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生活

作者:齐夏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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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八章


      陈芸站在工作台前,将清油浸泡了半个月的胡萝卜碎用纱布过滤掉渣,余下的就是浸好的鲜艳的红橙色胡萝卜油了。接着,又将备好的胡萝卜油、蜜腊及胭脂花一起放进了小锅里熬制,待到腊溶解后再把它们倒进了浅口瓷盒里,这小半锅的油脂就装了三十来个盒子,又过些时间,等到它们冷却凝固后,一盒盒颜色粉嫩诱人的口脂便成型了。

      陈芸伸手轻沾了些许抹在唇上,唇色立即粉中透亮起来。她对着镜子微微嘟起了嘴唇,完美的唇形配上鲜嫩的颜色,连她自己都有些看呆了!

      “姑娘,”门外阿秀轻唤了她一声。

      陈芸放下手里的唇脂,走过去将门拉开,阿秀一见她那粉嫩的嘴唇,也忍不住紧盯着瞧了瞧,又说道,“姑娘唇上那颜色真鲜,是新调出来的么?”

      陈芸抿嘴一笑,俏皮的问道,“好看吗?”

      阿秀笑着点了点头,又说道,“好看,粉粉嫩嫩的,正适合你们小姑娘用!”

      陈芸答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前几天做出来的口脂颜色多重,适合年纪大些的人。今儿我把颜色放轻了些,又另外加了点东西进去,所以做出来的口脂颜色才这么好看!鲜艳的粉色,又有些亮。抹上去人也觉得立马精神了许多!啊,对了,我还可以在里面加上点香料,玫瑰的,茉莉的,莲花的,这样就可以称为少女系列了!”

      阿秀看着眉飞色舞的姑娘,嘴角也跟着翘了起来,又说道,“我家姑娘就是聪明!”

      陈芸嘿嘿傻笑了下,又问道,“嫂子这会儿进来找我有何时?”

      阿秀一拍脑袋,忙说道,“你看我这脑子,差点忘了正事儿。姑娘,外边儿来了位公子,还带着一位老太太,说是太太娘家的人。”

      陈芸皱眉问道,“太太娘家的人?太太娘家哪里还有人?要有人我们也不至于跑这里来安家落户了?莫不是从哪儿打听了我们的消息,来这儿冒认打饥荒的吧!”

      阿秀答道,“看那样子不像是打饥荒的。那老太太通身的气派一看就不像是普通人。更别提那位谢公子了!”

      陈芸突然打断了阿秀,“你说谢公子?是不是一个长的高高瘦瘦的男孩子?”

      阿秀点头答道,“是!姑娘真认识他?什么时候认识的,怎么认识的?”

      陈芸忙摆了摆手,又说道,“既然人来了,我们就先出去吧。”说罢,便朝门外走了去,阿秀跟在后面锁门便没机会多问。陈芸脑子里则是回忆起了那天他说的话,难道那镯子真的是跟什么张家老太君有关系?

      陈芸进了堂屋,眼光扫了眼屋内众人,打眼的自然是那老太太和谢荣廷。只见那老太太约莫六十左右,疏密有致的亚麻色头发高高梳成一个环髻,发髻正中插戴赤金嵌翠的压发钗,额上佩戴松花色的镶珠抹额,耳朵上戴着一对晶莹剔透的翠色碧玉小耳环,身着如意纹领口刺绣银灰色丝质对襟褙子。这般富贵模样的确不像是来打秋风的!

      陈芸目光一转又对上了荣廷,眼神无声的询问他,这就是那张家老太君?荣廷自打陈芸进了屋就将目光定格在了她身上,眼神里满是浓浓的相思和爱恋。自打那日在当铺见过她后,他便回了桐城,一边儿要忙着将镯子不露痕迹的递到张家老太君面前,一边还要忙着处理谢家大大小小的生意,真真可谓是忙地脚不沾地。每天也只在起床和睡前拿出那张手巾和头发想想她,连做梦的时间都没有。这突然见了朝思暮想的心上人他哪里还忍得住,只恨不得将一腔柔情都倾泻给她!此时又见她柔情脉脉的看着自己,他简直受宠若惊的快飞起来了!

      陈芸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瞪了瞪荣廷,心里暗骂道,死小子,什么时候都不忘对她放电,正经事儿却不给她个提醒。比如,坐在那里的老太太是打哪儿冒出来的呀?却是压根儿不知道俩人的信号频率出现了问题。

      雪雁嬷嬷将俩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心里忍不住的暗自猜测起俩人的关系来。脸上却笑着说道,“芸姑娘好,我是张老太君身边的嬷嬷,打小就是跟着老太君还有您外祖母一起长大的。”顿了顿又说道,“真真儿是七姑娘的外孙女儿,这模样真是像极了!”

      没等陈芸说话,雪雁嬷嬷身边一个身着秋香色交领褙子的婆子几步凑到陈芸面前,又急急地接话道,“可不是呢?姑娘一走进来,我晃眼一瞧,差点以为是七姑娘!活脱脱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竟是比表姑娘更像是母女俩!”说到后面,她眼眶儿也泛红了,声音也哽咽了起来。

      陈芸瞪大眼睛看着她们一伙儿人自顾自的抹眼泪扮伤心,又撇过头去看向阿秀,见阿秀也是一脸的茫然。她又看向荣廷,荣廷此时倒是恢复了正常,又见她懵懵懂懂的看着自己,一副全然依赖于他的模样,他就恨不得将所有的事情都替她揽下来让她就此躲藏在自己的羽翼下。如此竟不自觉的朝她走近了几步后方才低声说道起来,“先前那位嬷嬷是张老太君身边的嬷嬷,另外一位曾经伺候过你的外祖母。她们都是姚家家生子。只一位嬷嬷是跟着张老太君嫁去了张家,另外一位在你外祖母出嫁时候没带她去吴家,所以她就一直留在姚家当差。张老太君和你外祖母是亲姐妹。”

      陈芸半仰着头眨巴着眼睛看了看他,心里暗道,这小子真高,最起码有一八零。还有这看起来瘦不啦几浑身上下加起来也没二两肉的排骨身材竟然也能把她的视线给完全封锁死了。他站在自己面前,居然有点像是个避风的港湾,让人不禁想躲在他后面!

      荣廷见她眯着眼睛傻呆呆的看着自己,鲜嫩的嘴唇微微开启,露出那粉嫩的丁香小舌,他突然有些口干舌燥起来。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又艰难地将眼神从她唇上离开,低声问道,“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

      陈芸猛地回神,又见他紧盯着自己,眼里的担忧和心疼如此明显!她觉得心底有什么东西突然间的坍塌了,脸也莫名其妙的红了起来。又结结巴巴的说道,“没事,没事。我就是在想你刚才说的话,我再想想!”

      陈芸一边说着一边从他身前移开。又拉着阿秀走到了大门口,被风一吹脸上的红晕才消散了好些,内心里不安分的悸动也渐渐平复下来。接着小声问阿秀,“我娘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外祖母的事情?”

      阿秀摇了摇头,“太太从来没提过。也从来没听我姑母提过。我只知道太太娘家姓吴。是麻溪吴家人。家里是做脂粉生意的。”

      陈芸听她这般说,只得无奈的点点头。接着又转身朝那俩嬷嬷走了过去,那身穿秋香色衣服的老嬷嬷见她走了过来,忍不住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又噙着眼泪哽咽的说道,“姑娘,我的好姑娘,您受苦了!”

      陈芸笑着拉她坐下,又说道,“嬷嬷可别哭了。您还没告诉我我该怎么称呼您呢?”

      “好了,雪灵。一把年纪还这么哭哭啼啼的,你想让姑娘笑话你没规矩?”雪雁嬷嬷笑骂了她一句。那嬷嬷赶紧擦了擦眼泪,又对陈芸说道,“好姑娘,是我失态,让您见笑了!我是您外祖母的侍女,名字是太太给起的叫雪灵。姚家两位姑娘身边的丫头都是雪字开头的。那位是您姨外祖母张老太君的侍女,雪雁嬷嬷。”

      陈芸笑着点点头,又冲雪雁喊道,“雪雁嬷嬷好!”

      雪雁嬷嬷笑着答道,“托姑娘的福!”

      陈芸见她一身贵气,说话态度落落大方又不卑不亢的,心道,到底是跟在老太君身边的嬷嬷,这有意无意的都感觉要高人一等般!还是身边拉着自己手的嬷嬷看着亲切些!

      “嬷嬷,”陈芸也反手拉着她的手,只觉那手粗糙又多老茧子。再看她穿着打扮也十分简单,花白的头发梳成一髻挽于脑后。头上的抹额也是灰扑扑的连朵花也没绣,通身上下只耳朵上戴了对儿青玉坠子。同样是小姐身边的侍女,同样是那位太太起名雪字开头的侍女,那位被她认成了老太君,而这位却活脱脱一粗使老妈子,这待遇也差太多了,一时心里竟没来由的有些心疼她!

      雪灵嬷嬷听得那一声柔柔糯糯的呼唤,又看着眼前酷似主子的小姑娘,这是她主子血脉相连的后人啊,一想到这些,她那刚止住的泪水又扑簌簌地流了下来,陈芸能感受她那强烈的悲伤,忍不住扑进了她怀里,雪灵嬷嬷终是抱着她大哭了起来。一时间,屋内只听得阵阵呜咽声。

      “阿姊!”一声儿清脆的声音响起。然哥儿被小苗牵着走了进来。“阿姊,你怎么了?”

      陈芸起身牵过然哥儿走到雪灵面前,哽咽地说道,“然哥儿,叫嬷嬷!”

      雪灵嬷嬷颤抖着拉过浩然胖乎乎的小手,用力一咧嘴,哭着笑道,“这就是咱哥儿?哥儿别怕,嬷嬷是你外祖母的侍女,是从小就跟在你外祖母身边伺候的人。姑娘,姑娘,您看到了吗?这是您的后人,您嫡亲的一双外孙子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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