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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欲来风满楼
站在柳清浅面前我才知道原来黑衣男子的主人竟然是柳清浅.现在我所站的地方应该是柳家的一处别院吧,柳家不愧是南楚首富,仅仅是一处别院便让旁人望尘莫及.放眼望去,雕栏画栋,烟笼云绕,柳绿花红,当真是一处仙境所在.站在戏水亭旁,看着亭中专心于乐曲的柳清浅,我恍惚中突然有一种错觉,似乎那一袭白衣似雪的柳清浅就是这仙境中不染纤尘的仙子.专注于弹琴的他褪去了那份让人喘不过气来的高傲,不再那么高高在上让人望尘莫及.
"来了."简单的两个字,柳清浅手上未停,修长的十指在琴弦上一拨,如泣如诉飘渺灵逸的仙乐倾泻而出,拨动我埋藏在心底那一跟名为相思的弦.天下第一的名号果然不只是虚名而已.柳清浅的琴艺果然达到了登峰造极,炉火纯青的地步.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你也懂音律."十指如飞,平缓的乐曲陡然激烈起来,慷慨激昂如万马奔腾,惊心动魄又似波涛汹涌.
我摇头."不懂."
"无妨.仙音易觅,知音难求."琴音在最激荡出戛然而止,徒留无限惆怅.柳清浅慵懒的歪在一旁的软塌上,凤眼状似嘲讽的斜睨着我"公子可知在下找公子何事,"
"愿闻其祥."烟雾弥漫,柳清浅的脸若隐若现看不真切."你妹妹似乎没有跟来."柳清浅的笑就跟他的人一样,冷清的不含人间烟火.
"蓝蓝"似乎黑衣男人确实曾说过要蓝蓝和我一同来.眉一挑,不知道他要玩什么花样."不知公子找舍妹何事."
"哼,舍妹笑话."柳清浅冷冷一笑,“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跟我装傻,那个孩子,明明是我的妹妹---柳清影。”
蓝蓝是柳清浅的妹妹蓝蓝是柳清浅的妹妹!我震惊的抬起头,"她,不是孤儿吗"
"孤儿是她对你说的吗你相信"是呀,从我见到蓝蓝的第一眼到我和她相处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从没有问过蓝蓝关于她的身世,她也从没有跟我说过关于她的任何事情.所以我先入为主的以为她是个孤儿.原来她根本就不是孤儿,她有亲哥哥.柳清浅是她的亲哥哥!
“你知道我的身份。”
“你以为你能瞒过我吗?”
“你想怎么样”
“怎么样叶书兰,这句话该我问你才对,他本来就是我的妹妹,是柳家的人。你说我想怎么样把她交给我。”
“如果我说不呢”
“叶书兰,你没有说不的权利。且不说我同不同意,就算你真的拥有她你又能怎么样你现在是朝廷通缉的要犯,自己的安危尚且不能保证,你哪来的自信对我说不。把她交给我。”
……
沾了一身寒气的我一走进房间,就被屋内的暖气激的生生打了个冷颤.我失魂落魄的坐在窗前,看着窗外青灰色的天空陷入沉思.我迷惘了,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对于蓝蓝来说才是最正确的,与柳清浅的对话不期然的钻进我的脑海。
收回视线,我看着含烟怀里惶惶不安的蓝蓝,第一次觉得选择是一件如此困难的事.我该把蓝蓝交给柳清浅吗如果对象是书兰的话,即使久清浅将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也不会点头,可她毕竟不是书兰,她只是书兰的替身.她和我没有任何关系,甚至在一个月之前我们是完全陌生的两个路人.我不该为了她得罪柳清浅,让自己有机会面临危险,这不符合我做事的风格.我应该为了我的利益,毫不犹豫的把她交给柳清浅.柳清浅是她哥,她早晚都要面对的.可为什么我的心会这么疼,像是被人活生生的撕去一块肉.
感受到我看着她的目光,蓝蓝低下了头,一滴清泪顺着她的脸旁滑落.似乎是下定了决心,蓝蓝跳下含烟的怀抱,站在我面前."哥哥已经都知道了吗"
"恩."我心疼的移开目光不再看她.仰起头,我怕我会在她面前情不自禁的流泪.
蓝蓝把脸深深的埋进胸前,手指用力的绞着衣摆,眼泪像鱼滴似的不断顺着她的脸旁滴在地上."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哥哥你要相信我.他不喜欢我,我怕他,所以我才会离开他出走.那天我看见你,就跟在你身后.你是除了我娘第一个对我好的人,我怕我说出之后你就不要我了."
柳清浅阴狠的声音又在我的耳边响起.
"就她也配当我的妹妹.她也不知道是那个贱人和谁生的野种,也配当我的妹妹.她那贱人娘仗着一张妖艳的脸勾引我爹,让我爹为了她休了我娘.呸,那个男人根本就不配当我爹,他是个忘恩负义的畜生.我娘有什么错她那么爱那个男人,为了她不惜背上不肖女的骂名,和我外公决裂.他当初穷的脸吃饭的钱都没有,要不是我娘把卖掉首饰的钱给他做生意.他会有今天可是等他有了钱又怎么样,还不是天天流连花街柳巷.嫌弃我娘人老色衰,迎娶那个贱人为妻.哈哈,我娘曾经是名动天下的美人,不知道有多少名门公子上门求亲.可她偏偏就看上了那个负心汉.都是那个贱人的错,是她害死了我娘,你说,我会就这么轻易的饶过她吗"
我记得当时我看着柳清浅那张被仇恨蒙蔽扭曲的俊脸,从心底替他觉得悲哀.这个世界上最可悲的事就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一味的只想要报仇,从而在仇恨里迷失了自己的本性,成为仇恨的奴隶.
我终于可以有点理解妈妈的苦心了.她宁愿让我被人欺凌也不愿让我恨任何人,因为她知道恨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伤了别人的同时更会伤了自己.因为在你恨一个人之前,在你报复一个人之前,你最先伤害的人就是你自己.妈妈,谢谢你让我远离了仇恨,远离了痛苦.
"你问我那个贱人怎么样了她不是会勾引人吗我成全她,我把她卖进妓院,让她倚门卖笑,一双玉臂千人枕,一点红唇万人尝.哼,算那个贱人走运,竟然遇到了她以前的情人,那个人竟然还把她给赎走了.情人真是讽刺,我不过就是跟了那个人说了一句话罢了,那个人竟然又把那个贱人给送了回来.她对于那个男人来说还不如我的一句话重要,你说可笑不可笑.更可笑的是那个贱人竟然上吊自杀了.她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跟我玩贞洁烈妇."
"她就是在我面前上吊的,那个孩子当时也在场,笑的跟朵水仙花似得.果然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女儿"
心好像被千刀万剐般疼痛.我不敢想象,当弱小的蓝蓝眼睁睁看着她娘上吊时的表情.只是想象一下那样场面就让我的心脏疼的不能呼吸,更何况蓝蓝是亲身经历.她当时该是怎样无助的对着柳清浅求情,她当时该是以怎样的表情面对她即将死去的娘.原来蓝蓝小小年纪就遭遇了这样的不幸,原来她看似无忧无虑的天真笑容下竟然隐藏着这般不为人知的痛苦过往.怪不得,她总是害怕我会丢下她,怪不得她不敢一个人入睡,怪不得她经常在噩梦中尖叫惊醒.柳清浅,你何其狠毒呀!
"那个贱人做梦也没想到她的宝贝女儿在她死的时候,竟然还揽着我的胳膊笑的一脸谄媚.报应,这就是那个女人害死我娘的报应."
"那个贱人以为这样就算完了想的美.就她那种货色,就是死上一千遍也赎不了她的罪.我要她的女儿世世为娼,我要那个女人付出代价."
"把那个孩子交给我."
……
从回忆里抽身,我看着泪流满面的蓝蓝心一阵撕裂般的疼,目光一沉,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温柔的替她把脸上的泪水擦干,我紧紧的把她抱进怀里.原来在我不知道的时候,蓝蓝对我来说已经如此重要,重要到她的喜怒哀乐可以完全左右着我的情绪.她对于我来说,早已经不再是书兰的替身,我对她是真的上了心.
既然上了心我就不会把她交给柳清浅,对于我在乎的人,哪怕用我的生命作为代价我也不会放手."蓝蓝是我的妹妹,是哥哥最疼爱最在乎的蓝蓝.蓝蓝是哥哥一个人的妹妹,蓝蓝只有哥哥一个亲人,对不对"我看着她的眼睛微笑.笑容里的苦涩却只有我一个人,得罪了柳清浅意味着什么,我心里自然很清楚.不仅我的身份可能被拆穿,更甚者我们的安全也会受到威胁.看来南楚国是不能待了.
蓝蓝的眼睛在瞬间璀璨的如同天边最闪亮夺目的星星,"真的可以吗"
"蓝蓝是哥哥的,谁也抢不去,谁也别想抢."
"恩.蓝蓝是哥哥一个人."蓝蓝凉凉的吻印在我的额头.
黎明破晓,杭州城外的官道上,一辆马车飞奔而过.急如鼓点的马蹄声划破清晨的宁静.
车里坐着的正是我,含烟和蓝蓝.
昨夜决定拒绝把蓝蓝交给柳清浅之后,为了防止柳清浅报复,我和含烟一致决定连夜出城,最大限度的减少柳清浅可能带来的危害.
吁,马车突然之间停了下来,我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掀开车帘,我还没来得及询问,赶车的车夫就一脸焦急的指了指前方.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前方官道上十几个清一色穿着黑衣的男子站成一排,他们的背影在血红的朝阳的映衬下,格外恐怖.
该来的终究躲不过.
我跳下马车,对着车夫说,"按照现在这种情况,我拖住他们,你能把马车冲出去吗"
"不行,那样你不就危险了,绝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去送死.要去也是我去,反正老夫一大把年纪了."车夫大袖一挥,否决了我的提议.
"老人家.你只管照我说的做就是了.我们在前面的小树林集合."不顾车夫的阻拦,我用力一拍马屁股,马吃痛,撒欢儿的朝前跑.
双手张开成掌,两把闪着寒光的弯刀凭空出现在我掌心.双手一旋,弯刀转了几转之后被我牢牢握在手里.看着这杀人的利器,我全身的血液都开始叫嚣着疯狂.如果说那个男人对我做了什么好事的话,我唯一庆幸的就是他让我从小学习防身武术,又让我能有机会在□□历练身手.虽然在现代我喜欢用枪械,可这并不代表着我不会用其他武器.毕竟,杀人的话,用枪和用刀,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差别.
迎风而立,清晨的风吹动我的衣袍,发出猎猎的撕裂声。
脚尖点地,借助弹跳力我的身影迅速移动到一个黑衣人面前。刺眼的寒光闪过,温热的血液喷薄而出。黑衣人的瞳孔不敢置信的张大,急剧收缩,最终定格。感觉到身后空气轻微的波动,身子微侧,剑刃擦着我的鼻尖而过,我甚至都能感觉得到剑身的寒气。左手斜刺而出,利器刺穿血肉的声音突兀响起。借助左手为支撑点,身子凌空一个侧踢,被踢中的男子维持着举剑的姿势僵硬倒下。上身后弯,堪堪避过那擦身而过的致命一击,右手斜刺而出,左手撑地,一个后空翻放倒身后逼近之人……
朝阳如血,寂静无人的官道此时俨然成为了人间练狱。
最后一个动作完成,浑身是血的我站在血泊里俨然成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血人。
撕掉沾染血迹的外袍,迎着朝阳,我走向前方的树林。
柳清浅是你逼我这么做的!
马车依然前进着。
前方是未卜的旅程!
“少爷,前面就到清州的地界了。”
我恩了声算是回答。清州---柳清浅的地盘。用一个人的名字来命名一座城池的名字,在南楚,也只有他柳清浅一个人的财势才配。势到如
今,只有兵行险着了,否则只凭什么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和整个南楚国的商界斗。
自从上次的堵劫事件之后,陆陆续续的又有几拨黑衣人在半路拦截住我们,但都被我给打发了。后来经过我们的讨论,觉得还是放弃官道走
小路安全些,减少伤亡的同时也尽量避免惊动朝廷。所以这一路上,我们尽可能拣着荒芜人烟的地方走,倒也相安无事。
寂静的森林深处传来飞鸟惊动的声音。
我挑了挑眉,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似乎……闻到了血液的味道。果然,越朝森林深处走,刀剑相碰的声音就听的越清晰。
“少爷,我们该怎么办?”含烟抱着哈欠连天的蓝蓝,担忧的看了看车外。
“老人家,你尽量饶着点走,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停下来。”
“少爷放心,老人家我自有分寸。”
……
“柳清浅,我看你这次还怎么逃。说吧,是你自己了断呢还是我送你一程。”车外传来一个男人阴很的笑声。
我心中一动,冤家路窄,竟然是柳清浅。
“哥,是哥。”蓝蓝的眼睛里全是惶恐,身体僵硬,脸色苍白的没有丝毫血色,连声音里都颤抖的走了样。看来柳清浅对他来说,是犹如噩梦般的存在。含烟把她抱在怀里,轻声安抚着蓝蓝过激的情绪。“不怕,不怕,过去了,都过去了……”
我握住蓝蓝的手,心疼的无以复加。柳清浅,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能让一个孩子只是听进你的名字就吓成这样?
挑起车帘,顺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只见柳清浅背对着我扶在地上,似乎受了很重的内伤,不停的大口吐血。在他的对面,站着一个中年男人,瘦的皮包骨头,一撇八字胡随着笑声不停的抖动着,甚是搞笑。
“那人我认识,是我五叔。”蓝蓝小心翼翼的从含烟的怀里露出一双小鹿般的眼睛,飞快的朝外瞄了一眼。
“你五叔?”我挑眉。
“恩,听下人们说,他不务正业,吃喝嫖赌,终于把家业败光了,就天□□哥那跑,问哥要钱。”
我若有所思的看了看中年男人,把目光停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黑衣男人身上。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人的来历不简单,单凭他身上的那股杀
气就可以断定,决不是什么善茬。
“哼!没想到我柳清浅竟然会折在你这小人手上。”柳清浅擦了擦嘴角的血,看着不远处的黑衣男人,嘲讽的勾起了嘴角,“更没想到,如此小人竟能请到你出山,商,你何时竟堕落到如此地步了,竟然会为一条狗卖命。”
回应他的是八字胡狠狠的一脚,“他妈的,柳清浅你以为你还是柳家大少爷,你现在不过是我脚下的一条狗罢了……你当初怎么对的我,我现在要十倍百倍的讨回来。”
“他,自然不值得我出马,怪就怪你得罪了太多人,有人花两万两黄金买你的项上人头。”黑衣男人摸了摸手中的长剑,冷冷的看了眼狼狈却依然高傲的柳清浅,“最重要的是,我早就看不惯你了,杀你,早晚的事。”
听到此处,我冷冷的笑了,竟然有一种和黑衣人是知己的感觉。柳清浅那副惟我独尊,傲视天下的眼神确实令人讨厌,让人恨不得撕了他那副冷漠的嘴脸。
“哥哥。”蓝蓝低着头,轻卡的扯了扯我的衣角,“你可不可以救他。”
我放下手中的车帘,令马车停下来,不解的开口,“为什么,他那样对你你还要帮他。”
蓝蓝的头垂的更低了,“他其实对我挺好的,就是整天板着张脸……他终究是我哥。”
我突然明白了,纵然柳清浅曾经对她做过什么,他终究是她的哥,是她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亲人。如果没有了他,她还是会寂寞。即使我很疼很疼她,却终究不能替代和她流着同种血液的柳清浅。血始终浓与水。
“好,我帮你救他。”——这是我今生犯的第一个错误。
默默的走下马车,让车夫先找个地方躲起来。紧握着手里冰冷的刀刃,我毅然决然的走向黑衣男人—那个叫商的男人。
“谁?”说话的是商,他侧对着我站着,身后是七八个同样一身黑衣的随从。对于我的出现他并没有表现出过分的吃惊,只是周身弥漫的杀气更浓了。如果不是因为蓝蓝,我决不会招惹如此危险的男人。
“你怎么会在这?。”柳清浅看见走近的我,眼神一冷,“滚。”
看都没看他一眼,话却是对着商说的,“我要保他的命。”
“哈哈,世人借说我狂妄,却不知竟然还有比我更狂的人。小子,在我面前狂妄是要付出代价的!”商仿佛听见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大笑着转过身,一双暴戾的眼睛狠狠钳住我的视线。
在他转过身的那一瞬间,我旁边的八字胡一扫刚才的嚣张,跟见着鬼似得,脸色煞白。“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身体抖的跟筛糠一样。“商大爷,我什么也没看见,你饶了我吧,我什么也没看见……”
在看清他容颜的那刻,连我都楞住了。除却他精致的容貌不说,一个杀手杀人竟然连面都不蒙,实在令人措手不及。
一个杀手不蒙面,只有两个解释,一是这个杀手傻了,找死;二就是见到他容貌的人都必须死,只有尸体不会走漏风声。很明显是后者。
柳清浅的眼神闪过一丝异样,快到连我都来得及捕捉。“滚,没有人稀罕你的好心。我柳家的家事用不着你插手。”
“你给老子闭嘴。”八字胡趁机上前一步,照着他的胸前狠狠的揣了一脚。早已受了内伤的柳清浅雪上加霜,当场就晕了过去。
“晚了。见过我容貌的人必须死。”商危险的眯了眯眼睛,他身后的人立刻向我包抄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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