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原来,我们只是错过
内容标签: 正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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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简介:某雪自娱自乐的无聊之作

立意:立意待补充

  总点击数: 485   总书评数:1 当前被收藏数:1 文章积分:322,484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类型: 原创-言情-近代现代-爱情
  • 作品视角: 女主
  • 所属系列: 绿玉盏
  • 文章进度:完结
  • 全文字数:7392字
  • 版权转化: 尚未出版(联系出版
  • 签约状态: 已签约
  • 作品荣誉: 尚无任何作品简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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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错过

作者:浪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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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 章


      —1—
      北纬六十度,东经二十二度——这是我在Google earth上显示的坐标。抓着地球向西转到北纬五十一度,西经二度,就是穆磊的所在。
      晚上九点半,太阳还挤在天地相接的夹缝中,迟迟不肯彻底消失。北京时间应该是凌晨两点半,□□、MSN、校内上的在线人数都是个位,且全部是不太相熟或一面之缘的近似陌生人。
      我点开穆磊灰色的头像,把今天许多琐碎的小事告诉他。例如今天挪威室友主动打扫卫生让我十分欣慰;超市里橙子降价我大卖特卖手都要提断;门被风撞上花了我三十欧的开门费。
      很快,他竟然有了反应——嗯,我刚来时也犯过同样的错误,我交的还是英镑呢!
      我心里忽然一喜一悲。喜的是,原来我还不是唯一的笨人;悲的是,他对我依然没有设置隐身可见。
      接着,他又说,以后钥匙随身带吧,照你的智商,再撞几次就可以破产了。
      我问他是否可以语音,对话框上出现了短暂的空白。在我几乎要再问一遍时,他说,麦克在柜子里,我懒得拿了,就打字吧。
      电脑那头回应的速度忽然慢了下来,猜想中,他应该忙着回复多个打开的窗口,或是在论坛上侃山吹牛看美女,抑或是一边吃吃喝喝一边用油腻腻的手指头打字。
      我还有essay要写,你差不多也就睡吧!
      作业,作业。
      男性一生中的借口都超不出这个范围,读书时说自己在学习,工作后说自己在开会。所有的听众都忍不住牙咬切齿,却分明找不出什么证据反驳揭穿。
      但我每次都相信他——会欺骗自己的人通常比较快乐。
      我乖乖地下线,把钥匙挂在了我摇滚风格的金属裤链上,像个大腹便便的暴发户一样叮当乱响着招摇过市。

      —2—
      持续失眠,我把大部分原因归咎于楼上住的纹身师。
      每晚听着纹身枪切割皮肤发出的电流震动声,我只感到头皮发麻,手脚冰凉。这片区域的名称虽然是学生宿舍,实则龙蛇混杂,例如我楼下的幼儿园与楼上的纹身师。
      我实在想不明白,一个人口还不及北京的弹丸小国,哪里有这么多人跑到这里来纹身,生意兴隆,彻夜不止,在分外寂静的夜晚听起来格外瘆人。
      但失眠的好处是,我的午夜正是穆磊闲泡在网上的时间。我可以有借口向他抱怨,装作楚楚可怜的样子博取他的同情与关注。
      穆磊应该在电脑面前冷笑,他说,不就一个纹身枪吗,就把你难受成这样。哥当年隔壁住了一个摇滚乐队,每天半夜准时开始排练!
      他这句话把我所有的抱怨都堵在喉咙里。他去英国的时候,我还没体验到高考的紧迫感,更不知托福赛达为何物,正在车水马龙的北京过着进超市从不看价签的腐败生活。
      转眼之间,我与他在地图上的距离,只有一寸;看到一个数字就习惯性地乘以欧元对人民币的汇率。
      接着,他得意洋洋地说,冬天极夜无所事事时,我最大的乐趣就是和室友吵架。你知道我这口牛津音是怎么练出来的?每天都跟他们辩论!
      我试探性地问他,圣诞如何安排。他顿了半晌,敲过来一行字——还老远呢,没想过。我要下线了,你赶快睡吧!
      他的头像在我的好友列表里始终呈现死灰色,我想如果十分钟以后再给他留言,他也一定会立即回复的。
      他只是对我隐身。
      我仍然毫无睡意。北欧死寂的夜晚像个密封的闷罐车,把我放进去以后浇注一层玻璃纤维,到处清澈洁净但悄无声息。打开收音机,耳机里传出的尽是听不懂的欧洲语言。我极度怀疑那是一个情感栏目,因为女声的舌颤音听起来像是带着哭腔,男声宽厚磁性,不时的回应大概在安慰。
      我烦躁地摘掉耳机,穿好衣服走进厨房里开始做饭。
      半夜十二点,四野无人,我独自在电磁炉前煎炸烹炒。
      来了这里以后,我才明白北欧人为什么会发明出伏特加一类比辣椒水还难喝的烈酒,因为无聊至极的生活实在需要一点兴奋剂和麻醉剂。而我,竟然靠做饭消磨时间。
      我本来只想烙几张饼作为明天的午饭,稠了加水,稀了加面,打进两个鸡蛋,最后再和进去一碗切碎的圆白菜,顿时,一周的干粮都出来了。
      我为什么要来这个鬼地方过这种鬼日子呢?——站在炉灶前,机械地在平底锅里一张张摊饼,忽然觉得荒谬无比。
      四周真空一般的寂静很容易让大脑短路,常常以为时间静止。思维变得混乱而毫无逻辑可言,稍一不加管束便脱缰飞驰而去。
      因为穆磊在英国,所以我要来欧洲……但北欧离英国很远啊……北欧有摇滚乐队,英国有哈利波特……哈利波特越长越丑……
      一番意识流的思索后,我惊恐地铲出烙糊的饼,同时听到外面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巨响。

      —3—
      半夜里凭空传出的重低音让我感觉到莫名的亢奋,激动地打开门冲出去,期待看到一个可以聊天解闷的活人。
      然后,我看到一个亚洲男生,背着登山野营用的六十公升旅行包,背后拖着两个巨大的箱子,在艰难地上楼。
      二层小楼,每层只有两间公寓,看来他住在我隔壁。
      中国人?他抬起头,见到我时吓了一跳。真是庆幸我此时没有穿着窄脚牛仔裤和帆布鞋,让同胞能够第一眼就认出我。广东口音听起来都像刻意发嗲的港台腔,平时听足够我浑身起腻。但此时,我只想找一个人说说话,欧美亚非拉皆不限,从没奢望过还能说母语。
      我很热情地帮他把箱子搬进屋,告诉他开关插头网口各在哪里。看到他硕大的箱子,忍不住感叹,你东西好多啊!
      我的东西很少的,都是我妈咪一定要给我装上的!
      我的四肢一阵发麻,僵僵一笑掩饰住了。他羞赧地站在原地,粉衬衫白裤子,让人质疑性取向的装扮。
      对了,这附近有没有便利店,我想买便当。转机以后我还没有吃过饭。他不好意思地搓着手,下意识地在厨房里扫视。
      同学,你以为这里是北京珠海还是香港?深更半夜哪个北欧人会出来给你做便当?看在你于我无聊透顶之际适时冒出来的份上,我给你指一条明路。
      我相信自己此时笑颜如花——我刚刚烙了饼,你要是不介意可以先垫一垫!
      原来上天如此安排,让我在深夜神经质地烙饼,就是为了等这个一口港台腔的广东男生来吃宵夜。
      一个礼拜的储备粮在他的猛虎吞噬下,缩减为原定计划的次日午饭。
      他回房间的时候还十分歉疚,打扰了这么久真是不好意识,哪里我请你尝尝我煲的广式滋补汤吧!
      我讪笑,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介绍自己,哦,忘了说我的名字了,你叫我Jason吧!
      哼,在同胞面前还装什么洋鬼子?我最讨厌逢人便说英文名字的国人,心里冷笑,脸上微哂,名字不错啊!
      他的脸再次红了,慌忙拿出一张纸写下一串字符,这个是我的中文名字,随便你叫哪个。
      我伸头一看,顿时无地自容。亏得我在国内是学汉语言文学的,他名字里的三个字我竟然有两个不认识,唯一认识的一个还是多音字。
      Jason,你好。我在围裙上蹭了蹭手心里的油,跟他握手。

      —4—
      昼夜平分的那天之后,北欧的日照时间开始急流勇退。每天早起变得愈发困难,常常在看到天色昏暗以为不过凌晨时惊恐地发现,第一堂课已经开始。
      下午早早地天黑,在床上辗转反侧不能入睡时,北京正是凌晨,美国正是中午,欧洲的同学大概在酒吧里醉生梦死,都不会有人挂在网上。
      高中时的同班同学,已有一半漂在海外。圣诞迫在眉睫,大家已经开始蠢蠢欲动,计划海外班级聚会。
      按照一贯的聚会方针,地点应该选在诸位同学所在地的几何中心点上。如果是在欧洲举行,我只要买张船票穿过波罗的海,就可以见到旧日情谊甚笃的同学。尽管只是一两天的聚会,但这件事已经成为我在漫长的黑夜里追随的光芒。日历上,圣诞节那一天用荧光笔大大地圈出来,像个神圣的指引。
      那一天,我兴许就可以见到穆磊了。
      隔壁的Jason 定时煲汤,各种奇怪的食材都被他放进同一个锅中,再加上种种汤料,放在电磁炉上散发出古怪的香味。
      他第一次请我去喝,为了表示尊重,我装出很欣喜的样子喝了一大口碗里的不明液体,然后发生的事完全不在我的控制范围内。
      那种我极其厌恶的味道伤害到味蕾时,我本能地全部吐在了地上。这明显不是淑女所为,我们都在忙着向对方道歉。我一边擦地上的汤一边骂死了他。
      广式滋补汤怎么可以做得这么难喝?难道请我喝之前他都没有自己尝一下吗?
      Jason表情窘迫,对不起啊,这是我第一次做奶油蘑菇汤,可能不太好喝。
      奶油?
      我几乎仰天长啸。同学,你难道不知道有一种人是晕奶油黄油奶酪的吗?我就是那种一吃动物油便会胸闷气短头晕恶心的人。幸亏刚才我不由自主地吐了出去,不然整个晚上我都会在干呕中度过。
      我看到他厨房里冷锅冷灶的萧条情景,随口问,那你晚饭吃什么?
      他的脸涨得通红,我从国内带了方便面。
      好吧,算我多嘴,今晚又要给他做饭。
      中午剩的米饭和菜炒到一起,在加入紫甘蓝、胡萝卜、香肠等纯粹用作调色的配料,最后撒入一把生菜,一锅色彩斑斓的扬州炒饭就出炉了。
      他吃得心潮澎湃,眼眶都有些红,真没想到我在这边还可以吃到这么好的炒饭。
      我忽然想起穆磊对我说过的话——到了国外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做饭,你是绝对忍受不了学校餐厅里的黄油焗土豆的。
      对,曾经,他教过我如何用电磁炉下的烤箱,我还记得他如数家珍般的神情——还是大一那年,我在食堂密度全国之最的大学里,根本不需要学会做饭。只是因为他在说,所以我听得格外专注。
      我为什么总会想起他?

      —5—
      北欧白雪皑皑时,海外班级聚会的地点终于敲定。当我看到WashingtonD.C时简直要抓狂。
      我不顾电话费和时差打电话到班长那里,接通了就是一番劈头盖脸的臭骂。
      班长,不能因为你在美国就把聚会定在美国啊!咱们班分明是在欧洲的人数多,几何中心点怎么会跑到美国?就差这么几天了你让我去哪里弄到便宜机票,你难道不知道这场聚会已经成为我所有的精神支柱了吗?
      当时是格林威治时间早晨八点,班长应该睡得正香,听我抱怨完以后开始耐心给我解释。
      同学啊,本来几何中心点是在西班牙的,可是咱们班刚刚有一个同学交换到了美国西海岸,一下就把中心点拉过了大西洋,跑到了美国东海岸。
      你不用重新算几何中心点了,虽然咱们都是文科班出来的,但我的SAT数学可是考了满分,地球仪上画个多边形还是没有问题的。
      我们也通知过欧洲的同学了,让大家提早关注机票,他们都说机票没有问题啊!你没有收到通知吗?
      我几乎要当场砸电话,见鬼,你们什么时候发过通知?
      班长很无辜,我可以亲手把邮件发过去的,因为谨慎都没敢群发,是一个一个敲的名字地址。
      我当即打开电脑,在邮箱里各种文字的广告里翻找,最后在垃圾邮件里看到了班长的通知,时间是三个月以前——就是还有廉价机票的时候。
      你这是什么鬼邮箱?竟然被过滤为垃圾邮件,我没有回复你就不知道再通知一声吗?
      我恨恨地挂了电话,坐在地上欲哭无泪。
      现在我还是可以选择的,呆在这里一个人过圣诞,或者买全价机票去美国。
      可以我最近没有中彩票,每天还在计算着柴米油盐过日子,有那么一张机票钱我宁愿去买两个四欧一公斤的西红柿,蛋炒一个生吃一个。
      最后的希望是穆磊。他那么清高的人,是不会千里迢迢凑热闹的。如果他留在英国,我兴许可以去找他。签证虽然会麻烦一点,但机票还算便宜。
      他说,这种活动我才没兴趣。我还有好几篇essay要写,圣诞得在宿舍赶工了。
      我婉转地问,圣诞我可不可以去找他。他犹豫了片刻说,我的室友都在,你过来也没地方住。到时网上联系吧,我在线就是了。
      在线,在线。
      如果这是他的承诺,我应该把这两个字刻在墙上,像日历上圈出的聚会日期一样,在漫漫长夜里指引我一小时一小时熬过去。

      —6—
      临近圣诞,学校里已经人心涣散。每堂课的人数都在锐减,某节无聊到死的专业课,我竟然成为座位上唯一的学生。
      教授虽然习惯了每日变化不定的上座率,但着实没想到他要对着一个亚洲女生讲上一整堂。我也没想到,自己要孤独面对如此无聊至极的课程,真是睡觉早退都不好意思了。老先生磁性浑厚的嗓音配上北欧口音的英语,简直是居家旅行不可或缺的催眠良药。
      最后十分钟,我两手揪着眼皮,泪流满面。那个很像圣诞老人的教授大概也意识到他的课实在太无聊了,便微笑着问我圣诞有何打算。
      我嘴上说,读您老人家推荐的书啊!心里想的是,如果我有事干今天还会有人听你的课吗?
      下午回到宿舍,天早早黑了,空虚之时再次泡在网上。国内的新闻恍如隔世,国外的新闻与我无关。
      穆磊说他会在线,但是他的头像是灰色的。
      我点开对话框,问他是否在,五分钟后仍然没有回应。
      看来他真的不在。他从不会告诉我他在线,但如果他在,一定会马上回复。
      打开校内和Facebook,班级聚会的照片已经陆陆续续传了上来,并大肆圈人。同学们无一例外地打着很俗的V字型手势,在相机前傻笑。
      猝不及防地,我看见了穆磊。
      这朵自诩清高,向来独来独往的男子,和一群咧嘴大笑的同学一起,露出两排白牙。
      世界上竟然有我这种傻瓜,上下牙一碰说出来的话都会当做承诺。更傻的是,我居然还不相信,打电话过去问他。
      电话那边很嘈杂,他存心敷衍,口齿含糊——啊,我正好写完了essay,就过来凑个热闹……
      你以为美国在你家隔壁,心血来潮就去了?机票签证是一两天就能办好的吗?你处心积虑不可免俗地要去聚会,还作出一副出尘脱俗的样子在我面前装腔作势。今天人证物证俱在,还有什么好隐瞒的?
      他推说信号不好,匆匆挂了电话。
      我把所有的电器都关上,对着镜子认真戴上隐形眼镜,开始化妆。
      好吧,尽管连续失眠,一层层的粉底眼影涂抹下来,我还是很契合夜店气氛的。
      今晚酒吧里有留学生的party,本来我没准备参加的,现在看来是天意。

      —7—
      我是一辈子也无法理解夜店动物的。一群人喝得上吐下泻,在震耳欲聋的音乐里群魔乱舞有什么好玩?
      我问吧台里的酒保有没有不含酒精的饮料,他愣了半晌后开始哈哈大笑,问,你该不会是未成年人吧?
      难道一个成年女生就不能不化烟熏妆不穿抹胸群进酒吧吗?门卫反复看我护照时我简直想踮起脚敲他的头。你们这些鬼佬就是见惯了午夜动物,我要让你们瞧瞧什么叫清水芙蓉,天生丽质。
      我找了个楼梯口的角落坐下,不断看到喝醉了的人从楼梯上滚下去,每见一个我都要笑上好半天——没准这就是泡夜店的乐趣所在。
      其间有欧洲男生过来搭讪,怪腔怪调地对我说你好。我问他是否会说中文,他得意地说会一点。
      我冷笑,接着问,是不是学来泡妞用的?
      他一愣,嘿嘿讪笑了,还没开口,忽然捂着嘴冲进了背后的厕所,看来是去吐了。
      一个男生坐在我旁边,竟然是Jason。看来他同我一样无聊,无法发现这种party的乐趣所在。
      他问我,你要饮料吗?
      我说,要最近似于果汁的。
      各捧着一杯果酒,我们开始聊天。他的广东口音听起来比西班牙音的英语还要难受。不断有欧洲人坐下来插话搭讪,每个人我都要问一遍,你们真的觉得这个party好玩吗?
      从戴眼镜的学术女,到胸口纹身的朋克男,都很惊讶地反问,你不觉得好玩吗?
      柠檬味的果酒,喝上去像是放坏的水果。酒精的催动下我开始话多,跟Jason和形形色色的过客说穆磊。
      我暗恋了他好多年,从中学开始,我甚至为了追随他的脚步跑到这个鬼地方。可是他总刻意回避我,还骗我留下,独自去参加聚会……
      像是中学语文课本里的祥林嫂,我对不同肤色的人说了同样的话。有人惊诧,有人同情,还有人莫名其妙。
      一个意大利口音的猥琐男子不怀好意地问,那你现在是单身了?
      还来不及回答,Jason就警觉地挡到我面前,义正言辞地说,她还没醉呢!赶快滚开!
      我实在应该喝得酩酊大醉,让Jason送我回公寓,在心理最脆弱的时候与那个港台腔的文弱男生碰出点火花。这样的情节虽然俗了些,但每次上演都能骗得观众同喜同悲。
      半夜一点钟从酒吧里出来时的情形却是,他扶着墙跌跌撞撞,我搀着他一路走向夜班车的车站。
      同样是一杯果酒,我只是有些话多,他竟然醉得不省人事。
      北欧街头灯火通明,熙熙攘攘的情景让我误以为身在北京。我还从未见过这么多人在街上,不过大部分是醉鬼,提着酒瓶东倒西歪。我像是生化危机中丧尸堆里唯一的活人,拖着一个醉鬼找回家的路。
      开公寓门时,Jason跌坐在门口,嘟嘟囔囔地说,那个穆磊脑子有问题,你这么会做饭的女生她都不要。

      —8—
      我删除穆磊的一切联系方式,试图重新开始。然后惊恐地发现,给他发短信时我从未从联系人中寻找,一直是亲手将电话号码按出。
      电脑永远比人脑简单,想要删除就可以随时删除,一切月白风清不问前尘旧事。人脑却有诸多牵绊纠葛,挥之不去。
      挂念他已经是习惯,怎么可能轻易删除?
      Jason说,我从国内带来的食材和作料就送给你把,反正我也不会做,不要浪费。
      然后,他每天定时出现在我宿舍的客厅里,赞不绝口地吃完后去刷碗。
      我想,我只是需要一个愿意吃我做的饭的男生,赞叹声让我感到被珍视——不像穆磊,他对我的烹饪作品从不发表任何评论,无论我发多少照片给他,也只能得到事不关己的沉默。
      寒冷的冬季,超市里的蔬果屈指可数。无所事事时最大的乐趣是把圆白菜与胡萝卜做出花样,把各种毫不相关的作料混搭在一起,将红绿两种单调的蔬菜染成种种可疑的颜色。
      Jason是最忠实的门徒,他总是迫不及待地样子抢着尝第一口。即便是被黑胡椒圆白菜呛得连连咳嗽,也要一脸惊喜地称赞。
      他洗碗时,我轻轻环着他的腰,忽然哭了。他很瘦,有点单薄,不像穆磊,多年来固定的健身练就板块分明。
      Jason,和你在一起我是饮鸩止渴。
      他在毛巾上擦干净手,转过身来抱住我。因为瘦,这个拥抱显得勉为其难。
      你心里是放不下他的,我也只是过客。你们是注定要在一起的,现在只是错过而已。老天只许我出现四个月,圣诞节后就把你还给他。
      我沉默。圣诞节过后,Jason就要回国了。他的交换项目只有一个学期,在欧洲便是短短的四个月。

      —9—
      给他做的最后一顿饭我使出浑身解数,因陋就简地用有限的几种原材料做出四菜一汤,外加甜点。
      一起来给他饯行的同学都叹为观止,连声赞叹这便是传说中的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少见中餐的欧洲人更是目瞪口呆地看我掂勺起锅,一气呵成,连连惊呼不可思议。
      杯盘狼藉收拾碗筷时,我忍不住掉了两滴眼泪。之后的日子,我要一个人面对十余天的假期,在寂静的公寓里唱彻阳关。
      好在学校组织留学生去南欧玩,我欣然报名,开始热火朝天地收拾行装。
      没有人在不列颠的孤岛上等我,也没有人在隔壁要我做饭,我实在应该潇洒一点,去南欧晒太阳过冬。
      北欧看过圣诞老人村后便了无生趣,每天面对着铺天盖地的白色,眼睛都开始雪盲。上街只能看到醉鬼,进商场只有贵得要死但粗制滥造毫无吸引力的商品。
      说不定我会在旅行中认识个欣赏我的男生。这年月会做饭的女生愈发少了,我总不至于滞销。
      临出发时,我最后清理了一下邮箱,连垃圾邮件也一封一封看过去。机票、旅游、家居、化妆品……穆磊?
      言辞简短,他说,我换了邮箱。另外,圣诞你是否要参加美国的聚会?我看到有打折机票,我们可以一起去。
      原来,他真的只是自诩清高,不肯在电话里说明。
      原来,我从未了解过他的骄傲。
      原来,我们真的只是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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