对小齐说这件事。九魂看出了端倪,轻轻地走到小芩身边,把手里的包裹递给她:
      “我听说今天是你的生日,所以随便挑了个礼物。祝你生日快乐。”
      小芩接过包裹,轻声说了句“谢谢”。爷爷和奶奶也想九魂道了谢,随后把九魂请进屋子。小芩默不作声地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爷爷和奶奶无奈地叹了口气,令小齐感到疑惑。安静地坐了一会儿后,九魂站起身准备离开,小芩从自己的房间里走了出来,主动要求送九魂回旅馆。爷爷和奶奶并没有阻止她,只是点了点头。
      走在晶之二十一城冷清的街道上,雪花一片接着一片慢慢地飘落下来,累积在肩头,形成了白色的斑点。
      “谢谢你的礼物。”小芩打破了沉寂。
      “不用谢,这只是小意思。”九魂微微点了点头,“真的要谢,就谢谢你的弟弟小齐吧,他可是一直都很关心你哦。”
      “是吗……”强忍着眼泪,说话的声音有些发涩。
      又是一阵沉默。天色已经开始变暗了,阴风也渐渐变得越来越冷。
      “九魂,你能帮助我吗?”小芩突然问道。
      “什么事?”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真的不想这样!可是……”泪水涌了出来,哽塞住了下面的话。
      九魂像个大姐姐似的把小芩搂在怀中,抚摸着她的头:“别担心,无论你有什么困难,我都会帮助你的。”
      “真的?”小芩抬起头。
      “当然,我和你是朋友啊。”
      朋友?——小芩睁大眼睛看这九魂,这个自己曾经如此妒忌的人居然说她是自己的朋友,还要帮助自己……小芩觉得自己当初对九魂抱有偏见实在是太幼稚了。于是,她打开心扉,把困扰着自己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小芩为一家姓帕斯卡的人家工作,帕斯卡夫人是个非常和蔼的人,也很照顾小芩,因此她也十分乐意为帕斯卡夫人做事。可是两个星期前,帕斯卡夫人的一个侄子来看望她,无意中看到了小芩。那位侄子似乎对小芩一见钟情,三番五次向她提出约会的请求,但都被驳回了——因为小芩非常清楚:那男子品行不正。原先,像小芩这样的花季少女是十分渴望有一段美好的恋情的,但是那男子表面上是个绅士,背地里却干得都是见不得人的事情,而且从不知悔改。小芩自然不会答应和这种人交往。
      “既然你拒绝了他,事情不就结束了吗?”
      “可是……可是……”呜咽使得小芩的话语变得断断续续,“那个人他是……他是城里古洛宪官的儿子!他……他想利用他父亲的权利……强迫我……”
      “古洛宪官……吗……”九魂在口中悄声念叨着这个名字,若有所思。
      “那个家伙居然叫他的父亲给我家写信,说只要家人同意,他们就把我接到宪官的大房子里去住,去过好日子。爷爷奶奶当然希望我能生活得好一点,但他们不清楚古洛宪官的儿子是个怎么样的人!他是个……他是个……禽兽不如的人!”
      说着,小芩控制不住自己,哇哇地哭开了。看着她痛哭流涕的样子,九魂不禁觉得心疼。她再次把小芩搂在怀里。
      “没事的,小芩。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不用去理会你所讨厌的那些人,只需要和你的家人一起快快乐乐地生活就可以了。”
      “真的吗?你会帮我?你有办法?”
      “是的,放心,等过了明天,一切烦恼都会消失的。相信我。”
      “……嗯。”
      小芩轻轻地点了点头。
      “对了,”九魂突然想起了什么,“小芩,可以帮我个忙吗?”
      “什么事?”
      九魂取出一只白色的信封:“明天如果有人去你家找我的话,请把这个交给他们,行吗?”
      “没问题。”小芩接过信封,“里面是什么?”
      “秘密。”

      这天,小芩并没有去帕斯卡夫人家干活,她以九魂的那封信作为借口留在家里。小齐则已经从爷爷奶奶那里听说了事情的原委,由于担心姐姐,所以他今天也待在家里没有去送货。一个上午很平静地过去了。中午,爷爷和奶奶在厨房准备午饭,突然传来了敲门声。小芩警觉地站了起来,跑过去开门。门外站着一大队人马,令小芩吃了一惊。一个队长似的士兵走到小芩面前,行了个礼:
      “请问雷德里克伯爵在吗?”
      “什么?”小芩有些不解,“谁是雷德里克伯爵?”
      “请别开玩笑,小姐。我们是根据雷德里克伯爵的指示来这儿的,你怎么说不认识他呢?”
      “你也别和我开玩笑,”小芩越听越觉得奇怪,“我只是个平民百姓,怎么可能见过你说的那个什么伯爵?”
      “不得无礼!你……”
      士兵旁边的一位男子阻止了他。小芩不禁把注意力转向这个人——他带着一只黑色的圆顶礼帽,身穿黑色的魔术师燕尾服,一双眼睛隐匿在稍长的黑色刘海后面,神秘莫测。
      “对不起,小姐。”这个男子微笑着对小芩说道,“我冒昧地问一句——您认识一个叫‘九魂’的人吗?”
      “……认识。”
      “我们是来找他的。”
      “原来如此。”小芩一知半解地点了点头,但还是有些不明白,“九魂”和“雷德里克伯爵”有什么关系,“这是她要我转交给你们的东西。”她拿出了那只白色的信封。
      神秘男子接过信封,打开看了看,随后向小芩鞠了一躬:“非常感谢,小姐。”
      大队人马离去了,小芩呆呆地站在原地,她隐约察觉到她所认识的“九魂”并不是个普通的人物。

      三天后,小芩家收到了父亲的消息。他们的父亲在科学考察中遭遇事故,科考小队除他以外无人生还,而由于施救医院坐落在偏远的地区,因此之前都没有和家人联系上。这次他们不仅得到了父亲的消息,还收到了政府派发的生活补贴和慰问金。一家人紧绷的心终于松了下来。
      一个星期后,岚雪国晶之二十一城的宪官古洛因玩忽职守、贩卖儿童、勾结罪犯等数项罪名被革职查办。虽然古洛在法庭上极力否认自己的罪行,可法庭出示的证据却让他哑口无言——这些证据都是帕拉蒂亚斯盟国核心国圣克劳斯古国的特使——九魂·杜冷丁·雷德里克伯爵——收集到的。

      “一切顺利,伯爵大人。”
      “不用称我为伯爵,安雅。”
      “可是……”
      “‘伯爵’只是这个‘身体’的身份,你只需要叫我‘雪’就可以了。”
      “……是,雪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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