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三]江东没有周瑜

作者:梁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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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章回去

      那日,周瑜回到司马懿府里,径自换了药便睡下了。

      接下来的几天,他除了偶尔出去转转,透透气以外,鲜少再像以前那样往外跑。
      因为,他一直在想一个严肃的问题:

      若离开了许昌,他应该往哪里去?

      起初,他只想逃离江东,远离那个是非之地,但接下来的路究竟要怎么走,他却从来没有认真想过。
      人总要吃饭睡觉,他身上的盘缠虽然不少,但总养不了他一辈子。
      待盘缠用尽以后,又该怎么办呢?
      他自己本身没啥特长,作为周瑜,除了身为武将应有的技能及谋略外,就只有精通音律这一长处,难道以后他要沦落到街头卖艺的地步?
      完全想象无能……
      说起来,周瑜本身在舒城还有一处家业,虽说当年变卖了所有家产去投奔孙策,但后来还是把舒城的老宅子卖回来了。
      只是,现在小乔在那里,而且目标太明显,若回去了,定会被孙权知道。
      唉,不就是找个容身之处而已,咋就这么难?

      罢了罢了,还是先找个平静的地方把伤养好,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决定好以后,他就出门了。
      不是立刻就走,只是上街购置些必须用品,比如药物。

      此前孔明留给他的方子还在,他也没想过要另外再找医生看病,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想着,他便转身进了一间药铺。
      药铺的伙计拿了方子,便转身去抓药了。
      他百无聊赖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随手倒了杯茶。
      才刚要喝,就见那伙计走过来。
      “这么快?”
      那小伙子摇了摇头,开口道:“公子,我家先生请您进内室说话。”
      周瑜放下手里的瓷杯,问:“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方才先生看了您的药方,就让我请公子入内。”
      “哦?”
      莫不是那药方有问题?
      应该不是,孔明不至于在这种事上害他。
      但眼前的伙计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也罢,就随他进去看看。
      于是,他站起身,说道:“走吧,我跟你去。”

      入了内室,只见一老者坐于案前,从那身衣物判断,那人应是这药铺的大夫。
      药铺的伙计把他引进去后,没有留下,转身就离开了,同时也把内室的门关上,但他留意到,门并未上锁。
      “不知先生招在下进来,有何事?”
      老者抬头看了看他,没有说话,然后伸手指了屋内某处。
      他随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不起眼的暗处,缓缓走出一个人来。
      “?!”
      待那人走近了,周瑜看清楚他的模样,不仅默默扶额……
      这人他认得,他曾在荆州见过一次。就因为那一次见面,他才离开了荆州。
      那人走到他面前,单膝跪下:
      “属下拜见大都督。”
      没想到江东的探子竟然连许昌都混进来了,他轻轻笑了笑,说道:“这次为何只有你一人?”
      “许昌戒备森严,故不便派过多人进来,以免打草惊蛇。”
      他点头以示明白,同时他的目光看向那位老者。
      那位老人家正坐在案前翻看医书,对眼前发生的事置若罔闻。
      他想了想,便明白了。
      这药铺,大概是东吴在许昌的一个暗线,那老者,或许也是探子之一。
      想明白后,他又看了眼跪在自己眼前的那人,说:
      “上回我已经说过,我已不是你们的大都督,你为何还要来此地?还是说,主公是让你来终取我性命的?”
      “属下不敢!”
      那人跪在地上,不敢起身。
      “若非如此,你寻我做甚?”
      “大都督,请您跟我回去吧。”
      怎么还是这句……
      他又些不耐烦,挥了挥手,“我早已说过,我是不会回去的。”
      “主公有令,让属下无论如何都要把大都督寻回。”
      “寻我回去干什么?”周瑜扯了扯嘴角,轻笑,“现在江东大都督是子敬,有他在,主公就不必担心。我不过是一个无用之人,上不得战场也入不得朝堂,回去又有何用?”
      “大都督……”
      啧,伤口又痛了。
      皱起眉,他开口道:“你不必再说,我意已决。”
      “无论如何,还请大都督随属下回去吧。”
      他有些不耐烦的看着那人,“我说的话你听不明白吗?”
      但那人依然跪在他面前,执意不走。
      可恶!
      山不转水转,你不走我走!
      想也不想,周瑜转身便要往门外走去。
      可没走几步,那人又拦在他面前。
      “大都督,请您随属下回去江东。”
      “你!”
      这人怎么就这么固执?
      腰腹间的伤口越来越痛,靠,他都快痛得眼泪都出来了……
      转过身,他皱着眉道:“我再说一遍,让我走。”
      “大都督!”
      撑不住了……
      他一手扶着伤处,有气没力的开口:“我有伤在身,现在不能动怒,你若要气死我就趁现在。”软的硬的都不行,难道要逼着他上苦肉计?
      那人抬头见他脸色不对,大惊。
      顾不得说些什么,赶紧上前把周瑜扶到一旁的软塌上坐下。
      一直安静坐在一旁的老者也走过来,执手为他把脉。
      周瑜也不说啥,只是静静的坐在塌上,努力顺气。
      这伤,平日里不发作也没什么,今日是他第一次知道,这处箭伤痛起来真的很要命啊……
      如此看来,静养真是必须的。
      只是……
      抬眼瞥了那人一下。
      要静养着实不易……
      唉,他怎么老是和药铺犯冲,每次去抓药都会遇上点事情。
      就在他出神之际,那位老大夫已经把完脉,站起身。
      站在一旁的探子正要说些什么,老者用眼神制止了他,并轻轻摇了摇头。
      那人便不再说话了。
      回过神来,周瑜才发现屋子里安静得诡异。
      感觉腹部的伤稍微缓了些不再那么痛了,他就站起身,看向那位老大夫:
      “老先生,此前您让我进来,说是我的药方有问题,请问现在问题解决了吗?”
      老者转身看了看他,轻叹。
      “公子,药方在此,请到堂前配药去吧。”
      说着,从案前拿了药方,递过去。
      周瑜接过,拜谢,转身离开。
      这一次,那个人没有拦他。

      待周瑜离开了屋子,那人才开口问道:
      “先生,方才为何不让我说话?”
      老者瞥了他一眼,“你难道真想气死他不成?”
      “当然不是!”
      “既然他不愿回去,就让他走吧。”
      “可江东不能没有大都督啊!”
      “算了吧,你再怎么劝,他都是不会回去的。”
      “主公有令,让我们务必将大都督寻回。”
      “那又如何?你若真心为大都督好,就让他安安静静的养伤吧,因为,他的伤,再经不起折腾了。”
      “可是……”
      “给他一点时间,他会回去的。毕竟,这整个江东,不是说放下便能放下的。”
      “……”
      “在此之前,就让他平平静静的过日子吧。”
      “……”

      从药铺出来后,他并未直接回司马懿府上。
      而是到街上又转了几圈,还找了间茶馆吃了几笼点心,才慢悠悠的晃回去。

      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他还是隐隐感觉到,这阵子出门,似乎一直都有人尾随。
      通过今日之事,他知道不是江东的人在跟他。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
      曹操。
      看来荀彧说得没错,此地不宜久留。
      而且江东的探子出现在许昌,难保不会被曹操的人发现,若是两方起了冲突,那绝对是大事不妙啊!
      他不是傻子,当然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
      因此现在当务之急,自然是赶紧走人。

      于是,回到下榻之处,周瑜就动手收拾行李,准备离开。
      在离开前,他再次去见了司马懿一面。

      听闻他要走,司马懿明显有些惊讶。
      “公子为何要匆匆离去?”
      “唉,遇人不淑啊。”他摇头苦叹。
      “发生何事?”
      “你可知我前些日子曾在荀大人府上见过曹丞相?”
      闻言,司马懿半眯起眼,“我知,这与公子的离开可有关系?”
      “当然。”
      “敢问公子,难道你得罪了丞相?”
      “算是吧。”他又叹口气,“大概是我的行为举止惹丞相不高兴了,所以,那天之后,我也鲜少出门,免招是非。”
      “既然如此,公子又为何……”
      周瑜接着解释道:“我今日出门,却察觉有人暗中跟踪,这着实让我不知所措。”
      司马懿皱起眉,“公子是怀疑丞相派人跟踪你?”
      “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其他理由。”
      “所以,公子想要离开?”
      “是,我本不想招惹丞相,没想到……正所谓天不如人愿。”
      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司马懿才开口道:“那么,公子为何要告诉我?这不仅仅是要与我告别吧?”
      周瑜笑了,“先生是聪明人。”
      “吴公子,你莫不是要我助你出城?”
      “不错。”
      “公子就不担心我拒绝吗?”
      他静静的看着他,但笑不语。
      过了片刻,司马懿也笑了:
      “吴公子,我还是第一次遇到你这样的人。”
      “多谢赞赏,你以后还会遇到的。”顿了一下,他问:“先生可愿助我?”
      “公子请放心,我自有法子让你出城。”
      “谢先生。”
      二人相视一笑。

      经此一来,他便放心许多。
      毕竟,司马懿曾经躲开曹操这么多年,要避开曹操的耳目带自己出城,应该也不算难事。

      只是,这晚司马懿非拉着他要切磋琴艺,他也不好推辞。
      于是,二人抚琴直至深夜。

      第二天中午,他收拾好行李,在司马懿的安排下,上了一辆马车。
      马车的装饰非常普通,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他也没想太多,拎了包袱就坐进去了。
      司马懿并没有送他,只是对赶车的小童嘱咐了几句,便让他上路了。

      马车慢慢走过街道,在城门口被拦下。
      那小童不知何守城的门卫说了些什么,不一会儿,那门卫就放他们离去。
      看来,这司马仲达确实有些门路。

      出了许昌,他总算放下心来,由于昨夜睡眠不足,他就直接在车上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到有人在叫他。
      迷迷糊糊睁开眼,只见赶车的小童正笑嘻嘻的看着他。
      “公子,我们到了。”
      “嗯?”
      他迷糊的揉了揉眼睛,从马车上下来。
      抬头一看,愣住。
      转身问小童:“你为何带我到码头?我何时说我要走水路了?”
      那小童也不恼,依然是笑着说道:“公子,是我家先生让我带您来这里的。”
      “你是说司马先生?”
      “是。而且,先生还有一句话让我转告公子。”
      “什么话?”
      “先生说,公子人在这里,但心不在,还请公子回去您该去的地方吧。”
      “……”
      不待他回答,小童伸手一拜,转身上了马车。
      马鞭一扬,马车便扬长而去。

      他傻傻的一个人站在江边,看着那延绵的江水,一时无言。

      不知站了多久,当他觉得自己腿酸得站不下去了,才回过神来。
      背好包袱,到那码头顾了艘小船,沿江而去。

      水路就水路,就让他和水有缘吧。
      至于要去哪里,还是顺其自然为好……

      只是,无论去哪里都好,总要有个目的地吧?
      但人生地不熟的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所以,他干脆把这个问题抛给了船家。
      对于自己的目的地,他只告诉船家,把他带到一个适合静养度假的地方,最好不要是啥大的城池。
      那船家虽觉得这客人诡异,但是,还是依言而行。

      他躺在船舱里,心里有些小得意: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我就不信你们还找得到我!
      曹操啊孙权啊什么的,都一边凉快去吧!

      小船在江上安安稳稳的漂了些日子,他也过了一阵子无聊却平静的生活。

      终于,在某一天,小船靠岸了。

      从船上走下来,他看了眼岸上,感觉很满意。
      这个地方山环水绕,柳暗花明,而且从码头看起来,虽不像许昌或荆州那般繁华,但人来人往倒也热闹。
      只是……
      此处怎么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的感觉?
      突然,觉得眼角有些抽搐感……

      转过身,他问那准备离去的船家:
      “请问,这是什么地方啊?”
      那船家笑了笑,“公子不必担心,此处环境怡人,且生活便利,很适合静养。”
      口胡!你以为你是在推销楼盘吗?!
      他继续问:“那么,这地方叫啥啊?”
      船家解了锚,缓缓撑离河岸,同时,他的声音隔江传来:
      “公子,您就安心休养吧,此处是江东福地,柴桑。”
      ……
      ……
      ……

      瞅着那滚滚江水,他非常认真考虑着,现在跳下去还来不来得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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