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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滴雨
一起度过的那些暖洋洋的日子
有时竟然会比任何事情都刻骨铭心
城堡里作为会议室的那个大房间一阵喧哗，门被打开了，开完会的人们边聊天边鱼贯的走出，梅米几乎是最后一个出来的。
“你们终于谈完啦，这个会起码开了八、九个小时吧？你们的精神力真不是普通的惊人。”
躺在房间外大沙发的瓦尔柏这样对走出来的梅米说道，身上还躺着几只客人的猫，看起来就一副无聊到不知道怎么打发时间的样子。
“我都做完基础练习又看完好几本书了，有这么多事情需要交代吗？”
“对呀，几天后就要到帕欧丝念书了，没办法像现在一样频率这么高的飞来飞去处理事情。”
梅米叹了一口气，倒在瓦尔柏旁边的空沙发上。
“其实这么多个小时里面除了吃饭之外，也不是全部的时间都在开会啦，”梅米捏着自己酸痛的肩膀，””你知道的，一群上了年纪、年龄都百岁起跳的老家伙聚在一起就会忍不住一直聊往事。”
“哎呀，人瑞的同学会吗？”
“是可以这样说，但听起还是很不舒服，”梅米瞪了瓦尔柏一眼，””现在少在这边置身事外的说这种话，你将来也会超过一百岁，迟早会加入我们的。”
“也是啦，只是，我大概没有什么跟你们好聊的吧？我的往事除了打打杀杀和策划谋杀别人之外好像没什么好聊的。”
“干嘛这样说啊，你这个家伙真在不该乐观的地方乐观，该乐观的地方悲观耶，你可以跟我们说你小时候的同伴呀。”
躺着不想动的梅米很不文雅的踹了瓦尔柏一脚，吓的他腿上的猫竖起毛尖声怪叫，跑得远远的，瓦尔柏又笑了。
“等一下妳想干嘛？”
“当然是睡觉呀，帮忙把管家他们叫来抬我进房间，我累得不想动了。”
＊＊＊＊＊
因为梅米每次回家都会看见瓦尔柏，所以她一直以为瓦尔柏是一直待在城堡里等她回来的，可是仆人们却说没有这一回事。
只要梅米一出门，瓦尔柏就会在城堡里闲的发慌，然后往外跑。
仆人们说瓦尔柏一出门都会很久，而且从来不跟他们报备，像人间蒸发一样。
好不容易回来时就会带着一大车的书籍和兵器，城堡已经有好多个空房间被瓦尔柏拿去装这些东西。
哎呀真自动，他就不怕那些东西被她偷偷拿去卖了吗？
事实上，梅米真的打算这样做。
仆人们都说只要梅米快回来了，就算不用通知瓦尔柏他也会自己先回来等着，就像早就知道梅米什么时候会回来一样，简直就像是家犬的本能。
竟然连仆人们都觉得瓦尔柏像狗，她到底该不该纠正他们，还是随便他们这样就好，梅米真的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而且那也不是家犬的本能好不好？瓦尔柏又不是真的狗。
那是契约的力量，契约可以让两个人若有若无的大约感觉到彼此的生理、心理状态之类的，甚至是一些枝微末节的小事都可以感应。这种力量会一直存在，但并不稳定。
他们还说就算瓦尔柏在家，也对城堡里的其他人爱理不理的，感觉就像是除了梅米之外谁也不认的感觉，根本就是一只除了主人之外谁也不理的狼犬，傲慢又难以亲近。
真的假的？梅米怎么觉得那家伙对她其实也挺傲慢的，他该不会根本是一只假装家犬的野狗吧？
而且他那么会社交，应当不会懒得理人才对。
梅米顺便去看了瓦尔柏放书和兵器的几个房间，书的数量十分惊人，让梅米不禁怀疑瓦尔柏真的看完了吗？如果是，那真的很吓人。
然后突然想起来，瓦尔柏似乎一直有在看书，在她忙着和别人谈事情时，瓦尔柏除了跟对方的宠物玩之外的时间似乎都在看书。
再来是兵器，梅米稍微看了一下，她对各类兵器并不是很了解，但以她商人最基本的知识来判断，那些真的都是一些质地非常优良的武器，几乎都非常适合加工提炼或者是升级，全部都是非常有潜力的兵器。
梅米还趁机偷偷评估了一下瓦尔柏有多少资产。
结论是，应该很多。
这让她犹豫了很久，身为主人的她到底应不应该没收这些瓦尔柏以前杀人放火打劫来的钱，拿去做善事？
想想还是算了，瓦尔柏欠人民的债就由她来还好了，反正她和影军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在做善事。
不过如果真的可以叫瓦尔柏把钱都吐出来，那真的会是一件非常过瘾的事，尤其梅米这种钱鬼一定会更乐在其中。但梅米发现自己似乎真的捡到一个不简单的侍者呢，同时也想到，这样子的人留在自己的身边作为一个保护她、辅佐她的侍者，是不是浪费了呢？
不过事到如今，好像也没有办法回头了。梅米走进大厅，瓦尔柏正一边喝茶一边看一本有些破旧的书，梅米在他对面的沙发坐下。
梅米盯着瓦尔柏，思考着刚刚的想法。瓦尔柏则放下书，回望着梅米。
“如果妳没事做的话，我们一起出去逛逛如何？”
这家伙的脑子里是不是只装着要和她一起出去玩的念头呀？就好像狗狗永远在期待你带牠去散步一样。只要她在家，瓦尔柏说的话里几乎十句中就有一句在怂恿她出去玩。
“喂，我们前几天不是几乎每天都出去玩吗？干嘛老想着出去逛呀。”
“谁叫妳常常不在家，当然要把握时间跟妳一起出去呀。”
梅米不理会瓦尔柏的抱怨，想了一下，看看日期，好像也到了要去帕欧丝的日子。
“瓦尔柏，我们来谈谈要去帕欧丝的事情吧。”
＊＊＊＊＊
这座城堡还有影军大本营所在国家叫做欧那辛列克，是一个以黑暗混乱闻名的大国家，到处充斥着不受任何控制的魔巫。
这国家名义上是有一个国王，但其实内部的政权早就支离破碎，国内的土地由贵族、军团、神殿、魔巫分别割据。
欧那辛列克被认为是这个世界上最混乱的国家之一，所以就算它几乎是这个世间上土地最多的国家，也没有多少统治者有那个勇气和欲望去征服它。
于是这样的国家就成为最适合魔巫栖息的地方。
但也许是有某些人士护航吧？这种国家里的某些商业城市的繁荣城度竟然不输其他国家，于是就形成了国家内部各地发展非常不平衡的状态。
总而言之，混乱。
梅米和瓦尔柏要前往的帕欧丝，是一所不论是在巫师界还是魔巫界，声誉都极高的学校，在一个名叫帕立里克的国家里，一个非常繁华的大城市丹尼尔中。
帕立里克，是一个接纳魔巫和所有种族的少数开放国家之一。
而帕欧丝这所指标性的高级学校，书籍与师资都极为俱全，而学生下至十岁上至千岁，职业从魔巫、巫师、骑士到祭司都有，包罗万象。
大家都笑说说不定血族、恶魔和魔物等怪种族都会混在里面呢。
欧那辛列克到帕立里克隔着海洋，有一段距离，但梅米和瓦尔柏的时间非常充裕，所以他们决定由瓦尔柏骑马载着两人到达大陆的边缘，再由搭船横越海洋。
梅米再一次经历惨绝人寰的””晕马”，而这一次她终于如愿以偿的吐在马的脸上了。
瓦尔柏还有点怀疑的问她：””妳故意的？”
“当然不是。”梅米装死。
路上所经过的城市他们都可以稍稍停留一下，逛逛买买东西之类的，是一趟除了呕吐之外轻松愉快又充满斗嘴的旅途，只是发生了一个尴尬的小插曲。
还有什么比呕吐更尴尬？咱先暂时别提这个。
那天是在一个中型的小都市，阳光明媚风景优美，是许多贵族和巫师、魔巫聚集的度假胜地，一个生活步调慵懒的好地方。
梅米和瓦尔柏坐在冰品店外的桌椅，悠哉享用着这家店远近驰名的冰点时，出现了一个非常艳丽的女人。
那个撑着洋伞的女人一头红发，衣着华丽，身边还跟了几个仆人。她一脸惊讶的盯着瓦尔柏好几秒才惊叫出声。
“你是瓦尔柏吧？我以为你死了！”
真失望，梅米以为她会吼：””我终于找到你了，孩子的爸！你这死没良心的！”
那女人非常惊喜的拉了一张椅子在梅米和瓦尔柏之间坐下，拉着瓦尔柏的袖子自顾自的寒喧了起来，她那惊人的繁复裙摆硬是把梅米挤开一大步。
如果她穿这种裙子的话，会因为太重飞不起来，然后被敌人抓住的，梅米在心里暗自想着，而且这种裙子看了就让人想要掀起来呢。说不定裙子里的腿都是腿毛，真是令人好奇。
大家都说梅米其实自己也是个变态，只是梅米打死不信。
“我们以为你们都死了呢，你知道的，那场战争又长又可怕，”那女人拉着瓦尔柏的袖子，非常开心的说，””不过你既然没死为什么不回来看看我呢？我们现在能在这里遇到实在太幸运了！”
“玛丽娜……”看的出来瓦尔柏对于会在这里遇到这个人这件事也非常错愕，甚至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梅米的冰点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她正考虑要不要去其他店逛一逛让这两个好好聊聊，瓦尔柏就叫住了她。
“妳不用离开，我们不会聊很久的。”
那个女人哼了一声，终于把注意力放到梅米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次。
“谁呀？这小女孩是挺好看的，魔巫的美容魔药用的还真凶……”
谁是小女孩啊？老娘都可以当妳曾曾曾祖母了，虽然梅米也要承认她的确狂饮了不少美容药。
那个女人看了又看，咄咄逼人的脸慢慢逼近梅米，””不过这是什么衣着？头上戴的护目镜还真丑，还有这一身贴身的皮衣也太奇怪了吧？”
“呃，这是我工作需要。”
梅米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对一个不懂魔法的人解释飞行师这个职业，而且她也不想解释。
“妳们那里都穿这么奇怪？妳是哪一个城市的妓女啊？”
此话一出，瓦尔柏和梅米都愣住了。
跟着瓦尔柏果然没好事，这已经是梅米第二次跟妓女扯上关系了。
“不过话说回来，瓦尔柏你的品味变了好多。”那个女人还继续说着非常惊人的话，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人已经呆掉了。
“玛丽娜，梅米是我的主人，妳别再乱说话了。”瓦尔柏有些无奈的按摩眉心，””梅米对不起，因为我以前都跟妓女混，害妳被误会了。”
梅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也不是生气什么的，就只是苦笑和尴尬外加想揍这两个人而已。
“主人？什么样子的主人啊？”玛丽娜有些迷惑，不懂从以前开始就以打仗维生的瓦尔柏到底换了一个什么奇怪的工作，””莫非是色情行业吗？”
越讲越偏了，越讲越偏了，瓦尔柏你这家伙之前底是怎样的人，怎会让人误会成这样？
“很难解释啦，倒是妳怎么会在这里？”瓦尔柏非常轻松的一语带过，真不愧是老手。
“我嫁给了一个商人，最近一起来这里度假……”
玛丽娜还没说完，就突然出现一大群戴着面具的人朝梅米冲了过来。梅米熟练又镇定的抄起魔杖在短短不到一秒内就冲上天空。
那群人连她的衣角都没摸到，但是完全没有放弃的意思，也跟着骑着飞行器冲上天空，对梅米展开了惯例的追逐。
梅米没有算过，但是她敢保证她这辈子起码经历过几千次这种””天空大逃杀”，让她都锻练出本能了。
前后过程不到三秒，玛丽娜连尖叫都来不及，呆了一阵子才愣愣的问瓦尔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瓦尔柏只是看着远方越来越远的众多小黑点，无奈又无聊的叹了口气。
“没什么，常有的事，每次都让我觉得自己非常没用。”他看着自己盘子里没吃完的甜点，觉得有些无趣的说，””只是这些人怎么没想到要抓我当人质？害我没事干，真无聊。”
话才刚说完没多久，就像瓦尔柏说的，真的又出现了第二批戴着面具的人，这次玛丽娜终于有机会尖叫。
瓦尔柏悠哉的慢慢站起身来，露出几乎是快乐的笑容，抽出腰间的剑迎战。
＊＊＊＊＊
梅米和瓦尔柏约好如果发生突发事件就在下一个城市见面，这个约定也确实派上用场。
她见到瓦尔柏的一件事就是问他有没有把人杀到半死不活，而不是问他有没有受伤，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梅米很清楚瓦尔柏并不是一般人就可以撂倒的。
他可是变态呀，巴塔克的蓝眼恶魔加变态。
毕竟巴塔克流浪兵团可是前前后后存在了一百多年，也被追杀了一百多年，里面的副将绝对不是省油的灯。
“梅米，妳几岁？”
在梅米正边走边思考着今晚要住哪里，瓦尔柏突然这样出声问她，还非常自然的拉住她的手，害她一时之间没有办法回神。
妈的，你问这么失礼的问题还敢吃老娘豆腐？
瓦尔柏拉住梅米的手后并没有停下脚步，一点异样都没有的牵着梅米一起继续走，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梅米在一秒内在心中问了自己一百次到底要不要甩掉这个厚脸皮的家伙的手？
后来发现，瓦尔柏大概是很清楚自己是绝对不会甩掉她的手的，因为他知道在这一段几乎是形影不离的相处后，他已经在梅米的心中占有分量不小的一席之地，那是一个梅米不会愿意因为小事而伤害的地位。
梅米几乎是想叹气了。
“一百三十多吧？”
一阵长长的沉默后，梅米回答了。梅米自从过一百岁后，其实已经不怕别人询问她的年龄了，过了那一段介意年龄的时期。
“你呢？”
“七十出头，我们没有差很多嘛……”
瓦尔柏陷入沉思，还说不管是情侣还是朋友，在长生不老的巫师界差了一百多岁都是很常见的。
这个家伙真的一点都不觉得不自在，梅米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只能说，瓦尔柏真的是进攻型的追求者。
可是仔细想想，她怎么会觉得自己反抗的了这种几乎是必然的发展？千百年来，侍者契约魔法其牵系的力量是公认的强大，虽然梅米和瓦尔柏是因为不得已才签下契约，可是也无法逃开这越来越紧密的关系。
虽然梅米不愿承认，但他们的关系几乎是会像这样子一般，一直走下去，越走越近，近到无法再近为止。
梅米会这么肯定的原因除了契约魔法之外还有一个，就是瓦尔柏对她而言并不是下属，而是另一种平行的关系，一种很可能会发展成爱情的关系。
梅米并不讨厌瓦尔柏，甚至可以说是喜欢。喜欢他那冰蓝色的眼睛，喜欢瓦尔柏那平淡的温柔，喜欢他的欠揍，也喜欢在心里中伤这混蛋的感觉，更喜欢他们这种一定会一直下去的羁绊。
那种好感在梅米的心中骚动着，膨胀再膨胀，像蓬松轻软的羊毛，温软的让人沦陷。
几乎可以预见这段关系将会走到的未来，如果，如果真的走到那步的话，梅米很清楚知道她会狠狠的停下脚步。
因为死人是没有未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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