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三]江东没有周瑜

　　第二十四章四个都督一台戏

　　两人站在屋内，一人站在门口，还有一人站在屋外面。
　　这是怎样一个状况？
　　最先反应过来的周瑜，下意识的转身要走，却被屋外的鲁肃挡住了去路。
　　“公瑾要到哪里去？”
　　“子敬，”他赔笑，“我看子明和伯言来到，必然有要事和你商量，我不便打扰，这就回避。”
　　“公瑾此言差矣。”鲁肃依然挡道，“且不说子明他们为何而来，即使是公事，但你又不是外人，何需回避？”
　　“我……”
　　子敬何时变得这么能言善道了？定是跟着孙权学坏了。
　　说不过你，我走还不成？
　　想着，他准备绕过鲁肃，从另一个方向走。
　　但鲁肃一眼看破他的小心思，抬头对着屋内的吕蒙使了个眼色。
　　非常难得的，吕蒙竟然看懂了。
　　一个箭步上前，吕蒙挡住了他另一个去路。
　　周瑜抬起头，佯怒道：“子明，连你也敢拦我？”
　　这句话勾起吕蒙某个夜晚的回忆，他皱起眉，更为坚定的拦住他，只喊了一声“大都督”，便不再说话。
　　看着他，周瑜道：“吕蒙，你家大都督是鲁肃，不是我。”
　　吕蒙依然站着，不语。
　　一旁的鲁肃叹口气，道：“公瑾，既然子明和伯言已经来了，你也不必躲着他们。毕竟，他们早知道你在何处，我说得对吗？”最后一句，鲁肃看向了默默站在屋内的陆逊。
　　陆逊不语，只是拱手朝着鲁肃一拜。
　　鲁肃没有对他说些什么，反而一手抓住周瑜的手，道：“来，我们不要站着说话，都进去坐吧。”
　　说着，便拉了他进屋。
　　吕蒙亦跟在二人身后重新走进屋子里。

　　鲁肃坐在前厅正座的位子，身边边坐着周瑜，台下左右两边坐着吕蒙和陆逊。
　　他抬眼，只见子明和伯言正盯着公瑾，而公瑾倒是一脸置身事外的捧着茶杯慢慢喝茶。
　　都是些不省心的主啊，唉……
　　鲁子敬在心里无声轻叹。
　　然后，他抬起头问：“伯言，你与子明来这里，是否有事找我？”
　　陆伯言抬手一揖，“大都督，我从吕将军处得知，你这些天一直在找我，故特来拜访。”轻巧一句话，便把话题又扔回给鲁肃。
　　闻言，鲁肃不恼反笑：“我从兴霸那里得知，你离开了柴桑，随后又不见踪影，故派人寻找。”
　　“那么，大都督是担心在下的安危？”
　　“是，亦不全是。”
　　“哦？”
　　“你独自离开军营，且无人得知你的去处，我自然会担心你的安危。但是，我真正派人找你的原因，我想，你比我更清楚。”
　　陆逊闻言，瞥了一眼坐在前面的某人，不语。
　　把他的小动作看在眼里，鲁肃笑道：“伯言不必紧张，并不是要怪罪于你。毕竟……”他看了眼身边之人，“毕竟，他若想做什么事，即使出动整个江东水师也拦不下他，更何况是你。”
　　“咳咳咳……”
　　隔壁某人突然被茶呛到，低头猛咳。
　　坐下下方的吕蒙看着他，担心溢于言表。
　　鲁肃伸手轻拍他的后背，帮他顺顺气，同时对陆逊说道：“不过，既然他已经回来，你也安全回到建邺，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
　　陆逊明白他的意思，但是，心中还有些不解，“大都督，在下有一个疑问，不知是否……”
　　“但说无妨。”
　　“敢问大都督，您是如何办到整个江东水师都无法办到的事？”
　　陆逊意有所指，鲁肃亦听出其言外之意，但某位却不想再让他们继续谈下去了。
　　为啥？
　　答案很简单，若是让人知道他是迷路迷回建邺的，传出去还不笑掉别人的大牙？
　　他不要脸，还得顾着周瑜的脸皮啊……
　　于是，在鲁肃开口之前，他一把抓住鲁肃的手：
　　“子敬，我饿了。”
　　“……”
　　“……”
　　抬头看看天色，这早饭才刚吃完不到一个时辰，午饭还没开始煮呢。
　　好吧，这就是所谓的饥不择“言”。
　　陆逊嘴角抽搐，满头黑线。
　　吕蒙扭头看天，一脸茫然。
　　鲁肃倒是很淡定，开口问：“公瑾，你真的饿了？”
　　“呃，有一点……”
　　“那正好。”
　　说完，鲁肃招了招手，一名站在门口的仆人就转身离去。
　　“你今天还没喝药吧？正好，我早上让人煎了药，现在应该差不多了。”
　　闻言，周瑜的脸色就沉了下来，喝药什么的最讨厌了！
　　早知道，他就不拿肚子饿当借口，这真正是“自找苦吃”不解释！
　　不一会儿，那名仆人就用托盘端了一个碗上来。
　　还没走到台前，就被吕蒙拦下。
　　吕蒙伸手端过碗，看了眼药汤的颜色，然后皱起眉闻了闻药味，又用手贴着碗边量了量热度，才转身上前，双手捧着药碗递过去。
　　即使心里百般不愿，周瑜也只能接过药碗，一口饮下。
　　看着吕蒙方才的动作，陆逊有些惊讶。认识子明这么久，他才发现吕子明竟也有如此细心的时候。
　　鲁肃亦把这幕看在眼里，笑道：“子明真是细心。”
　　吕蒙一愣，稍微低下头，“大都督过奖。”
　　说着，他见周瑜喝完，又很顺手的接回药碗，转身交给一直在台下站着的仆人。
　　喝完药，周瑜嘴里满是苦涩的味道，久散不去，这种药味他一向不喜欢，因此也就没什么心思再陪着他们耗下去。
　　于是，他站起身，说道：“你们慢慢聊，我先走了。”
　　“公瑾？”
　　“大都督？”
　　周瑜抬头，看向吕蒙，说道：“子明，你在叫谁呢？”
　　吕蒙愣了愣，下意识的转头去看鲁肃。
　　鲁肃并无什么反应。
　　周瑜又道：“我早已说过，你的大都督在那边，不是我。”
　　“我……”吕蒙似乎想说些什么。
　　周瑜再次打断他，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你不要忘了，子敬才是江东的大都督，我留信时说过，让你好好辅助子敬，你可有办到？”
　　“属下……我……”
　　吕蒙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鲁肃，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性子一急，双手一拢，正要屈膝跪下……
　　“子明。”
　　鲁肃开口阻止了他，随后也站起身，转身看向自己身边的人，有些不解，“公瑾，这些日子里子明帮了我很多，你这是要做什么？”
　　但周瑜并不看他，而是继续看着台下的吕蒙，问：“吕蒙，我问你，我不在的时候，江东军情如何？”
　　“回大……回将军，一切安好。”
　　“那么，子敬可有疏忽职守？”
　　“没有。”
　　“各项训练是否如常？”
　　“是。”
　　“这就好，很好。”
　　“？”
　　吕蒙抬起头，只见周瑜浅笑着看他。
　　“属下……”
　　周瑜抬手，阻止他继续说，然后笑着，开口道：“即使我不在，江东依然安好，这样我就放心了。”
　　“将军？”
　　“我不是什么将军，”周瑜微笑着摇头，“当然，我更不是大都督。我现在只是一介平民而已。”
　　“公瑾？”
　　就连鲁肃也不明白他的意思。
　　“子敬不必紧张，我并无他意。”他笑着拍拍对方的肩膀，“这些日子以来，你辛苦了。”
　　“哪里，我只是在尽自己的本分罢了。”
　　“江东有你，无忧。”
　　“公瑾，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没有回答鲁肃的问话，只是握了一下子敬的手，“你们慢慢谈。”
　　说完，他转身朝前厅门口的方向走去。
　　走过吕蒙的时候，他伸手拍了拍吕蒙的肩膀，什么也没说，径直离去。

　　走出了前厅，他才重重的松口气。
　　东吴大都督什么的，真烦人啊……
　　其实，他今天本来是打算去一个地方的，没想到给耽搁了。
　　举头望天，幸好还不算很晚。
　　思及此，他不再多想，转身朝后院走去。

　　前厅里，被留下的三人相互看了一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终究，鲁肃只得一声轻叹。
　　陆逊觉得自己已经没什么必要留在这里，正准备开口请辞的时候，吕蒙突然发话了：
　　“大都督，属下有一个疑问。”
　　鲁肃愣了一下，说道：“子明不妨直言。”
　　“今日那碗药，是何人所配？”
　　“你说的，是公瑾喝的那碗药？”
　　“是。”
　　鲁肃想了想，说：“我找到公瑾之时，他身上已带了药，还有医生配的方子，至于是何人所配，我并不知。”顿了一下，他问：“子明所言，是否在怀疑这药有问题？”
　　“……不是。”
　　“那是为何？”
　　吕蒙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我当初曾在大都督府熬过伤药，但当时的药并没有这么浓稠，药味亦没有这么浓烈，故觉得奇怪。”
　　闻言，鲁肃皱起眉。
　　陆逊低头想了想，说道：“我曾听公瑾说过，这个药方是故人所配。而且公瑾也提到，吴侯派来的人曾在一间医馆里和他见面，这药方亦给医馆的大夫看过，并无不妥。”
　　这么说来，如果药方没有问题，那么，答案或许只有一个，那就是周瑜身上的伤，在这数月里并没有好转，而且有加重的倾向……
　　想到这里，三人皆沉默下来。

　　此时，周瑜已经从鲁肃宅子后院的马厩里，牵走了一匹马。

　　他骑马在大街上溜达了两圈，手了多了个油纸包，还有一壶酒。
　　然后，周瑜挥鞭，策马朝着城外而去。

　　他并没有刻意要去哪里，但是他知道，周瑜的本能会把他带到目的地。
　　而那个地方，他曾去过一次。
　　本以为不会再回来，谁知道阴差阳错，最后，还是回到了原点。
　　有时候，他也不得不感慨，这就是命啊……并非他的命，而是周瑜的命。

　　马儿沿着一条他不陌生，却也不熟悉的道路蹦跶而去。
　　此时的他只希望，这一路都不要遇到熟人，不然就很难解释清楚了。

　　一路狂奔了小半个时辰，马儿的步伐终于慢下来。
　　他抬头看了看四周，果然是那片他曾来过的荒芜之地。
　　同样的，在他视线所及，一眼就能够看到的还有那块石头，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墓碑。
　　孙策的墓。

　　从马上下来，周瑜拿着手里的东西，一步一步朝着墓碑走去。
　　最后，他在墓碑的前方停下，稍微四处打量了一下。
　　上一次他来得太匆忙，都没有仔细看过，这次，他才认真看了看。
　　墓碑被打扫得很干净，看来，一直都有人打扫。墓前供奉着元宝蜡烛鲜花，应该都是新放上的。
　　轻扯嘴角，他在墓碑前方坐下，将手里的东西放到地上，活动了一下手脚。
　　拿起那壶酒，他拔开塞子，自己仰头喝了一口，又往墓前的土地上倒了一点。
　　周瑜看着墓碑上的字，笑了。
　　“孙伯符，生日快乐。”

　　是的，这日正是孙策的生忌，他三十六岁生日。
　　此时距孙策逝去，已整整十年。

　　即使是他也清楚的知道，正因如此，他今日才会突然想要来此处。
　　本以为能够放得下，结果，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既然如此，当初为何又要放纵自己逃开？
　　自嘲的笑了笑，他摇摇头，不愿多想。
　　放下手中的酒壶，他拿起放在地上的油纸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窝头放到墓前。
　　这时，他脑子里突然冒出一句话：

　　孙策，你还记得舒水河畔的栗子面窝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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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鉴于这句话太坑爹，他拒绝回忆任何关于栗子面窝头的往事。
　　不就是个窝头嘛，能吃就行。
　　于是，他又从油纸包里拿出一个窝头，自顾自的啃着。
　　或许真的有些饿了，一个窝头很快下肚。
　　拎过酒瓶，又仰头喝了一口。当然，也不会忘记往墓前再倒一点。
　　然后，他盘着腿坐在地上，盯着墓碑发呆……

　　说实话，他很有一种想要暴打孙策的冲动，要不是他去得那么早，周瑜至于变成现在这样吗？
　　当初说要一起纵横天下、共创大业的是他，结果，突然中箭受伤，撒手走人的也是他。
　　无论是江东也好，吴侯也好，本来就和周瑜没什么关系，可孙策一走，那担子就突然压到肩上了，连个缓冲都没有。
　　此乃真.坑爹不解释！

　　他一股脑的胡思乱想，也没察觉有人正慢慢靠近他。
　　直到他感到身后突然阴风阵阵，有点凉的时候，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公瑾。”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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