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充计划
百山镇的天,是最懂安抚情绪的。骄阳把大地当成咸菜干,翻来覆去暴晒了好几天。尘土夹裹着飞絮和花粉,正要和这天气来一场热气腾腾的抗争,大雨就连着小雨一场一场落下来,把那些暴躁的因子,全部镇压了。
吱吱吱……田埂里,鼠妈妈左顾右盼,找孩子回家吃饭;
笃笃笃……山林间,啄木鸟尽职尽责,给树干掏着耳洞;
呼呼呼……野地里,红花和绿苗穿着配套的演出服,排练最新版的“风之舞”。
长长短短,高高低低……一声叠一声,任四季如何变幻,百山镇几乎没有静下来的时候。
可即便如此,陡然响起的敲门声,还是让睡梦中的福呼呼吓了一个激灵,“难道是我昨晚梦游,把谁家的鱼儿子,当零食给吃了?”
福呼呼是百山镇现存的唯一一只小蝙蝠,外号“第一嫌疑犯”。
这外号是福呼呼自封的,因为在它生活的这座山上,不管是东家丢了孩子,还是西家少了栗子,头一个怀疑对象,肯定是——福呼呼。
没办法,谁让它和那些小毛贼一样,都爱半夜出门逛呢!
俗话说,好的不灵,坏的灵。
昼夜颠倒的生活习惯,并没有让它的皮肤白上一分,反而有越发黑亮的趋势了。
福呼呼黑着脸打个长哈欠,随便裹了一件黑外套,想了想,又戴上了它的圆边黑墨镜,连圆鼻孔也跟着往上扬了扬,就像两个朝天开的小山洞。
大半个脑袋都被藏在了墨镜后面,仅露出一截黑油油的短脖子。福呼呼这才松开爪子,一跃从洞顶跳下,接着展开翅膀,顺利起飞。
几场雨过后,山洞里倒灌进来不少雨水,留下大大小小十几处水洼。熟练地绕开那些“江河湖泊”,福呼呼开门之前,又把脑袋伸到水洼上,仔细照了照:
眼神,足够犀利。
表情,足够凶狠。
鼻孔,足够嚣张。
开门,迎接战斗!
仰起黑脖子,福呼呼一爪子就掀开了自家的篱笆门,“我昨天半夜十二点半出门,在草洼里逮了十三只蚊子,去山顶摘了一小罐酸枣,又去物流仓库那里溜达了一圈,之后就回来补觉了。所以,不管你少了什么,坏了什么,统统都不是我做的。就算黑鹰警长来了,我也是不承认的!”
话音落地,紧张的圆鼻孔又往高处耸了耸,沁凉的空气灌入鼻尖,带来了久违的晨间花香。
一秒钟,两秒钟……
咦?
今天的“不速之客”怎么如此安静?混着白眼的指责呢?夹杂着“啧啧”声的奚落呢?
一点一点垂下小脑袋,福呼呼这才发现,一张被塑封好的纸片,映着橙红色的朝霞,递到了它的鼻尖上。
“叮咚叮咚!惊喜外送!”
白小鸽,福呼呼在百山镇唯一的朋友,也是它家方圆五里内,唯一的邻居。
“白小鸽,你竟然敢捉弄我!”福呼呼暗暗松一口气,又被好朋友的恶作剧,拱起了心头火。
正要亮爪子打一架,白小鸽却收起笑容,把那信又往前送了送:“没捉弄你,快打开看看吧!”
“这……这真是给我的?”像被大头针戳破的气球,什么起床气,战斗力,统统被福呼呼抛到耳朵后面去了。
哈哈,难道它昨晚梦游的时候,救了海里的老龙王?要不然,怎么一大早就有惊喜上门啦?
呼啦啦!呼啦啦!
它叼着信封,脑袋一转,笨拙地滑回了山洞。
福呼呼独居的山洞,位于百山镇西南角的一处悬崖边上,一面靠海,一面靠山。
山叫做噗通山,山上种满了枇杷、柿子和冬枣。
一年四季,总有成熟的果子不甘寂寞,从枝头跳下来,掉进大海里,“噗通噗通”,因此得名。
现在,福呼呼的心,就和那倒霉的大海一样,噗通噗通,响个不停。
有谁会给它写一封信呢?
会是爸爸妈妈吗?
它们现在安全吗?有没有安定下来?
这封信里是不是还藏着一个地址,只要按地址找过去,就能和大部队会合了?
……
福呼呼踉跄着在高高的秋千架上顺利降落,顺势趴在光滑的木板上,拿爪子捏了捏那纸片,薄薄的,估计没写几个字,但是被塑封的很密实,一看就是被珍惜地对待着,里面被塑封起来的心意,肯定也是很珍惜的吧。
将信封平整铺好,再把墨镜小心地摘下来,深吸一口气,福呼呼使劲儿眨眨眼睛,这才认真往信上瞧:
亲爱的白小鸽同学:
经百山教育厅批准,我校决定录取你为啁啾班新生,请凭本通知书知个人证件来本校报道,详细地点及报名时间请参见报名需知。
古德学院
“怪事怪事,白小鸽,我的眼睛好像坏掉了!”福呼呼惊叫,“我的信上,怎么会写着你的名字呢?”
白小鸽熟门熟路地跟着福呼呼飞进山洞里,路过小水洼时,还拿翅膀扫下几颗小石子,“噗通噗通”,打出好几个漂亮的水漂。
“福呼呼,你没看错,现在,它是你的了!”白小鸽拿爪子在秋千架上挠了挠,声音比昨天的闷雷还要低八度,“我……我想让你代替我,去古德学院啁啾班报个道!”
“我……冒充你?”福呼呼惊得呲牙又咧嘴,差点就原地起飞了,“白小鸽,你是在发疯吗?”
以上显示的是作者精选展示的最新二十条评论,要看本章所有作者精选评论,
请点击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