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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酒
“邱少侠请留步!”
走至别苑的前门时,蓝若被一道温文的男声唤住。
他回过身,冷漠的瞳眸注视着来人。
郇芝中被他身上散出的煞气怔住,一时之间居然说不出话来。
好强的气势!
年纪轻轻已有如此威慑,不愧是天水宫的人。
走近几步,郇芝中从袖中取出一支药瓶,眸光似是无意的掠过蓝若身旁之人,笑容温文道:“这是解酒药。”说完,便将手中的药瓶递给他。
蓝若不置可否,接过药瓶淡然点头。“多谢。”
郇芝中原本有着满腹的疑问想要问出,却无奈对面之人过于冷漠的气场只好作罢。眼角瞥了一眼此刻依在邱少侠身边的那位莫小兄弟,对方已然醉了过去,全无意识,一股失落的心情油然而生。他僵在一旁,不知如何开口,却也不想就此离开。
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蓝若心生不耐。他本就无心逗留,若不是这个流云公子还有用处,他早就转身走人了,怎还会在此大眼瞪小眼。
沉默间,蓝若身边之人忽然有了动静。
“哥哥……”细密的睫毛轻轻煽动,一郎睁开双眼,迷茫的唤着身边的人。
她从未醉过,这是她第一次喝醉。
头很痛,醉酒的滋味可不怎么好受。
她只记得刚刚多喝了几杯,之后的事情则完全没有丝毫映像。
昏沉沉间,意识渐渐恢复过来,再睁开眼,就看见郇芝中站在面前。她唤的是哥哥而不是蓝若,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多年的帝王习性。
不过,现在是什么情况?!
“你醉了。”蓝若极淡又极轻柔地说,月光映照下,那双黑眸亮如星辰。
一郎抬头望了望他,又转过头看了看身前的郇芝中,头一偏,露出一丝不解,“流云公子?”
黑白分明的大眼定定的望向郇芝中,眸光流转,异常明亮。许是醉意正浓,平时清冷无波的双眸这一刻突然生动起来,墨般的瞳仁深不见底,仿如包含了宇宙苍穹般让人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这一眼,差点让郇芝中失了三魂不见了六魄,他只觉得,这天地间的万物好像都失去了颜色。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在这时醒来,双目相接之下让他久久不能从刚刚的惊骇中恢复。
震惊之余郇芝中稍感讶异,他好像完全不记得他了。
怔楞间一道灼灼的视线让他不得不回过神,整理好思绪,郇芝中有些讪讪的开口道:“在下刚刚看见邱少侠多喝了几杯,便给他送了些解酒药过来。”
闻言,一郎哦了一声,她眨了眨眼,露出些许疲态,伸出手,她环住蓝若的腰身往他怀中靠去。
蓝若一直低头看着她,自然也将她的疲惫看在眼里,心微微一痛,收紧护住她的手,狭长的眼眸里尽是温柔和心疼,转头一刹,眸色趋于平静,寒光如冰,冷冷的看着郇芝中。
“家弟酒后失仪,流云公子见笑了!”口中虽说着歉意的话,语气却冷硬依旧。
郇芝中脱口而出,“无妨。”
这两人之间真是古怪,他刚刚亲耳听见他唤他哥哥,可究竟哪里不对,郇芝中又想不出个缘由。
这位邱少侠的面容明明平凡至极,又是天水宫的弟子,一个姓邱一个姓莫,怎么会是亲兄弟……
疑惑越来越深,郇芝中头疼不已,细细一想,忽然想到了什么,脑中顿时炸响,难倒……难倒他也是易容过的?!
可这天水宫的弟子谁敢假冒?!又是在这种场合,若是传到卓一寒的耳里,很快就会被识破。按照天水宫一向低调的作风来看,好像也合情合理。邱赫不想露出真容,也似乎是情有可原的。这么说来,说谎的就是这位自称姓莫的小公子了。
莫不知……不知……
原来如此!想到这里,郇芝中心中一片苦涩,想他一直自负于人,却不料自作聪明了一番。当初见到这位小少年气质不凡又是一派大家作风,他就直觉认为他是个官家子弟……
谁会想到这样一个弱骨少年竟会跟天水宫有着关联?!郇芝中回忆起那日在酒楼碰见他时,他身后跟着的两名侍婢,那二人的武功都不弱且对江湖人物也颇为熟悉,官宦人家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女侍……
他即是邱赫的弟弟那身份自然毋庸置疑,天水宫虽然一直隐匿于江湖,却实属江湖正派。想着想着,郇芝中觉得自己其实一直都是在庸人自扰而已,瞄了眼邱赫怀中的“他”,二人过于亲昵的动作让他心中颇为酸涩,这两兄弟的感情还真好……
而依偎在蓝若怀里的一郎此刻并不知晓郇芝中的内心所想,她的脑袋沉重地已经不能思考,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
苑门前,家奴已经把二人来时的马匹牵了过来,蓝若单手牵过缰绳一个纵跃连同一郎一起跳上其中一匹马背,他接过家奴递上的披风罩住一郎将她安置在自己的身前。被披风盖住的一郎只觉得眼前一黑,瞬间便被黑暗所笼罩,只余下从背后传来的那有力的心跳。结实的手臂绕在她的两侧,放下心神,她向背后靠去,不过片刻,困意席卷而来,她沉沉的睡了过去。
好身手!刚刚那一跃如闪电般快速,看的郇芝中忍不住暗自喝彩。
待身前之人渐渐平稳的气息,蓝若这才将注意力转向郇芝中,他抬眸看向他,“家弟身体不适,若有失礼,还望流云公子见谅。”刻意压低的嗓音有些沙哑,煞是好听。他继续说道:“天色已晚,在下就先行告辞了。”
还没等郇芝中有所反映,他便拉动缰绳策马离去,剩下的那匹原本是由一郎骑着的马儿则自觉地跟了上去。
“告……告辞。”郇芝中出神的望着二人离去的方向,口中喃喃自语。
那位邱少侠身上隐隐透着的压力和那位小兄弟似有相似,却又完全不同。两人虽都给人一种超然的威慑力,却是一个内敛,一个完全则不加任何掩饰。
这天水宫还真是不简单……
夜幕之中,远去的背影逐渐淡去,对着清冷空寂的庭院,郇芝中长叹一声,收起满是落寞的惆怅,他转身朝大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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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郎端起白釉瓷碗,碧色的茶汤,香气瞬间袭来。她呷下一口,微苦的茶水让她立即清醒过来。昨晚到底何时回来的她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只知今早起床之后她的头痛的几乎要炸了开来。这醉酒的滋味可不怎么好受,以后还是少喝为妙。
“事情办的如何?”
“回主子,信已经送至沐言的手中。”侯在一旁的疏影回道。
放下茶碗,她嗯了声,好看的眉头紧紧皱着。醒酒汤也喝过了,头怎还是这么痛……
青玉这时从门外走进,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她点了点头,道:“传。”
片刻之后,只见一道青色身影蹒跚步入御书房内。
“臣刘云参见皇上!”
来人正是礼部尚书刘云刘老儿。
一郎并未抬头,只是淡淡地道:“平身吧。”
“谢皇上。”
刘云年岁已高,行动较为迟缓,他起身后还没站稳又躬身对一郎说道:“臣有一事禀报。”
“哦?”声音不大,却让人感到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
一郎抬起头,见刘云有些摇晃的身子,内心感慨。这位礼部尚书已是她夏桑国的三朝元老,在父皇生前很受重用。
她随即吩咐侯在一旁的疏影赐座,见他又要行礼,一郎连忙起身上前扶住他,“刘爱卿,你有何事要上奏?”
刘云有些受宠若惊,在女帝的搀扶之下入座。他言语激动,差点老泪纵横,“谢皇上!皇上,此事是关于君家的。”
“君家?”一郎面露诧异。见他坐定之后,她回到御座上,静待下文。
“皇上,这次夏艾节的宫宴是否邀请君家?”
“刘爱卿为何有此一问?”她故作不知。
“启禀皇上,往年的夏艾节按惯例都会邀请君家,可这君家偏偏从未出席过。这一次,是您登基以来的第一次宫宴,若是这君家仍旧不来,那岂不是驳了新皇的颜面……”刘云小心翼翼的看了女帝一眼,见她没有任何不悦才安下心来。
说起来,这君家真是无法无天,自持太祖皇帝的圣喻就完全不把宫廷放在眼里。
“那依刘爱卿看来,这事该如何呢?”指腹轻轻摩擦着白釉光滑的杯面,袅袅茶香中,她想起了那双仿佛能够洞悉一切的双眸。
“回皇上,臣听闻这君家的其中一位世子就在那城中的状元府内,不如……”
闻言,一郎手下一顿,眸光一闪,划过一丝不明意味的光芒,唇角轻轻扬起。由于她低着头,底下的刘云并未看见,他依旧滔滔不绝的说着,“不如,就将这位世子请来,您看如何?”
一郎低头不语,而一旁的疏影和青玉则默契的相视一眼。
主子果真料事如神。
沉寂了半响,她终于抬起头,幽幽开口道:“不可,这样做于理不合。朕想,咱们还是得照规矩办事,这请柬自然还是要交到君闫手中的,至于他来还是不来全看他自己了。”
“可……”
刘云还想再说下去就被一郎打断,“太祖皇帝立下的规矩朕可不能置之不理,这样吧,既然这君家的一位世子现就在京都,不如就将请柬直接交给他,让他带回去。刘爱卿,你看如何?”
见女帝主意已定,事情也只好如此。他恭敬的对女帝说道:“皇上所言极是!”
简单的商议之后,一郎又问起庆典一事,“刘爱卿,这次的庆典筹备的如何?”
“回皇上,已万事俱备!”
这次的庆典,他可是卯足了劲准备的。
“嗯,刘爱卿,辛苦你了。”
“不敢!为皇上效力,臣自当全力以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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