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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是有故事的,只是我对老一辈的故事更加的愿意去倾听。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个故事,更确切的说是一个女人的生活。
我的妈妈身世与旁人有所不一样,她在刚出生的时候自己的亲生母亲便得病离去,她上面有两位哥哥一位姐姐,她的爸爸无能力再养活她,只好把她送给了她的姨母家。所以妈妈很富有,有两位爸爸妈妈,有了更多的亲戚朋友。
我所讲的女人并不是我的妈妈,而是我的妈妈的亲生爸爸的后续妻子,也就是我的后姥姥。我不喜欢喊她后姥姥,我喜欢称她为姥姥。我们家和姥姥家走动的不是很多,大约是因为我的母亲在十八岁之后才认亲的缘故吧。
但是我对姥姥的印象却很是深刻,她很干净利落,小小的家院里总是错落有致,原本有些狭小的屋子里总是一尘不染。可能是母亲没有在她的身边长大的缘故吧,她总是对母亲格外的疼爱,像是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而我又是沾了母亲的光,所以从姥姥的那里得到了比我姨妈家的表姐更多的疼爱。
我总喜欢跟在她的身后,她的身上总有一种清新的与众不同的味道,虽然她和我讲的话不多,但她总喜欢对我笑。那笑,至今让我难以忘怀,淡然中满是亲切,亲切中满是温暖。每每要离开姥姥家时,姥姥总是只说一句路上慢走,也不说常来走动之类的客套话。她只是站在路口默默的望着我们,直到我们看不到她时,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依然还是站在路口。
我是在十多岁的时候才知道,她并不是我姥爷的第一任妻子,她终生没有生育。而且她和我姥爷的交流也不是很多,因为我姥爷的耳朵时好时坏。
直到成年后,直到我的姥姥去世之后,我才知道了她所有的事情。
姥姥去世的时候我没有在场,也没有参加送别她的队伍。我的母亲去了,而且很是伤心。虽然母亲不是她带大的,可是母亲总是说她是真心实意的疼爱自己的。姨母是跟着姥姥长大的,姥姥去世的时候,姨母哭的很凶,但是却是跪在我亲姥姥的坟前。母亲对这件事很是生气,她认为姨母太不懂事。虽然姨母比母亲大几岁,可是对亲妈的印象却没有留下多少。难道是因为日日相处,所以只记得姥姥的不好,而去时时想念一个没有印象的亲妈吗?对我的这一点的疑问,母亲只是说姨母太过小心眼,不知足,一只用对待后母的眼光对待她。
话题折回到原点。
关于姥姥。
听我母亲讲,我的姥爷家成分不好,是地主。加上孩子年龄小,所以给他介绍对象的少之又少。最关键的是他的耳朵有残疾。
亲戚们好不容易打听到我的姥姥,两人就结婚了。
姥姥原先是一位部队干部的妻子,在外地安家。可是姥姥不能生育,那人只好与其离婚又另娶她人。那人感念姥姥的百般好,不舍得让她回老家,把她当作家人一样的留在身边,让自己的后代像长辈一样的孝敬。然而姥姥坚决的离开那人,回到了农村,后来嫁给了我姥爷。
跟在我姥爷的身边,她把我的舅舅姨母都抚养长大,也把姥爷伺候的无微不至。我的舅舅们娶妻生子,我的姨母也嫁作好人家。
而她的前夫,也已经有了孩子,孩子们也成家立业。
我的父亲因为跑买卖,去了她的前夫那里,并经人介绍认识了他。由于是老家里来的人,那人对我的父亲格外的好,聊着聊着,那人便向我的父亲打听起了我的姥姥。言语之间无限的关怀与思念还有牵挂。我的父亲没有告诉那人,姥姥便是我妈的后母。只是说会将他的问候想办法带到,那人又取出了好多钱让我的父亲带给姥姥,也许事到如今除了思念唯有物质是最好的安慰了吧。我父亲没有拿那些钱,只是用出来做买卖拿太多钱不方便为由拒绝了。
我问我的母亲,有没有把问候传递给我的姥姥。
母亲说没有。
我问为什么?
母亲说,你姥姥现在很安稳。
安稳代表的是幸福吗?安稳代表的是忘记吗?这样的问题,只能是自己在心里想。
大舅妈脾气不好,时好时坏,却总是很孝敬我的姥姥。有一口吃的也要先送给她,外人都不明白那是一种怎样的感情。
二舅妈喜欢争来夺去,总是愿意与别人一较高低,再不就是没事找点茬,内心却也是玲珑的人儿。就是这样的一个儿媳妇,对我姥姥也是好的无话可说。
其实并不是姥姥有什么过人之处,只是姥姥的那份淡然一切的心,无意之间征服了身边的人。姥姥虽然一生没有生育,可是她照样是儿孙满堂。姥姥虽然没有与少来夫妻相守一生,可是那人的心始终对她念怀不忘却。
姥姥那样的一位洁净之人,嫁给了身有残疾的姥爷,却也能相守到老,姥爷对姥姥的关爱属于默默无语型。
我永远的记得一个画面,年过古稀的老妇人,花白的头发整齐的绾一髻在脑后,脸上的褶皱挡不住满面的慈祥与淡泊,洗得掉色的干净灰白半襟褂,一条黑色的裤子,挪着包裹的金莲,总是忙碌不住。这个画面定格在了我的童年里。
姥姥的生活之中没有感天动地,要死要活的浪漫,她的一生如缓缓流淌的清澈小溪,她离去了,如同小溪断流,却汇成了一抹泉眼,被我的记忆永远的封存起来。
我的人生刚刚开始之时,她的人生已然发生了改变,我的人生步入了正规之时,她的人生却已落幕。我很遗憾,有些事,有些情,醒悟的太过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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