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笑陪君-不诉离殇

　　昱小王爷带着手下的六十四凌云骑潜入封锁后的澂州城。一路上萧明珣对于他这类任性行为早已见怪不怪了，索性随他去。反正早晚要把粮草偷运出来，总不能真的等着封城随着烧城化为灰烬吧？那可是边关将士们的粮草，是打仗要用的粮草呢。虽然也许不是真的十万火急地需要。

　　反正昱子华的到来给忙得焦头烂额的烟渚带来了无比的支持，让他可以放开繁复的杂事，专心治病。倒是令敌人闻风丧胆赫赫有名的凌云骑此时放下了手中的刀剑，做起了家仆的工作。煎药、喂药、擦洗、照顾病人。只有白泽、重明二人懂得医术，荣升为烟渚的医僮，免去了杂事。众人心中难免嘀咕抱怨，可昱小王爷的命令，哪敢不从？

　　别看昱子华平日里任性妄为，可是心思居然很是细腻。自从他带领凌云骑前来帮忙后，烟渚再也不用为药材、人手不够的事操心。他甚至弄来了厨子为大家做饭。而烟渚也完全尽到了医者的责任，他给六十四凌云骑发放了布巾遮挡口鼻，还把苍耳煮水，分给凌云骑预防。

　　烟渚入城后的第五天，疫情大体控制住了。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唯有烟渚还是绷着神经处在高度紧张的状态。白泽、重明二人实在不明白，明明可以抽时间休息，为什么烟大夫还是那么苛求自己？昱子华听了下属的汇报，靠在从县衙搬出来的太师椅上，勾起一抹令人捉摸不透的笑。

　　庭院外。

　　昱子华慢慢走至静静伫立仰望明月的烟渚身后，微凉的夜风撩起那男子的发丝头带，衣袂翻飞，一旁柳树悠闲地抽丝长叶舒展身姿任垂下的丝绦妖娆起舞。那月色里柳树下略显单薄的男子，双袖仿若拢尽了溶溶的月华。那个男子，虽然外表不算是出挑，可是仍旧吸引人，单是靠近时被那一身淡淡的药香笼罩，就难以去疏远，那颗慈悲的心更是让人钦佩叹服，让人感动，让人忍不住去靠近。

　　昱子华放任目光在那个剪影上流连，不想那人却突然回头。

　　“见过小王爷，”烟渚行礼，“不知小王爷深夜到访有何贵干？”

　　子华毫不掩饰自己的目光，再次看进了那汪深潭。仿佛揉碎了天上的虹，泛着无数的波光。

　　一时间，两人相顾无言。

　　风过，柳摆，发丝飞扬，衣衫飘动。

　　如果说对望的这一弹指的时间决定了两人终身纠缠的宿命，不知这两人是否还会走入这磕绊的迷局。

　　“你可是练武之人？”昱子华打破僵局问道。

　　“在下小时候曾患大病，体质孱弱，不适练武，所以不曾习得。”烟渚不明所以，但还是如实回答道。

　　“本王却知道，练武之人七天五七夜不眠不休即会丧命。”昱子华凑近烟渚，“你倒是说说看，你能撑多久？”

　　“在下谢过小王爷的关心，可……”烟渚企图辩驳。

　　“还是你需要本王助你入眠？”子华挑眉一笑，打断烟渚的话。

　　烟渚顿时被呛得说不出话来，可是心底却涌出一丝温暖感动，他是在关心自己。

　　“在下在寻找天花的免疫方法，不然它终究是个威胁。”烟渚的固执和倔强是常人无法想象的，当然这个常人，包括昱子华。

　　“值得么？”昱子华不由一哂。

　　“那是生命，不分贵贱！”对上子华戏谑的眼睛，烟渚坚定地说道。

　　那双流波婉转的眼睛如今充盈着坚定执着，闪耀着夺目的光芒，令人不敢轻视。子华眯起眼睛，看出来烟渚心意已决自知无法改变，只好道：“他们，真幸运。”

　　说罢，不再看烟渚，呵呵一笑，慢慢踱回暂住的县衙后厢房。

　　昱小王爷征战沙场可是绝不轻视生命，也许大家都被他表面的不屑所蒙蔽，可其实昱子华自己进城就是对烟渚最大的支持了。进城前士兵没有出口的话语烟渚又怎会不知？封城，瘟疫要是控制不住，即刻就烧了，一了百了。虽说残忍，却也是对付疫病的最简便方法。这就是统治者的仁与不仁，统国之策。统治者要对百姓对天下负责，一个城的百姓和全国上下的百姓，孰轻孰重？可是，难道就这样弃他们于不顾？统治者能，烟渚却不能。

　　所以烟渚一开始就对最坏的结果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可是没想到昱子华居然溜了进来。昱小王爷在内，又有何人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去点火？这倒是为烟渚争取了不少时间。

　　封城的士兵不明白了，这好好地昱小王爷就算运粮也不犯不着自己以身犯险吧？于是凌云骑笑了，他们的直属上司可不是个省油的灯，那是哪里有危险就向哪里进军的主，能于敌人大军之中取敌将首级，这区区瘟疫又算得了什么？其实昱子华自己也不甚明了，就是想到那个青衫男子只身进城就心绪不宁，于是乎亦步亦趋也就跟着进来了。

　　烟渚目送着昱小王爷离开，收拾了自己纷乱的心情，又回到了药馆的后院。

　　“烟大夫，”一个年轻妇女忐忑地叫住烟渚，“我也不想给你添麻烦……”她是一个五岁孩童来的母亲，那孩子来时浑身都是脓疱疹，高烧不退。

　　烟渚看妇女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温和地说：“无碍，可是孩子怎么了？”

　　“不，”妇女怯怯地不敢看烟渚的眼睛，“前些天碰到了小虎身上的痘浆，我本想着烟大夫你辛苦劳累，就不打算告诉你了。可我发热了几天，今天就不再头晕了，大夫你说这奇怪不奇怪。”

　　烟渚默默听着妇女的话，思索着。抬手为妇女把了脉，脉象平稳，竟不是感染的迹象。心中暗暗惊奇了一下，一个念头叫嚣着仿佛要冲出脑海。烟渚突然意识到，也许这就是自己苦苦寻找的方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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