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虔诚的夜
第二天,叶扬开始带草那翘掉所有的班,徒步于东京的角角落落。从名胜古迹、到街头巷尾,天天乐此不疲,走得精脾力尽,疯得不亦乐乎,回家后倒头大睡,无梦、塌实。
渐渐草那会有上当的感觉:“叶扬,刚开始见你脸红、双眼发光,爱哭、爱笑,以为你是因为爱情呢!”
“对啊,就是那样。没错,爱东条君,从11岁就开始迷上了。”叶扬感叹道:“我很痴情的呢!”
“可是,我看你见到一条花色的狗、杂色的猫,也会激动得满脸通红!吃到一快酒心巧克力、一盒中国点心也会又哭又笑,拣到一快钱,在路上见到一个不甚出色的帅哥你都会两眼放光!”草那老实不客气地揭穿她。
“对啊,你说的那些也是我的挚爱。”叶扬笑得灿烂无比,说得诚挚无比。
“咦!草那,你怎么晕了?”
一天早上,叶扬又冒冒失失地闯进草那的房间,准备继续拉他出去闲逛。
草那正在看叶扬写的一句台词:“亲爱的,歌唱时,我看见仅有月光进入你的梦,而那些就此失去隐匿保护的泪水,用我苍白的手指、用你柔软的叹息,也不能将它拭去,因为,我们的哭泣与我献给你的歌谣一样,无法停息。”
叶扬便有点忐忑,草那却抬起了头,微笑着看着叶扬,说:“你写得很好,好得——让我有创作的欲望。”
叶扬说不出话来,双颊似酒醉般酡红,晶亮的双眸不能置信似的眨呀眨,草那便走进一点,伸手揉揉她的发,说:“我们可以去上班了。”
草那一直搂着她,进了办公室,也不避讳同事,宠溺地搂着她,看着她晶亮的眸子,他竟生出不是伪装、不是武装的感觉,只切切实实的搂着她,看着她那双快乐地笑着的眼睛,欣慰传染一样侵过来,停泊在缓缓流动的血液里,自己似乎也是快乐的。
草那作画的样子,专注到极点,野性不羁的脸竟是异样的孩子气。落笔之前,有时会不自觉的转过笔尖托着腮凝神一下,于是,一幅画下来,草那的脸很少有不“挂彩”的地方。每当这时,叶扬会窝在角落看着他直至痴迷,然后,悄悄躲到一旁,继续为她的画稿做更精彩的文字稿,吹毛求疵的修改每一句台词。遇到阻亟时,二人便停下来,斗鸡眼一样狠狠地互瞪着,冷不丁叶扬抢过画笔,便给他修饰脸上尚未成型的“大作”,于是,作画书写的阵地便暂时从纸上转移到对方的脸上……
下班时,二人蹑手蹑脚躲着人冲到洗手间洗脸,却洗不去脸上的笑影。待娜拉走进,草那条件反射地敛起笑容,叶扬习惯地站到他的身侧,草那便搂紧了她,娜拉盯着他们,许久,说:“枫,下周‘画王’的发行庆典,希望你能出席。”
草那面色不祥地别过脸,叶扬却仰起脸对草那露出满脸的跃鹊艳墓:“哇!好厉害,我想去呢,草那,带我去好不好?”
草那看看她,终于缓缓地点点头。
娜拉目送草那拥着叶扬离去,东条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她身后,安慰地拍拍她的肩:“不管怎样,他同意了出席发行庆典,这对‘画王’的出版很有利呢。”
“是啊,可是,他却不是为了我。”娜拉的脸很是落寞。
东条无言以对。
“东条,她比我漂亮吗?”娜拉忽然问。
“不,你最漂亮。”东条如实回答:“可是,她是浑身发光的女孩,爱的光芒,很耀眼呢!像我们这些人,是永远也不可能有的。”
“爱?”娜拉看看东条,“她似乎很迷恋你呢!”
叶扬的稿子已近尾声,于是她独自留在“画王”赶稿。
“嗨!”
叶扬回头,却是东条。
第一次与东条单独共处,她只觉得喏大的工作室窄小而缺氧。
“你很紧张。怕我吗?”东条的声音压得低低的,温柔而性感。
东条是个俊美的男子,跟枫或JOY不同的地方,是他是个成熟而危险的雄性动物,于女人,他危险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但真正吸引叶扬的并非他所谓的男性魅力,而是——他是他最崇拜的东条,仅此而已。
这一点,让东条很懊恼。可这有什么关系呢,她不会拒绝他,这是最重要的。
他用灼热的目光笼罩着她,像掳掠猎物的狼。慢慢绕到她身后,手缓缓地,挑逗地爬上她的肩。
叶扬一颤,条件反射地,手搭上,执腕一扣,漂亮的过肩摔瞬间完成!沉浸在调情中的东条来不及惨叫就已经被狠狠地摔到地板上。
“对……对不起。”叶扬又慌又内疚,窘得泪又要涌出。
东条强忍着痛,笑道:“没关系。”
叶扬想去扶他,却被他握着手往下一拉,叶扬不敢使力,人便倒进了东条的怀抱。
东条再接再厉地伸手,先蛊惑地撩起她脸颊上的发丝,露出她酒色的脸,醉人的星眸,它慌慌地、闪烁着,欲拒还迎。
这是每一个男人都懂、都无法拒绝的诱惑吧,他的手抚过她颤抖的红唇,她意识到要发生什么,泪在眼中不明所以地充盈着,心,却明明白白地等待着。
面对东条缓缓靠近的唇,叶扬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叶扬!”草那气喘吁吁地破门而入。杀人的目光瞪着东条,东条遗憾地笑笑,放开叶扬。
草那气势凶凶地扰了场,拉起叶扬扬长而去。
一路上,二人互相生着气,沉默不语。回到家,joy竟也在画厅等着。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草那吼道:“如果不是joy提醒我去找你,你知道他要对你做什么!”
“可……可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呢?”叶扬对他的气愤莫名其妙。
“你……你在我这里,是我带进‘画王’的,我要对你负责的!我是你的……监护人你懂不懂!”草那枫一口气就扯了N个关系。
可叶扬还是无辜地摇头:“我不知道。这里,是JOY的,我也会付房租的。你也不用对我负责啊,我已经满18岁了,不需要监护人。”
“你……”草那枫被噎得说不出话了。
“叶扬……”JOY忍不住出声了:“别这样,我们在一起,都是自己人了,枫只是关心你。”
叶扬有点内疚地咬咬下唇:“可是……”欲言又止,终于还是低了头,温顺地说:“对不起。”
“道歉不必,可是你得说清楚,我们之间到底有没有关系。”草那枫被叶扬刚才的话伤到了,不依不饶地问。
叶扬有点难过,也有点委屈,这时候说什么都是不对的,于是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慢慢地走近草那枫的身边,把自己的脸小心翼翼地埋进他的胸里。草那枫的身体僵了一下,然后放松了下来,伸出手,轻轻地把她圈在怀里,沉声说:“叶扬,以后别这样了,要听话。”
叶扬乖巧地点头。
“留下来吧,我们会照顾你的。不要……走了。”草那枫又说。
叶扬听到没头没脑的这一句,多少有点诧异,抬头看看枫,对方似乎没觉得他的话有什么不妥,又看看一旁的JOY,JOY只是温暖地笑。笑容里有期待也有鼓励,他是认同草那枫的话的。
“可是……”叶扬有点无奈,拒绝吗?解释吗?
JOY善解人意地提议:“你的签证还有一年才到期,你可以跟家里人慢慢商量的。”
“不……”叶扬红了眼眶:“我……没有家里人了。”
所有安慰的语言都是苍白的,JOY在另一旁也松松地圈了她。
许久许久有一个叹息一样的声音:“那么,留下来吧!”是草那枫。
“叶扬,你来日本,是为了什么呢?”JOY自言自语似的发问。
是啊,从来没问过,一个以外出现在他们生命中的女孩,她的过去、她的未来、她是身世、她的身份……她的存在竟然那么的契合了他们的生活。既然这样,最好永远不要问,不要答案,不要再别离。
“不要紧,不用说。”他们真的是这样希望的。
“喔……好吧。”叶扬傻傻地答应着。她窝在温暖的怀抱里,幸福得只会点头了。直到——“不要再靠近东条,躲开他!”她听到枫这么说。她的身体慢慢地僵硬了,一点一点地滑出他们的怀抱,站直。
“在中国有一个女作家叫三毛,我很喜欢她。”叶扬忽然没头没尾地说。“她说,‘我那么喜欢毕加索的画,好想告诉他,请他不要死,要等一个中国女孩到了18岁,好去献身给他’。”叶扬仰起的脸,是全心全意的虔诚:“我,11岁的时候,就开始说这句话,我一直在求上帝保佑我,让我到18岁不要死,让我活着,见到他。”
说完,留下石化过去的人,她径直进了房间。
窗外夜风像人心里温柔的絮语,吹落了一地雪白雪白的夹竹桃。而窗外的月光如盐,夜夜洒在谁的伤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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