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生活

作者:齐夏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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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娘,娘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娘!”蔷姐儿手忙脚乱地擦拭着阿秀嘴边的血迹,哭的是鼻涕连口,“娘,你醒醒。醒醒。”

      众人皆是被阿秀那口怒急攻心的鲜血给吓到了。反应过来才将她给搀扶到一边儿椅子上坐下。陈芸也被人搀扶起来。众人再看向孟强和老鸨的眼光时已是十分不善。又对阿秀母女同情不已。三五一堆的在那儿窃窃私语。

      陈芸见阿秀瘫软在椅子上,眼泪无意识的横流,蔷姐儿紧搂着她的脖子跟着在一边儿流泪,母女俩要多可怜有多可怜。心下狠狠叹了口气,又看了眼那个襁褓,陈芸终是低头附在阿秀耳边,悄声说道:“秀嫂子,你现在可不能昏过去。你若是昏过去,那孩子就会被强塞到咱们家里来了。你甘心为他人养儿子吗?你甘心让蔷姐儿一辈子都被人指指点点有个那样的兄弟?”

      阿秀眼角的热泪翻涌滚出,无力的摇头,嘴里喃道:“不甘心又如何。他们都那般说了。我又能奈何?”

      陈芸眯起眼睛再看了眼那襁褓,终是再次低头附在了阿秀耳边。

      阿秀听了陈芸一番主意后,心下没多思考就同意了。就见她强撑着身子拉着蔷姐儿一道跪倒在老族长面前,砰砰砰的磕了三个响头,掷地有声地恳求道:“请老族长为我们孤儿寡母做主。我张阿秀嫁入孟家十几年,孝敬公婆和睦邻里,从来没跟村里婶娘妯娌们红过脸拌过嘴。可今儿实在是不甘心。我家男人打小就性子老实忠厚,这些村里长辈们自是比我还清楚。可就是这么一个老实人,硬是被那起子无耻小人哄骗勾引着带去找窑姐儿。如今,人都不在了,却跑出这么一个窑姐儿生的儿子来...呜呜呜呜,这让我们母女如何拿脸见人?我家蔷姐儿以后如何说婆家?”

      孟强的娘卢氏听了这话可不乐意了,村里人都知道孟强的性子,再加上这老鸨也是他带回来的,阿秀这么一说,就差指名道姓的骂她儿子了。自家儿子什么德性她自是知道,且眼下家里正在给他说亲,这好不容易说上一门亲事,说什么也不能黄了...

      便听卢氏扯开嗓子嚷道:“老族长,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我们强哥儿好心好意带了她们来。为的就是不让忠哥儿断了后。可忠哥儿家的也忒小心眼儿了。即便那孩子是外头私窠子里的姐儿生出来的,可也是忠哥儿的血脉不是。即便是再生气,也不该指桑骂槐拿我们强哥儿出气。她若是能为忠哥儿生下儿子,那忠哥儿也不至要到外面找姐儿了。且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再说,忠哥儿也是在外面跑的人,不痴不傻,更不是无知小儿,如何就能被别人哄骗勾引了去?苍蝇还不叮无缝的蛋。他若是个好的,自是能坐怀不乱学那柳下惠。如今儿子都生出来了,还能是别人代劳的不成?”

      阿秀等的就是她这话。就见阿秀抬眼死死地盯着那孩子看了又看,越看越觉得长的不像自己男人,倒是与那孟强有几分相似。她不禁将那孩子一把夺了过来,又匍匐抱到老族长夫妇面前,哭泣道:“老族长您明鉴。这孩子分明长的不像我家男人。倒是有几分酷似强哥儿。”

      孟卢氏也晃眼瞧了瞧孩子,却被惊出了一身冷汗,那孩子的长相简直跟自家儿子小时候一模一样。卢氏心里不禁咒骂起了自家儿子不争气,可眼下的情况却是说什么都不能认那孩子,就听卢氏急急喝道:“呸呸呸,你少在那儿胡言乱语血口喷人。”

      老族长看了眼孩子,又看了眼孟强,倒是没说话。族长太太看了以后却是和身边儿几个妇人低声议论起来。有的说鼻子像,有的说嘴巴像,有的说眉眼也像。孟强心下也有些慌了,孟忠常年在杭州,他的确是曾多次背着他去县城里与那玉娘媾合。如今他娘正在给他张罗着说媳妇儿,要是让女方知道他曾经和一个姐儿生下了儿子,那谁家姑娘还肯嫁他?

      不行,绝对不能承认这事儿。就听孟强急急辩道:“老族长明鉴。这孩儿确实忠大哥哥血脉。这是那玉娘亲口说的。孩子娘总不能搞错自己孩子父亲是谁罢。”

      阿秀冷眼旁观,见孟强那慌乱的样子,越发觉得他心里有鬼。她便拉着蔷姐儿又对着老族长端端正正磕了三个响头。之后才开口说道:“老族长明鉴。我要求这孩子滴血认亲。我张阿秀虽是目不识丁一届妇人,却也是懂那人伦礼节。若滴血认亲后这孩子确实我家男人骨血,那我会心甘情愿将他留下悉心教养成人。若他不是我家男人的种,那我也自是不会白白去当那冤大头。到时还请族长族人叔伯妯娌们做主,帮我们孤儿寡母讨回公道。”

      旁人听后不禁小声议论道,这孟忠死了几个月了。又是大热天儿的。尸体只怕早就被虫子吃光了。哪里还能再滴血认亲...

      老族长亦沉声开口:“忠哥儿媳妇,这滴血认亲可不是开玩笑的事。你家男人早就不在了。这该如何滴血认亲?开棺一事儿可不是闹着玩。”

      阿秀目光死死盯着孟强:“不用开棺。我怀疑这孩子就是强哥儿的。这孩子只要和强哥儿滴血认亲就成。”

      一石激起千层浪。孟强母子心下慌乱不已。孟卢氏破口大骂:“好你个歹毒的张阿秀。平日里看你不声不响的,没成想你心思竟是这般歹毒。竟然将那屎盆子扣在我儿子头上。我儿子念及与你男人兄弟一场不忍见他断了后,才好心好意将那小杂种带了回来。你凭什么让我儿子跟个婊/子生的小杂种滴血认亲?”

      阿秀冷冷一笑:“婶娘问的好,凭什么?就凭这孩子是你家强哥儿带回来的。就凭我家男人是被你儿子哄骗勾引了去找的婊/子。就凭我家男人常年在外。就凭这孩子与你家强哥儿酷似。婶娘如此惊慌,莫不是心下已经知道这孩子是强哥儿的种,所以不敢滴血认亲了?”

      孟卢氏听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孟强更是恨不能立即溜掉。又加旁边儿一干妇人也跟着起哄。最后还是老族长开口众人才安静了下来。“子嗣之事极为重大。如今忠哥儿已经过世。事急从权。忠哥儿家的建议倒是可以考虑。滴血认亲古来有之。若是强哥儿和那孩子的血不能融在一起,那这孩子就是忠哥儿的。若是融在了一起。强哥儿,你可就要承担起责任。并还忠哥儿一个清白。”说罢,又扭头对身旁的族长夫人说道:“有劳夫人亲走一趟。去取只干净碗和水来。”

      陈芸立即上前搀扶着族长夫人,柔声说道:“我给老太太带路。”老族长夫人笑着拍拍她的手,俩人相携一道去了厨房。陈芸从碗柜里取了只细白瓷碗。又交到了族长夫人手里,之后拿起水缸上的瓢舀了一点水放进碗里。族长夫人亲自端着那碗水走回了正厅。陈芸避嫌的与她落后了三步之距。

      族长夫人将碗摆放在那八仙桌上,之后才坐回到主座上。接着就听老族长说道:“还得再次有劳夫人。将强哥儿和那孩子的中指都刺破。并各自挤出一滴血到那水里。”

      族长夫人点点头。一旁自有媳妇从奶妈手里抱过孩子。就见她从头上拔下了根银簪子。又拿那锋利的尖头对着孩子中指轻轻一刺。孩子哇哇大哭,一滴鲜血便被挤入了碗里。孟强此时已经控制不住的颤抖。他一把推开身旁的人,拔腿就往外跑。众人看他那举动就已经有七分怀疑了。没等他跑出大门,孟强就被扭了回来。族长夫人皱着眉头将他中指刺破挤入碗中。两滴血随即融合在了一起。

      孟强看后浑身瘫软在地。卢氏又哭天抢地起来:“这不可能。定是有人做了手脚。我家强哥儿是冤枉的。”

      一众族人脸上都出现了赤/裸/裸的鄙视之情。有的七嘴八舌声讨卢氏母子。有的说幸亏阿秀多长了个心眼不然就白白替人养儿子。有的说是孟小玉姑侄俩在天有灵云云。

      好一会儿后,才听族长夫人淡淡开口:“那水是我亲自端出来的。你的意思是我做了手脚?”

      卢氏有些畏惧的不敢接话。之后她又转头盯着陈芸:“定是这小贱人做了手脚。”

      陈芸暗自掐了大腿一把,涨红着脸颊泫然欲泣:“我,我没有。我就是给老太太带路而已。厨房里光线不好,我怕老太太不清楚碗柜和水缸在哪儿。”话落,眼泪水才吧嗒吧嗒往下流。

      坐在族长夫人身边的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妇人忙安慰道:“好孩子快别哭了。我们自是知道你是个懂事儿的。且不要与那无知妇人一般见识。”

      族长夫人也拍了拍陈芸的手臂,又扭头对老族长说道:“她们这个家里孤儿寡母的没个进项。平日里就是靠娘们儿几个做点针线换盐米。老爷还得同叔伯子侄们商量着,早日替她们把城里的宅子给要回来才是。”

      老族长点点头,又对着孟强母子叹了口气,之后才开口:“卢氏,你身为长辈却为老不尊,说话做事全然不经大脑。强哥儿就是被你给惯坏的。如今这孩子既然已经与强哥儿滴血认亲了。你们且就抱了回去好生抚养罢。”

      说罢,老族长又撇头对阿秀说道:“忠哥儿家的,你男人在城里的宅子族里也会尽快帮你讨要回来。你且放心。”

      阿秀带着蔷姐儿扑通一声儿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泣不成声。旁边儿一众妯娌媳妇大多也都跟着红了眼眶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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