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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滴雨
之后梅米才发现
也许从那个时候开始
那所谓的命运就已经开始运转
第二天是梅米正式在这个学校上课，她感觉到一种昨天没有察觉到的奇怪感觉。昨天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在提心吊胆自己的鉴定结果，没有注意到自己在这个学校几乎是孤立的。
梅米从来没有在这种正式的学校学习过，也不知道里面的生态。看着大家都三三两两、成群结队的走到教室，梅米突然发现身边没有任何一个人的自己是多么的奇怪。
第一堂课是魔药课，一走进教室就看见几个还算熟识的朋友对她招手，招呼梅米一起过来坐。梅米当然没有拒绝，只是坐下后那群人聊起了去年的活动或者是师生的小道消息，才刚入学的梅米完全无法加入话题。
看着他们谈笑风生，那种隔了一个假期终于又和老朋友见面的喜悦沾染了梅米的心情，让她也忍不住微笑起来，但还是觉得无法打入那个圈子。
明明坐得这么近，却觉得距离好远。
以前参加宴会，和那些不认识的贵族、商人、军阀聊天时也不曾有这种感觉，也许那种场合恰好聊的都是梅米最擅长的商业、各国的政治和经济状况，所以从来没有这种局外人的感觉吧？
在学校，就会因为没有共同经历的活动和记忆而觉得有所隔阂，梅米第一次知道会有这种状况。
梅米突然有点想念瓦尔柏，如果他在的话，她是绝对不会有这种被冷落的感觉的。那个家伙冰蓝色的忠犬眼睛里一直都只有她。
那种只看的见梅米一个人的行为有时候会让梅米倍感压力，但有的时候，会让人觉得非常有安全感、窝心。话说回来，用狗来形容瓦尔柏真的是一件非常失礼的事，可是她就是改不过来，还很糟糕的乐在其中。
梅米环顾了一下闹哄哄的教室。挑高的天花板吊着繁复的水晶灯，所有的柱子和窗台上都雕着细致的花纹。因为今天是阴天的关系，从窗外流进来的光线灰灰暗暗的，让整个教室有种半明半暗的诡异感。
她看见隔了两桌的狄果和他的那群伙伴坐在一起，狄果友善对她挥手打招呼，梅米也微笑响应。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讲师终于走进了教室。
是一位女性，有着最常见的棕色直发，在后脑杓随意的扎了一个发髻。最醒目的是她脸上那张木制的魔物面具，覆盖她大部分的面孔，只留下一张嘴对大家说话。
由于她穿的大斗篷太过宽松，梅米没有办法看清楚她的身材，大概只能推测外貌年龄大概是二十五岁上下。
“听说她会戴面具原因是因为一次失败的实验，几乎毁了她整张脸。”一旁的朋友在梅米耳边八卦道，””她是一个很阴沉又严肃的人，但教得很好。”
梅米心中又本能的涌现想要冲上去推销各种美容除疤魔法产品的冲动，但她忍了下来，真是不能小看职业病呀！
“按照往年第一堂课的惯例，现在来分组，两人一组作为今后上课及的各种活动之基本单位。”
交谈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大了起来，但几乎没有人离开座位。梅米才突然想起来现在是下学期，而这学期又没有多少新生，所以大家几乎都在上学期就已经找好同伴。
“梅米对不起嘿，我们这群人刚好是双数，可能要请妳自己去找其他人的分组了。”
“没关系的。”
梅米眼神飘到狄果那桌，他们果然都已经找好同伴了，本来想要趁这个机会和狄果熟一点的说，真是可惜。
狄果注意到梅米飘来的视线，对她比了个加油的手势，梅米的嘴角还是忍不住的露出微笑。
不过现在该怎么办？在这个班里已经没有她认识的人了，梅米突然觉得有点郁闷又难堪，她该不会要在最后被讲师跟某个人随随便便的分在一起吧？
正当梅米在脑中演练如果真的发生这种事该怎样办时，一个有点耳熟的声音叫住了她。
“嘿。”
回头看，竟然是莎莎。
梅米刚刚在环顾教室的时候明明没有看见莎莎的呀，这个家伙似乎是那种上课前最后一秒才肯进教室的人，又或者是，迟到魔王。
亚岱尔则和之前一样，静静的守在莎莎身边。
莎莎对她微笑，脸上几乎没有血色。
“妳愿不愿意和我同组呢？”
梅米笑了，其实她对莎莎之前偶遇的那一次印象还不错，于是指指对面的空座位请莎莎坐下。莎莎也笑了，梅米说不出那个笑的感觉，似乎是有点疏离的那种礼貌性的微笑。
但是非常好看。
讲师开始提一些和梅米无关的上学期成绩和事项，梅米趁这个机会观察起了对面的莎莎。
之前时间太短，又有一段距离，梅米没有看清楚莎莎的长相，这一次总算是看到了。跟葆拉说的一样，长的确和一般人不太相似，但是跟她们这些有用美容药的巫师比起来实在是非常平庸，就像是那些从来没有用过美容药的平民一样。
唯一突出的是那双眼睛，那双眼似乎充满了魔力，和那张平庸的脸搭配起来显得非常不搭嘎。
梅米怀疑莎莎的眼部以下都是魔法面具，她知道的确有这种商品，只是数量非常稀少。
可是即使有这样平庸的一张脸，梅米还是不由自主的觉得莎莎是一个非常好看、有魅力的人，不知道是不是莎莎那种自信的态度影响了她的观感。
莎莎的肤色非常苍白，有些病态，嘴唇的颜色也偏淡。可是她身边的亚岱尔就完全没有如此状况，看起来非常的健康，而且长相和那个莱斯利一样非常出色。
特立独行的他们到底是谁呢？梅米非常好奇。
莎莎突然对上她观察人的目光，让梅米吓了一跳。才发现讲师已经结束了她的谈话，现在是让小组讨论这学期各种活动的时间。
“怎么了吗？”
莎莎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淡，几乎完全没有其他女生那种娇气的气质。
“没事，什么事都没有。”
然后她们讨论了一阵子实验和研究的事情，这段期间亚岱尔半个字都没说，就像不存在一样。窗外的乌云越来越厚，颜色越来越深，响起了闷闷的雷。闪电有一阵没一阵，气氛又更加诡异了。
讨论告一段落之后，莎莎突然开始盯着梅米。
“那个，梅米，我可不可以拜托妳一件事？我可以给妳你们影军最想要的东西。”
“啊？”梅米一愣，还没有搞清楚下课钟声就响了起来。
莎莎像触电般离开座位，快速的收拾好东西。
“剩下的我们约个时间私下谈谈吧。”她对梅米这样说，””再见，很高兴和妳同一组。”
然后莎莎和亚岱尔快速的离开教室，只剩下梅米呆在原地。
最想要的东西？会是那样她汲汲营营已久的事物吗？梅米无意识的按住胸前那个曾经刻着占卜文的地方。
Destiny，所谓的命运是妳吗？莎莎？
＊＊＊＊＊
梅米向影军报告了莎莎的事情，负责传信的探子消失在夜色中，梅米不由自主的皱起眉头。
“怎么了？”瓦尔柏走出了房间内的阴影，到梅米身边那个窗边那个有月光照亮的地方，低头轻声问，””那个叫莎莎的让妳这么担心？”
“不是啦，不是她的错，我只是不知道未来到底会发生什么事，突然觉得有点害怕。”
不知道那所谓的命运到底会将她带向””生”或者是””死”？梅米一天比一天还要害怕，甚至是憎恶这种坐以待毙的感觉。
“如果妳想要的话，我可以替妳杀了她。”
梅米愣了，瓦尔柏的口吻是如此的平静，好像这是一件非常普通的事情一样，让她一时之间没有办法做出反应。
这些日子以来，她一度觉得瓦尔柏变好多。从最初梅米遇见的那个鄙睨全世界、随便动手杀人的人，变成一个温柔又靠得住的伙伴。
梅米一直相信他既然已经脱离军团，就可以完全改掉过去的恶习，看来不是。有些行为模式和价值观已经在瓦尔柏的心中根深蒂固。
“我说过了，只有规劝之后还不停杀戮的人才可以动手杀他，每个人都应该有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可是有时候这种仁慈会害了自己吧？”瓦尔柏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那种梅米在被救那次所看见的，那种几乎是愤世嫉俗的笑容。
“在过去面对追杀我的那些国家巫师时，就从来没有人给过我机会，不是我死，就是他们死。”
房间陷入了一片死寂，梅米和瓦尔柏都不说话，只是看着对方。她可以感觉得出来，没有人愿意让步。
从他们成为主侍开始，从来没有发生这种状况。一直都是快乐的、互相理解的、让步的，可是瓦尔柏今天的心情似乎不太好，又刚好遇到了这个两人认知相差极大的话题。
“可是，你还是希望别人能给你机会不是吗？”
“全世界会给我这种人机会的人大概只有妳这种疯子吧，其他人都是全部死光都没差的浑蛋，对他们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梅米猜错了，瓦尔柏不是心情不好，是心情极度不好。
“那我呢？你会希望别人在杀我之前，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梅米问，试图让瓦尔柏从被杀者的家人角度理解那一次机会到底有多重要。
“我不会让任何人有那个机会的。”瓦尔柏转身回房，””我今天心情很糟，我们还是别继续聊下去了。”
门被关上了，房间里只剩下梅米一个人，她盯着地板一片茫然。
这个晚上瓦尔柏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但在之后，他被强迫正视这个问题，完全没有办法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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