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蔷薇花开

　　什措并没有跟着仪仗此刻回宫，初见的两人分别了六年。应该是两人都觉的一场漫长的六年。
　　十四岁，先帝驾崩，皇后归隐。帝宸登基，司祭在野。
　　十六岁，皇帝亲政，司祭归位。
　　又是四年，四海昌平，但，后位悬空。

　　帝宸不明白，为什么什措一直在拒绝。
　　或者什措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一直逃避。
　　但天下都明白的，他们，是相爱的。

　　“殿下，您该用膳了。”神侍提醒这正在观星台上的司祭。半响，无人答话。神侍只得又提醒了一遍。什措稍稍回神。
　　深秋的夜已经有些微凉了，露水悄悄爬上了衣角，这绯红色越发的幽深起来。裙裾迤曳过青石板面，如水的月色映衬这冷冽的青石板，散发这肃肃的寒气。蔷薇花瓣铺洒了一地，慢慢枯萎，直到与泥土融为一体。
　　银烛泪洒，夜，已深。
　　什措翻动着司祭十月的占星古籍，泛黄的纸页扑面而来一股潮腐之气，什措不禁皱了皱眉。明天晴朗，是该整理一下了。
　　十月是羯曜之初的一位很有名气的司祭，占卜之术天赋异禀，精准的预测出了许多事情，他演算出的历法至今仍在延用。但万事都存在着变数，算出了开始却猜不透结局；预测出未来种种，却改变不了这注定的悲哀，呵呵，多么无奈。司祭看的到很多人的前世今生，却永远看不到自己。

　　一叶，便足以樟木。
　　这片两人之间的叶子，到底是什么。。。

　　十月的笔记依然严谨，精炼。
　　翻开那沉睡的历史，古老的预言。往事的尘埃揭过，一切再现，生灵涂炭。
　　什措继续看下去。
　　“隐蔽的天空，星罗密布的穹宇。众神离开了他们的守护。
　　齐看，那即将淹没的大地。
　　孕育生命的母亲，反噬她的子民。
　　五百年后，一切。。。”
　　什措心中一紧，这先兆自己竟未察觉。只是，这残缺的部分。。
　　“天官儿，准备一下”疾步行至神殿，吩咐守卫的神侍不要打扰。正要进去，想了一想又道“皇上那边。。去。。算了。我出来之前任何人不得擅入”
　　殿内的侍儿布置好神器便悄无声息的退了出来。什措再次望了眼万里星空，跨上门槛。司祭殿厚重的木门缓缓闭上，似乎，要发生什么了。

　　“严爱卿所奏之事准奏。今年江南收成丰硕，实为我羯曜子民所共喜。经去年春旱，江南五省收成欠佳。现国库充盈。特免去其去年所欠赋税，与民休养生息。另，户部侍郎严行之，清正廉洁，体恤民意，为君分忧，特擢升为正一品户部尚书，加封食邑五百。钦赐。”
　　听腻了的三呼万岁。
　　。。。
　　帝宸四下环视了一圈，又瞟了一眼左侧空着的位置，沉了陈脸，示意了一下太监总管福全
　　“退朝——”
　　皇帝回了后堂更衣，几个老臣拉住了福全
　　“福总管，司祭怎么三天都没上朝了？”
　　“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吧，我看圣上这两天脸色也不好。”
　　“。。。”
　　“好了，各位大人。老奴也不知，司祭是几天没有上朝了，圣上也没去神殿问过。估计便是这事儿，所以圣上脸色不好。老奴知道的就这些了，其他的就不是老奴能说的了。”他退着身子打了一个千儿“圣上还等着呢，老奴就告退了”
　　“福公公慢走，这个。。”某位大臣拉住他的袖子塞了一锭元宝进去“公公拿去喝茶。”
　　福全也不谦让，接过拢近袖子里“谢卢大人恩典”
　　后堂之中
　　“福全，又收了了几两茶钱啊”帝宸换着衣服对进来的人说，带着意料之中的笑容
　　“皇上，卢大人的”他从袖中掏出那锭元宝“这该是十两的整头。”
　　“这些老东西就知道察言观色、溜须拍马。是时候让他们回家养老了，贪了这么多年，够本了。”
　　“呵，圣上说的是。这位严大人年轻有为，是可塑之才啊。”
　　“好了。摆驾天曜宫”宸帝着一身青袍，足登软底金靴，去了金冠只用玉簪束了一髻，迈步向天曜宫方向。
　　福全紧紧跟在后面，偷偷的在心底一笑。圣上终是忍不住了啊，倒是，司祭的脾气是越来越大呢。。

　　还未走进，便是淡淡的蔷薇花香，以及泥土清静的气息。天曜宫是羯曜少有的神力汇集的地方，一年四季都开满了艳红的蔷薇，被什措精心的侍弄。
　　没让人通报直接走进院子，竟意外的发现没有那在花园中修剪花叶的熟悉身影。神侍一个都不见了，难道，真的出了什么事？想到如此帝宸便急着走向神殿方向。
　　“什么人擅闯天曜宫？神殿重地，闲杂人等。。。。”听到有动静立刻有神侍走出来查看，一见确是皇帝陛下立刻住了口跪倒在地“参见陛下，不知陛下驾临冒。。。”这只是一个小小侍儿，一见圣驾惊恐不已。
　　“别跪了，司祭呢？”皇帝这一会儿顾不得和一个小奴才计较冒犯圣颜的问题，他急切的想知道那个人在哪儿。
　　“司。。司祭大人在神殿，已经闭关三天了”
　　“噢？怎么回事？”帝宸疑惑的问，每次什措闭关都不会超过两天，毋庸置疑，他是历届司祭中资质相当出众的一位，四年来，多少次帮助自己化险为夷。这次，又出了什么事。。
　　“。。。”神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又不敢冒犯圣颜，犹犹豫豫的不知怎么开口。
　　“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来者正是什措的贴身侍儿，唤作天官儿的，“三天前殿下拿了十月司祭的一本笔记匆匆进殿，吩咐不准打扰。至于什么事儿也不知，但殿下神色凝重，应该很重要吧。”
　　“哦”帝宸望了一眼紧闭的大门“那什措什么时候出来？”
　　“这个，天官儿也不知道。”
　　“陛下”福全上前半个身子“不如陛下先回宫，待司祭殿下一出关就让神侍去通报可好？这一时半刻的也没个约摸。陛下国务繁忙，还是先回去吧。“
　　帝宸又望了一眼那木门，回了寝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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