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划过的殇
月玦出了将军府,一路上的漫无目的游走,恍恍惚惚竟不知不觉间走出了城门,到了郊外,依稀记得般若说过这附近是有个寺庙的,只是单纯的想去看看,或许也是为着心中的一些纪念,过了便是了吧,不是不痛的,只是已经麻木到极致了,双手从将军府出来一直是紧握的,月玦的手是很漂亮干净的那种,圆润的指尖,修平的指甲,都与她的脸一般精致无二,只是此时晃一伸出,原来没有指甲也是可以刺伤双手的,正如那些过去的记忆没了依靠也是可以很尖锐的刺入心中,转一圈,搅的心疼。
远远的传来了钟声,果然是这里,古木参天,恍惚间有种阴森的感觉,许是身上不再温暖了,所到之处,即使艳阳高照,也给人一种寒冷刺骨的感觉,透心凉。通往寺庙有两条路,月玦木然地望着,竟仿佛是在抉择是生是死般,一条明显是经常走人的,台阶清扫的很干净,另一条有点清幽,杂草丛生。于是抬脚正想踏上台阶的月玦略一转身,望着清幽的有点过分的小路凝视了一会儿,便走上了那条清幽小道,杂草丛生的清幽小道,那些绿色的草称着月玦的白色衣裙很是幽静,而那点点血滴便如开在杂草丛中的鲜花,艳丽到头了。
一路很是漫长,让月玦有种走在黄泉路上的感觉,是不是路的尽头就是往生呢?
终于走到尽头了,那是一堆碎石,杂乱的堆着,竟是悬崖陡立,一路其实是上坡的,只是坡缓便如走平地了,悬崖的下面是看不见的雾,有种深渊的感觉,一阵风过,还可以看见雾气飘散过来,有种森冷的感觉。月玦慢慢的走过去,悬崖上立着一块大大的青石,月玦轻轻的坐下,顷刻间便觉得所有的力气都抽干了,原来自己已经倾尽了全力啊,倾尽全力去挽留,都不得,因为一切都是假的,以前的十六年都是假的,全部是谎言,全部都是虚情。忍着的泪此刻再也找不到坚强的理由,瓢泼而来,却只是单单的眼泪,原来痛到极致是哭不出声的,月玦咬着嘴唇,直到嘴角都泛出了血丝,还是止不住的痛。
不知道哭了多久,最后竟然昏了过去,原来真的又哭昏这样的情形,以前看书中写的原以为是虚构,不曾今日自己会经历。自己还剩什么,月玦此刻只觉得万念俱灰,不若往这悬崖一跳,一了百了了罢!可是当真正望着悬崖下的时候,脚步还是迈不开,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有一个念想,依然很是温暖,就像,就像抚上那未央琴一样的感觉,很温暖,即使那一刻很绝望,可是从手下琴弦上传来的温暖真的抵达了心里,给那些个早已伤痕累累的伤口送上了最温暖的唇,吻出了念想,便是此刻的犹豫。
忽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月玦转身,一闪躲在了青石的背面,几个黑衣人凌空而至,夹杂着兵器交接的声音,还有一大堆的脚步声,呼喊声而来。
过了一会,似乎双方的人都到齐了,形成了对峙。月玦稍微探出头,只觉晴天霹雳,为什么会是他,那个正在成亲的男子,胸口瞬间痛起来,慢慢的缓过身,滑落在地上,手死死的捂着胸口,似乎听到了血液迸飞的声音,落在那些荒芜的沼泽里,被淹没,正如她那无望的过往,那些被谎言拼凑的记忆。
可是为什么当她转过头望着那个被黑衣人挟持的女子,竟觉得她是幸福至极的,即使那尖刀正贴在她纤细的脖子上,那精致的妆容已经惊慌失措,她还是幸福万分的,因为始终有一个同样惊慌失措的男子在紧张她呵,那样的紧张,都无不讽刺着自己那些斑驳可笑苍白的过往,为何已经刺进身体的刀还要转个圈划划呢,真的很痛,当睁开眼不经意间瞥见那被挟持女子纤细婉约的手腕上的紫月镯时,更是痛的无以复加,那原本从自己的腕上滑落的镯子白透如润的镯子此时正漆黑如夜般套在那一身红嫁衣的女子右手腕上,似乎是在嘲笑自己的不自量力,这就是那烙铁了吧,刀刺的不够深不够痛,再拿了赤红的烙铁狠狠地不带犹豫的烙下的伤吧,原来刚刚的无声的哭还不是极致的痛,此时连泪都落不下来的苦才是疼痛。
于是当所有的人都在场中对峙不上不下的时候,月玦踩着踏雪无痕,很是轻易的将慕容依依从歹徒的手中救了下来,顺带轻轻的一带将她送到了对面那个已经焦急的满头是汗不复优雅从容的男子的怀抱中,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我救了她,你还给我的却是落月一掌呢,当那一掌贴上胸口的时候,竟奇异地觉得胸腔内那些即将迸飞的血液一瞬间沉寂了下来,月玦被林熠一掌震飞了,她的身后是万丈的深渊,原来真的是黄泉呢,上穷黄泉下碧落,此生永不相见。那一刻月玦的脸上净是满脸的笑,那么凄凉,同时又是那么的残忍,月玦想起了一句不知道在哪里看到话,我在我伤口的淋漓中笑得满眼生花,你在我的骨缝间声音震天,我看到了惨烈,此生便从此不相欠了吧,过去的,所有欢乐、泪水、痛苦,这一掌都断送了吧,我们真的算是陌路了,因为一个人间,一个已是黄泉。
深渊很深,望不见底,林熠疯了,如果说在慕容府迎亲的大厅中在那绝望的琴声中虽带些狼狈但还是能够犹自镇定的话,那么此刻已经不能说是狼狈挣扎了,血脉狂行,全身的血肉精力都在失控地燃烧,那是他最爱的女子啊,可是自己都干了些什么,亲手将她送上了不归路,那么即使那些仇恨有一天不在了,自己还能剩什么,那些隐忍,那些伤害,算什么,他不知道还能干什么,只知道杀了前面那些人,此刻的林熠已只能称作魔了,到处都是鲜血,到处都是断臂残肢,恶心得让旁边被救下的慕容依依昏了过去。
最后,所有都结束了,还剩一步,就似乎可以触摸到那深爱之人的气息,仿佛很近,其实已是天涯之隔。林熠双目赤红,那双清亮带笑的眼此时已经布满痛楚,他不相信,那个带笑的女子会柔柔的对自己笑的妩媚天真的女子落入了这深渊,可是当他终于得以望见那不见底的深渊时,只感觉整个世界都灰暗了,止不住的颤抖,颤抖的伸出手,就是这双手,这双曾与她剑舞生花,骑马游玩,青梅竹马,渡过了十六年的手,竟将她推下了这万丈深渊,情何以堪!
一声长啸,俯身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染了那浓浓的雾,带着丝细雨洒落了悬崖。
忽然一声“熠儿”传来,一中年男子飞跃而至,伸手扶住了正跌落在地的林熠。
“师傅……”话未完,林熠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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