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如水

作者: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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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章情归何处


      昆明春天最美。
      二月过后,春姗姗来临,校园里洁白的梨花,火红的石榴花儿,粉红的海棠还有那胭脂一样娇艳欲滴的樱花,纷纷绽放。新月坐在花树下。她从图书馆找到一本清少纳言的《枕草子图典》。那封面很美,抚摩上去很有质感,就像刻在木板上的人物工笔画。清少纳言这部著作被看作日本古代随笔文学的高峰,确实当之无愧,她的句子和用典有种别于中国散文诗歌的味道,不仅笔法细腻,所写又那般随心所欲,新月感觉无比喜欢。
      清少纳言对春光无奈的感慨,恰似她此时多愁善感的青春,文字的意境绝美,让新月深深沉醉:漫游在五月的山乡,但见溪水碧莹莹一片。约来秋月明如故,试问赏月人,尔今身影在何方?山乡积雪深深处,不见行人路。岂知普降满天雪,此山已是旧雪山。晚秋残月照人间。
      书中描写作者和中宫的友谊也让她深为感触:假如早知情,为听子规一声啼,驱车访幽冥。我必呈上一颗心,寻寻觅觅伴君行。问君如何度光阴,寂寞愁挨昨又今。新月不禁想起冯沉,想起他在信中的字字句句。此时她的心不是因为寂寞而思念,而是因为思念而倍感寂寞。
      有一些时候,新月和同学去热闹的地方,行走着,微笑着,内心却无时无刻不念到冯沉,那失落的感觉正如朱自清所描述: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于是乎,她更愿意有多一些自由的时间,用来看书、思念,任冯沉的名字将她淹没。音乐成了寂寞时光的良药,越听越沉,越来越依赖。
      六月,足韩世界杯开幕。中国足球首次冲入世界杯,许多的中国人都沸腾起来。平时不爱看体育的女生们也对面望远处观,张开喉咙呼喊顿足,跃跃欲试。寝室内,道路边,男生们的欢呼之声震天,一浪高过一浪。如水来信说他们学校准备了很多屏幕和电视让学生观看世界杯,激动的时候男女生情不自禁拥抱。时事的激奋让人忘记了个人的烦忧。
      新月回信:我可以安然度过这一季暑夏,虽然心在午夜回转时依然会感觉隐隐的忧伤。但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人又何必拘于一己情事而让华年虚度。
      冯沉的回信越来越短,见字时间间隔越来越长。新月开启着邮箱,看回之前他所有的文字,一遍遍温习,一点点思念。每一次满怀期待地登陆和开启,每一次面对空白邮箱的失望,让她心思疲惫,却又无从述说。一面是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的忧郁,一面又是该来则来,要为自己保留几分的踌躇。反反复复斟酌,写了删,删了写,守着网络竟是无端地烦躁和气恼起来。
      有一刻,她也想过要突破文字的界限,进入他真实的生活,却又害怕现实的单调摧毁了一份艰难堆积起来的情感。想想中学三年,冯沉竟然不认识她的样子,她就喟然叹气。是啊,那时她成绩不好,娴淑安静,是热闹青春里孤僻的奇葩。好奇的男生将她看作单恋的对象,优秀而稳成的男生专注于学习,会同如水那样优秀外向的女生成为知己,却不会和她这样的女生有过多机会交流。于是冯沉都忘记了她也曾经存在,曾经有过一样热闹的青春。到现在,靠近了他,却又似乎完全没有把握留住这一份情谊,哪怕是做一个他的朋友,她也觉得没有把握。想起这些,她多羡慕如水,和冯沉同在一个城市,拥有同样明媚的性格。新月知道她已经陷入那一隅文字的空间,无法自拔。
      而一旦冯沉回信,哪怕只有一言无关风月,不问过往的字句,她也如获至宝,细心地珍藏。冯沉的信是绝少谈到他自己真实的生活。他似乎关注更多外界的社会。通信持续半年多,从最初的新奇到后来的平淡,新月觉得对他和他文字下的生活,她已经生出一种自然而然的依赖。但是冯沉呢,他作何想?新月无以得知。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七月酷暑,姐姐在一个偏远的县城怀胎十月生产,新月身上拮据,考虑是否需此时迢迢去看她。她告诉冯沉,要去墨线,但路途遥远,物质贫乏,不能决定。冯沉说她将去的墨线是一个美丽的地方,一切艰难因为美丽而值得。于是新月欣然前往,带着一句冯沉对墨线的赞誉。新月问冯沉的暑期之间会在何方 ,冯沉说会留在北京报社实习。羡慕新月的探亲之旅。代我问候墨线的云彩。他说。
      新月坐车车厢内,看天上云卷云舒,心情自由畅快。只是旅途漫长,给了她许多的时空来回忆。她想着冯沉信里的句子,一句一句地印在心上,偶有让她觉得暧昧的话语,想想都能笑出声音。思念得乏了就听听音乐。音乐里也有他。爱真需要忍耐,如王菲的唱词:思念是一种很玄的东西,如影随形。思念得深了,就想表达,想写作。就像过去那些单身日记,很多话说给自己听,很多歌唱给自然。遇着冯沉了,想说的话更多,于是都吐露在了日记本上。
      那本子,她带着呢。此时,看山听水,车在盘山公路上前进,有一些路程还是尘土飞扬的石子铺就的山路,非常颠簸,车内没有空调。靠山风调节空气。她把车窗开到最大。耳机里播放许巍的作品: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我对自由的向往。
      新月的很多向往来自于冯沉。他是新月内心瞭望的远方,他对生命的理解,对人生的气度让她感觉安全。有时,冯沉也愤世嫉俗,却又能责任担当,坦坦荡荡。活得真实。
      新月认为活得自我,才是人生。她因此喜欢冯沉任重义气,随性不羁又酣然自醉的个性。她记得冯沉中学时的模样,是那样地棱角分明,眼睛深邃,凡事跌进他眼里就能分辨真伪,越是怀想越觉得冯沉的种种可爱和值得。
      爱上一个人的真实,自身却沦为虚幻。网络究竟隔离了多少。新月不曾疑惑过对他的爱。真切的感受到思念如绞。
      新月到达墨线。姐姐身体尚需调养。母亲月前刚做过手术,此时长途跋涉来帮姐姐照顾婴儿,不胜辛劳。姐夫整天出去打牌,吃饭的时候也不见踪影。姐姐虽然生气,月子里又不能流泪、伤感。母亲唠叨着不让姐姐如此、那般。新月看着都觉得彼此的辛苦。都说只有女人的家庭不完整,居家琐碎,她们母女仨在家也没有很多话可说。只有小天使沉醉在新月的怀抱里甜美酣睡、洁白无暇。
      闲暇安静的午后,新月会用姐姐家的电脑上网。一天,她上线就看到冯沉也在,心就莫名地激动。这是第一次在□□上遇见冯沉,新月止不住心跳得快。正是想着要怎样问候之时,冯沉的□□头像跳动了起来。好久不见。十分想念。两人很自然地聊起来。
      冯沉说,报社并不如想象中那么理想。一些东西正在萌芽。期待变化,哪怕是微小。新月,在墨线是否安然?
      新月说:家人无恙,日子懒然。静看日升月落。
      冯沉说:山中方七日,世上已千年。这是古人设身处地的感受,兴许可以解释当下我们所处不同的境遇。
      新月说:一直向往外面的世界。就像看到一座城市,希望再见到它。在等着再见到它的这段时机到来的时间,心里不禁充满着重重地悲伤。你能了解吗?
      冯沉说:当然。很奇怪你会这么说。
      新月屏着呼吸,内心涌起的潮水似乎要决岸而出。但觉说出来只是徒然,于是复道:很向往北京。希望有一天会见到它。
      冯沉说:理解。
      谈起音乐,新月说她喜欢王菲。冯沉说,蔡琴还可以。新月说,摇滚她常听窦唯。冯沉说他爱听郑钧。不同地域,不同风格。歌手的经历和性格使其作品印上深刻的印记,或许这些构成了她们殊途同归的理由。
      是的,原来我们可以这样近地说话。非常开心。非常喜悦。何时,再见一面。天高地厚,绿水长流。有缘再会。相见恨晚。再见。再见。
      新月觉得网络聊天也是需要随心的,遇上对的人儿,用字和语气都会趣味无穷,情意展露。感觉到交流的快乐。因为理解,所以从容。能够这样快乐地和他对话,多好。不要现实,没有现实。对话通过网络抵达内心的真实。经常的对白。含蓄的对话。一切符合完美主义的追求,符合理想主义的向往。夫复何求。
      十天后,新月和姐姐道别。家里太难了。新月心在远方,觉得留下来也帮不了什么,不如回去。
      姐姐拿出两百元钱给新月,新月不要。姐姐说是这次回来姐姐没有钱给你,就这点车费,你拿着吧!
      新月知道姐姐家不容易,姐夫是不爱管家的人,恰逢这个艰难的时候,一家人,老的老小的小,全看姐姐过活。新月坚决推迟着不肯接姐姐的钱。
      姐姐哭了,说:你不是觉得姐姐还不够伤心?多的姐姐现在也没有,只有这点心意,你不要再推辞。
      母亲也哽咽了:新月,你接着,妈现在不上班,也没有什么可以给你。你就不要让你姐姐为难了。
      新月的眼眶一热,眼泪止不住流下来。姐姐握着新月的手,早已成了泪人儿。新月安慰姐姐:不要担心,我有生活费。宿舍也有同学。回去找份家教做了,饿不着我的。
      姐姐说,就这俩月难点,挺下就过去了。一个人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别生病。
      新月轻轻一笑,对她们说:放心,我不会亏待自己。
      姐夫骑摩托车送新月去车站。其实姐夫人也不错,可就是太随性,不爱管家。新月看在眼里虽然生气,但这两年姐姐供新月上学的确花费了不少,有心无力,姐夫自然是不无怨言。作为小妹,新月也说不出什么话可以宽慰他们。正如母亲日日念叨的俗语:打铁全靠本身硬。新月知道以后的生活得靠自己。
      回昆一个星期以后,同学介绍新月找到了一份在超市促销的临时工作。老板要求他们在九月开学以前促销一些儿童文具用品,算一个百分点的销售额提成。
      工作其实并不难,新月也体验到了挣钱的快乐。周末的时候特别忙,上班从早上七点到晚上十一点,站柜一整天,忙不迭抬头地,时间疏然而过。新月觉得从未有过这种充实。
      这个时间,如水也没有回家,她去了一趟重庆,颓然而返。她说新月,爱情就是激素,是过度的生命激情。以前不识爱的时候,生活不见有甚缺失。而现在,爱过痛过,生命如同虚脱。
      新月说,你的人生是燃烧的火焰,你希望它每一刻光彩照人,但是风吹来,你又怎能无视那片刻的黑暗?记得我们儿时的游戏吗:我们都是木头人,不许说话不许动。但是此刻,如果你站立,我会听你完整的故事。
      新月,我不知道为什么还要去这一趟。仿佛要印证什么。明明知道什么也不会有。
      去年寒假,你说希望我和宋云是一时激情,回来就淡了。我也以为会忘掉。
      我回到北京,他给我来信。厚厚的一封,写了七页。里面只有一页是写给他哥的,让我转交。他记得我们在望石崖的每一次嬉戏,记得我们走过的每一个地方,一如我回忆里的甜蜜。他说难以度过我走后的寂寞,记得分别时候的心痛。
      但是,请我,也记得我是他哥的女人。即使他背着我渡过一百次的栈桥,也不能改变我们三人之间的现实。
      新月,他要我和他哥好好相处,这是他的愿望。信末却又让我等他两年。我想他是担心我忘了重庆忘了他。跟他哥在一起,至少我和他还会有维系。
      新月说,这是多么矛盾的逻辑,宋云还真是个孩子。
      如水道:我没有答应他任何,却不自觉地遵守了他说的话。也许我也和他一样害怕失去联系。我继续和宋军在一起半年。我无法拒绝宋军的靠近。我们天天见面。做那一些无法避免的事情,你知道有多痛苦。我已经不爱宋军。一点不爱。新月。是不是很荒唐。很堕落。有时候,我觉得□□已经死去。只剩下一个的空壳,装载着不能承受的灵魂之轻飘。
      如水泣不成声。我再去他家。经历了那么多个日夜的思念和现实的煎熬,见到他。他看着我,那种熟悉的感觉还在,还在。我觉得他懂,他懂。但是他不和我说话,仿佛我们从来没有过什么。我就是他的嫂子。他已经承认了这个现实。
      我们去山里,经过那些地方,那些河水,他可以背我过河,像以前一样。可是他回避着一切。那感觉真的好冷、好冷。
      这是我第二次去重庆,宋军父母早已把我当作儿媳来看待,对我不再像以前那样客气和爱护。宋军坚持要和我住一个房间,他母亲故意成全他。尽管我反对也无济于事。想到宋云对我的冷淡,心里难过至极,索性接受了他们的摆布,反正我和宋军也不是第一次在一起了。就这样我和他哥公开住在了一起。我看到宋云眼里的失望。我也很恨自己,心难受得像死了一样。
      后来宋云就很少和家人在一起。我和他除了吃饭时间,基本上见不着面。
      有一天下午,太阳很好,家里没有什么特别的活儿。我想去河边洗衣服。宋云说他也有衣服要洗。于是我们一起端着盆子去河边。那是我们以前常去的地方。我们没有说话,一路上默默地走到河边。
      宋云看到小玲也在河里洗衣服。就跟她打招呼。她长得真漂亮,是那种山妹子水灵灵的美。他们说了一会儿家常话。我在一旁埋头洗衣,觉得自己真是一个多余的人。而看他们,俊男靓女,真是天生一对。
      宋云说着话,手里却未闲着。他把厚重的衣服都拿过去洗,把洗干净的衣服给我漂洗。河水很清很凉。我忍不住光脚下了河里。河水包围着我的脚,非常凉爽舒适。宋云把平坦的河岸让给我,拉我到岩石上,看着我站稳。那神情让我感动。可是他仍旧不说什么别的话,我也没有,任凭他摆布。
      过了一些时间,小玲洗完了。笑着和我们告别之后,她就先回了。剩下我和宋云。
      河水哗哗地往前流去。我站起来,活动一下手臂,想要上岸。宋云看了看我,说,别动,等我拉你。看着他朝我走过来,伸出手。我用劲拽了他一下,他没有站稳,跨到河水里来。我忍不住笑出来。宋云说,你怎么那么淘气。我笑着看他,一瞬间有了勇气,说,背我。他真的蹲下身把我背上了河岸。
      他的背宽阔有力,非常舒适,让我想起过去的那些日子。我心动起来。宋云说,这条河通往西村,等会儿我带你去上游走走,那儿有个桥洞。可以饮水。
      我们沿河岸向上游走去。跟着他,我的河水一样奔腾的心安静了下来。他牵着我,他的手柔软而有力,他走每一步都那么小心。我们沿着河岸,云淡风轻地话着风景。一起和村里的少年玩水、嬉戏。不需要多余的语言。非常简单的快乐。真希望那一刻就是永久。
      那天,我们玩得有些晚。回到家,宋军问了我一些当天的事情,看我开心的样子,他也觉得高兴,没有多说什么。但是晚饭时我没有见到宋云。见大家都不紧张他,我也没有多问。因为那段时间宋云经常晚归,独自吃饭,久之,大家都习以为常。我完全不知道那天宋军和宋云有一次私下的谈话。
      第二天早上,我被吵醒。听见宋云的声嘶力竭的声音:妈,你放开!你让我走。我一天也呆不下去了。我看到他拿着简单的行李,快速地往前走。我胡乱穿起衣服,开门出去。看见宋军妈拉住宋云不让他走,宋云固执地往前。他年轻,力气很大,他母亲拼命去拦她,险些摔倒在地。他动作稍微慢点,他母亲借机又抓紧了他。她母亲嗓门很大:这是你家,你不在这儿呆,你要去哪里?哪里可以容得下你?外面的世界是那么好呆的吗?
      我跑过去,叫着宋云,我一遍一遍地喊他的名字:云!云!你听我说。他回过身来,看见我就停止了一秒,继续挣脱他母亲的手。
      我从来没见过他这么固执,就像几头牛也拉不回头的模样。我说,云,你不要走。你忘记了你以前怎样答应家里的!你有什么不满你可以直接说出来。你不是三岁小孩了,这样赌气一走了之算什么男人!你说过会珍惜这一次读书的机会,会好好考大学。你答应过我的。你全都忘记了!
      宋云眼睛红了,脸也绷得通红。他放松了和他母亲争夺行李的手,说:我对这个家没意见。我对大嫂没意见。在这个家里,我对大嫂一句怨言都没有,她是屋里最有学识和修养的人,谁要对她不好,我跟谁急!但是,你们做事也要有点分寸,总不能每一次都纵容宋军,让他为所欲为
      宋军在屋里没有出来。宋军爸妈语塞,从来没有见过宋云说出这么狠的话。宋军妈傻了。宋军爸愤怒地说:让他走,你看他能走出什么道儿来了不成。你们不要拦他。我不信他今儿真走了,就再不要回这个家来。
      宋云一听,扯车包袱转身就走。我立刻跑过去抱住他。宋军挣脱着,如水,你不要拉住我。
      我抱紧了他的手不放。宋云停止挣扎,说:你放开吧,我不走。
      我抬头看着他的眼睛,一瞬间,我觉得我懂得了他所有的悲伤和绝望。第二天,趁他们不在。我悄悄收拾了行李,留了一个字条在桌子上,没有和任何人告别,就回了北京。
      新月,我真的好难过。好后悔。新月。我真蠢。我该怎么办。
      新月静静地听着她的诉说她的哭泣。
      每个人的青春都会经历爱情的阵痛,只是如水的伤痛来得太激烈了些。如水,我们已经结束这一程,为时不晚。想想你所拥有的,风雨中那点痛又算什么,每个人都会经历这一切。正是因为经历过,你才会变得更成熟,更美好,更懂得自己要什么。相信我,以后不会再有任何事让你伤心流泪。
      新月坐在蚊帐里,听歌。音乐里吉他声弥漫。歌词很好。欲望铺满眼前的地板。大家都怕了苦日子,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我独自说着那没有人懂的歌词,写下讨人厌的字。我知道你不像我那样渴望去爱,为什么我就是不能让你那样起来。毕竟你舍不得的是我,而不是我何以存在。想着如水的经历和自己对冯沉的种种,新月极度地伤感起来。
      新月在Email里写道:如水,朋友是一生温暖的慰藉。和老同学见见面,或许心情会好些。冯沉在报社实习,如果你们有机会见面,请代我问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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