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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敬如冰
郝恬谧最少三天就要登一次容府,这个频率远远超过了她上课应该来的次数。不过郝恬谧长的可爱,嘴巴又甜,长辈们看见了都喜欢,都想疼她。于是,没用几天,她就用别人无法抵挡的甜糯嗓音,和那带着酒窝的笑脸,把容府的老爷和夫人们一一的征服。
容府里就两位少爷,虽然年级不大,但都已经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他们的爹娘,自然没有什么机会可以表露慈爱的心怀。加上儿子又没有女儿来的那么贴心,俗话说,女儿是父母的小棉袄,而这小棉袄,容府的长辈们之前可是从未没穿过的。现在,郝恬谧这么时不时的过来玩玩,到是让他们也温暖了一把,温暖了之后才知道原先内心是多么的凄凉。
而这份温暖独独没有让容清流体会到,他只觉得他的生活硬是被郝恬谧给打乱了。因为她已经可以不被人领着,就直接的闯到他的院子里来,也可以不用通报,就出现在他跟前。有时趁他午睡,她偷偷摸进来,将他那一头还不及系冠的长发,编成一条条的小辫子。就连他娘也对这丫头好到不行,他每日都要去娘亲那请安,而娘总会为他做些糖水。现在那个跟屁虫也会跟着他一起出入,他娘甚至还会当他的面,亲自去喂她。看着娘一脸宠爱的喂她东西吃,他只觉心里有股气冒上来,因为连他都不曾这样的承欢膝下。
于是在平日里,容清流会刻意的刁难郝恬谧,比如让她在宅里的一处等着,骗她一会就回来,可是直到几个时辰后,也不曾去找她。直到那个叫韭花的丫头,满眼带毒光的来找他,告诉他郝恬谧还在那里不肯走,除非等到他来。他只得又惊讶,又烦闷的去接她回来。到了那,那丫头只是冲他笑了笑,脸上不带一点沮丧,“清流哥哥回来了,谧儿保证一步也没离开过”。
他不止一次的被她的傻气打败过,心想着不如由她去烦吧,自己忍忍就得了。可是没想到那个傻丫头,居然去拜托司徒先生将那《关雎》抄写下来,然后又偷偷的将纸笺塞到他的书本中。他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的去问她,这是何意。她居然理直气壮的说,这关雎乃是表达爱慕之意的诗,可她现在还不怎么会写字,于是就让先生帮她抄下来,然后再送给他,以表爱慕之心。
他听了,顿时火冒三丈,居然连先生也遭她毒手。要是被先生知道,她居然用他抄的诗句,来向他示好,还不知会吐出几口血。当下他就阴沉着小脸,头也不回的丢下那丫头离开了。郝恬谧看着容清流一身黑色锦缎的小长袍,因为走到太快,飞起一阵阵的弧度,忍不住在心里赞叹,清流哥哥怎么连走路,都走的这么帅气,真是风一般的男子啊!
而容清流只能日日盼着,爹能快些给郝恬谧找到个西席,这样她起码可以从他眼前消失很久。只是盼着盼着,都到了那吃汤圆的冬至,她还是依旧时时出现在他眼前。奉阳城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寒冷,那鹅毛大雪也是一场接着一场,直到把整座城池都埋在一片白色之中才肯罢休。容清流今日穿了件夹棉的锦袍,领口缀着白色的狐毛,一头乌溜溜的长发顺滑的披在脑后,显得格外的精致俊俏。今天早上,他看外面还是灰蒙蒙的一片,天色不大好,一定又是下了一晚的雪。又想到今日反正无课,于是也偷了一回懒,起的较平常晚些。
等他起身穿好衣服,丫鬟们就捧着热水进了屋子,“二少爷,你快出去看看吧,郝小姐都在外面玩好一会了,大少爷刚才也来了”。
“那你们怎么不叫我”,容清流一边洗漱,一边质问丫鬟,他可不是在意郝恬谧,而是担心大哥在外面呆了多久。
“郝小姐说,不让我们吵着二少爷”,丫鬟们低声的回答,复有收拾起房间来。
容清流也不再问,只是踏出了房门,就看到庭院的长廊下,坐着一大一小两个人身影。正是郝恬谧和容静云,郝恬谧因为寒冷紧缩的靠在容静云身上。他看着这场面,心里有了一丝不悦,她为什么总那么傻,这么冷的天坐这里干嘛,还拉着他大哥也坐这里。
他故意咳嗽一声,那两人闻声都转头看向他,郝恬谧见他出来,一下子蹦了起来,走近几步,伸出冻的红彤彤的小手牵起容清流。
“清流哥哥你来看,我跟云哥哥堆了三个小雪人”,她粉嫩的小脸被风吹的红彤彤的,却显得更加生动。容清流被她牵着到了院子里,就看到那青桐树下,多了三个大小不一的白色雪娃娃。
她的手这么冰凉,就是为了堆这玩意,容清流略有沉吟的看着她,眉头微蹙。“以后别堆什么雪人了,无聊”,他瞧着郝恬谧正望过来,于是冷冷的说了句。其实,他心里无非是觉得,郝恬谧没这个必要在大冷天把自己冻到。只是他这个人,向来不懂如何对女孩子说话温柔些,明明是好心,听到别人耳朵里却是别样的滋味。
若是旁人听了,早就心碎一地,可郝恬谧是谁,她自然是完全不会理解,这话里是好意还是坏意。她又接着傻乎乎的问道,“清流哥哥,这雪人好看吗,这个最小的是谧儿一个人堆的,后来云哥哥来了,我们又一起堆了两个。你看这个最大的是云哥哥,这个最小的是我,这个站在中间的是清流哥哥”,她说起这话的时候,脸上有几分得意。
容清流的脸暗了几分,虽说他对这丫头没什么好脾气。只是这大冬天的,她居然在外面呆了那么久,怎么她那个跟屁虫丫鬟韭花,怎么今日却不在。他看着郝恬谧充满期待的脸,觉得自己真不能对她有点好脸色看。平日里对她已经是那样了,她还敢一个人呆在雪地里堆雪人,要是他对她好点,那她还不上房揭瓦。
“丑的要死”,他说完还冷哼一声,耍开她的小手,往廊下去。
郝恬谧看着他的背影没有再说话,只是呆呆的看着那三个咧开嘴笑的雪人。容静云看着他俩在树下说着什么,虽然没听清说的是什么,却看到两人的神色变化,不想也知道,清流又给人脸色看了。他记得早上来时,就看到雪地里,那个小小的红色身影。那时小郝的小脸,小手都冻的跟那正红的胭脂一个色,怎么能叫人不心疼。他看着容清流走了回来,立马上前与他说了几句,“清流,你不该总欺负小郝,纵使你不喜她单纯天真的品性,可不该处处给她脸色看,你可要知道,她是郝老爷的掌上明珠,不是随便什么人。况且,你不喜她,你怎知他人不喜”。
容清流乍听到一向好脾气的大哥语气不善,跟他说了这些,有几分惊讶,又有几分气闷。他何时对她不好了,如果她只是普通什么人,那他早就不许她入他的院子,也不会让她跟着他念书。正因为知道她傻的天真,心地纯良,又是郝府的千金,所以他一直在以他最大的忍耐力面对她。如果是别人不知晓他个性,那么误解他也是应该的,可是大哥与他可算是一起长大,怎么能说出这番责怪的话。到后面还把郝府搬了出来,这让他有些无法接受。
容静云看着容清流没有说话,只是转身背对着他,想想自己语气也重了点。“你好好照看小郝,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大步的离开。
容清流也没回头,只是看着庭院中的那个小人慢慢的走向他,小脸上带着几分不安局促,愣愣的停在他眼前,“清流哥哥,谧儿错了,以后再不堆这难看的雪人了,谧儿已经将那个小雪人推倒了”。
他看着她这幅受了气的模样,又想到大哥刚才的那番话,气就不打一处来。他凶归凶,也没有直接的骂她什么吧,可他是真真的被大哥教育一番。
郝恬谧看他一直没说话,神情严肃,有些害怕了,小心翼翼的扯扯他的衣袖,“清流哥哥,你生气了吗”?
容清流冷哼一声,“郝恬谧,我记得以前跟你说过,我不喜欢连个墙都不会爬的人。不过哥哥疼你,也不用你去爬那墙,只要你能爬上那棵青桐树,清流哥哥以后都会很喜欢恬谧的,不然哥哥以后都不会理你了”。
说完哼的一声就往书房去了,留下郝恬谧一人在院子里呆着。郝恬谧看着容清流离开的样子,心想他是真的生气,就因为她堆的雪人太难看吗。她又回身看向那棵粗壮的青桐树,那么高,那么壮,自己能爬的上去吗。可是她又希望清流哥哥能喜欢自己,当下就冲进房间去,吃力的搬了条红木的四出头椅放到树下。接着又跑回房搬了圆凳叠到椅子上,自己则慢悠悠的爬上四出头椅,她站起身来,往凳子上爬,可是她忽然看了一眼下面,觉得一阵眩晕,好害怕。可是一想到容清流紧皱的眉头,她又开始往上登。孩子毕竟力气小,她浑身发抖的摸着树干,小手一滑居然从椅子上摔了下来,正巧有个丫鬟路过,看到这幅场景吓的叫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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