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墨纸砚

　　CHA3 【沈纸的隐忍】

　　陆家庄在离京城不远的远郊，环境甚是清净，沈纸自两年前来到陆家便极少外出走动，一是习惯陆家少奶奶的身份，二是可以有更多的时间观察陆家。眼看明年的大婚之期即将到来，沈纸端坐在陆家后花园的湖心亭，看着池中的莲叶，说的好听点，在思考着什么，本质上是在发呆。沈纸算不上国色天香，可好看的五官，纤瘦的身材，使得这幅画面十分美好。
　　她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是好，陆榕风到底有没有察觉到她的来意？陆桐风真有表面上那么和善吗？还有陆庄主和庄主夫人，对她到底有没有戒心？
　　沈纸在陆家的两年一直都刻意地隐藏着自己的武功。对外，她只是紫华派的一个丫头，并不是正式的入门弟子。当陆庄主拿着一条襁褓到紫华派，向着苏无胤要着沈纸时，整个紫华派都震惊了，丫头沈纸竟然是陆庄主故人的遗女，而且与陆家大少爷是指腹为婚。可是苏无胤一直咬着沈纸不放。直到沈纸十五岁才让沈纸去陆家，并委派任务。
　　沈纸听言，起初甚是震惊，但转念一想，师父对自己确实很好，可是对外自己为什么只是一个丫头？难道自己的身世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当外界得知，陆家大少爷要迎娶紫华派的一个丫头时，哗然声，惊讶声，不绝如缕。就算两年过去，仍有富家来登门求亲，而陆庄主却咬定沈纸，“成亲可以，你家闺女只能做二房。”这句话不知道打发了多少厚脸皮的武林大家和商业豪族。
　　天空中挂起细细雨丝，打在湖面滴答作响，收回了沈纸的思绪。接下来要做的，应该是完成师父的任务。
　　沈纸起身，看见雨丝，不禁微皱眉头。沈纸的气质绝对不是个丫头而有的，堪比大家闺秀，细心、温柔、待人柔和，从来不因自己的身份的提高而仗势欺人，陆家庄上下都很是喜欢这个未来大少奶奶。也许就是这份太过体贴待人，才引起了陆榕风对她身份的怀疑，还有，陆桐风的关注。

　　沈纸正打算冒雨回房时，“小纸，不要出来，我撑伞过来。”未来小叔子陆桐风的声音响起。“嗯？”沈纸一抬头，陆桐风已经撑着伞朝亭子走来。雨，其实并不大，可是陆桐风的靠近，沈纸又不好拒绝，微笑看着陆桐风。
　　纸伞撑过沈纸头顶，陆桐风也还以微笑，“走吧。”轻声一语。两人在雨中共撑一把伞，缓慢地走在花园内。而他们所不知道的是，一直有着一双眼睛在注视他们，嘴角还轻轻一扯，接着，一把伞被掷向了湖中。

　　两人刚进长廊，陆桐风收起纸伞，“桐风，父亲叫你去书房。”陆榕风从拐角处侧身而出。
　　“嗯？哥？父亲叫我？”陆桐风转身对沈纸说，“我先去了。”朝长廊尽头走去。
　　陆榕风看着沈纸轻拍裙摆上的雨水，一步一步靠近她。沈纸正低头，感受到陆榕风靠近的气息，猛一抬头，对上了陆榕风俊美的脸颊。这应该是他们第一次如此接近。
　　沈纸连忙往后退却两步，除了长廊。她，对这个阴冷的陆家大少是充满着戒备心理的。可是陆榕风一步上前，把沈纸从雨中拽回到长廊。
　　“怎么能把自己淋湿呢？我那个单纯的弟弟可是会心疼的呢~”
　　“……”沈纸被陆榕风搂进怀里，感受着陆榕风的体温。为什么自己的心跳也顿时加快。
　　“我的小纸啊，你记着，你是来当大少奶奶的，和你的小叔子最好保持着距离。”说完，陆榕风松开手，双眼直视着沈纸，捋了捋她额前稍湿的发丝，看准陆桐风折返之时，在沈纸额前落下轻轻地一吻。
　　沈纸瞳孔放大，陆榕风，你是怎么了，不是从来没把我当回事吗？
　　陆榕风抬头，朝着长廊另一头走去，留下沈纸看着对面的陆桐风。沈纸知道，陆桐风一直对自己有着好感，可是却因为兄嫂的关系而保持着亲近却不亲密的关系。而当这一幕确实发生在眼前时，沈纸不会懂得陆桐风心中的痛楚。
　　两厢无语，长廊寂静。沈纸不是傻瓜，她知道陆榕风是故意的，故意让陆桐风看到一切，但是动机为何？沈纸不知道。“我……先回房了。”
　　陆桐风那边是一阵沉默，是啊，小纸是大哥的未婚妻，我不能，什么也不能……

　　晚饭。陆家一大家子和准儿媳妇沈纸。
　　“小纸，你来陆家有两年了吧。”陆夫人温柔地看着沈纸。沈纸放下筷子，“嗯。两年多六个月了。”
　　“三年之期快到了呢。应该选选日子，和榕风成亲了呢。”陆夫人此言一出，沈纸和陆桐风双双失神。
　　“娘，我和小纸已经商量过了，半年后择日办喜事。是不是，小纸？”尾音上提。而沈纸明显是“你说什么”的表情看着陆榕风，陆榕风回以微笑，“嗯？小纸，这事你不会忘吧？”
　　“也好。榕风，半年之后，我把陆家庄传给你，你迎娶小纸，这样也了却了为父的一个心愿。”陆庄主抢先一步说话。
　　沈纸点了点头，“嗯。”
　　“这样好，这样好。小纸来陆家两年了，也适应了陆家的生活，是可以做女主人了。”陆夫人似乎是早就想卸下陆家的担子，“相公，我喜欢小纸的沉稳。”转向沈纸，“这半年，我会带你熟悉这两年你所接触之外的东西。”
　　沈纸用余光看到陆桐风表情漠然，好吧，是应该对陆家有更进一步的了解了。沈纸对着陆夫人点点头，至于陆榕风，还是防着比较好。突然给她摆这么一刀，不知道葫芦里藏着什么药。

　　其实，沈纸一直搞不明白，为什么当年陆庄主会到紫华山向苏无胤索要自己，还有，他手上那个襁褓真的是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吗？为什么师父从来没有向自己透露半点。还有，自己明明是入门弟子，为什么对外宣称是侍女？为什么如今自己即将成为陆家庄的女主人？还有，师父每个月要陆家庄的账簿的手抄卷，是为什么？一切的一切沈纸都没有弄清楚，她只是在一味地完成师父派给的命令，掩饰自己的身手和目的。
　　就连自己即将成为陆家的一员都觉得不可思议，她决定还是请示苏无胤，接下来该怎么做。可是，在此之前要先问明白一件事。

　　沈纸轻叩房门，“进来。”推门而入，转身关上。
　　“为什么说那样的话？”沈纸先开口。
　　“呵……我知道你会来找我。”陆榕风在桌案前抬起头，从微弱的烛火下看，他的笑容更加阴冷。“难道你不想吗？这样我们都省事了，你也可以自由出入陆家账房，倒是方便不少呢。”
　　沈纸怔住，却调整好自己，“你如果这样猜忌我，那你认为我成为了陆家女主人，我就会满足？”沈纸转身，留下了足够大的气场，以至于陆榕风听到下一句话的时候，嘴角出现微微颤抖。“榕风，我来这里的目的，我一早就清清楚楚。你，要是猜忌的话，最好做好最差的打算。”沈纸说完，慢慢靠近陆榕风，到桌案前，直视陆榕风的眉眼，“我是不会嫁给你的！”
　　“那你要怎样？做陆二少奶奶？我同意，父亲也不会同意的。你，是我指腹为婚的。”下面那句话，沈纸不知道陆榕风是如何讲出的，她是怎么装进耳朵里的。
　　“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我都不会让你走的。”怎么，语气中有那么些坚定呢，我有别的利用价值？还是，爱上我了？沈纸呆呆地看着陆榕风，嘴角轻轻一撇。
　　“你觉得可能吗？既然要怀疑我，就怀疑我的一切吧。看清楚我，再决定要不要放我走。还有，我想，凭你是关不住我的。”沈纸强压住内心的惶恐，转身离开陆榕风的房间。
　　沈纸，真实的你，没表面上那么温婉如水吧？你还真是很有来头呢。看来，我更不能放你走了。陆榕风想着，拿出一张纸片，上面清晰地写着，“确有此事，回议”，字迹俊秀，绝对出自女子之手。这是陆榕风发现那只小白鸽，将其打落，从鸽子腿上的来的纸条，再回想着两年来沈纸的行为，逐渐将事情清晰化。沈纸，或者说，紫华派，你对陆家庄打着什么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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