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生活

作者:齐夏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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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章


      桐城风味居

      包厢门外传来爽朗的大笑声,人未到声先至,“荣廷,你小子什么时候到的?”

      屋内男子身着件潞绸灰底暗纹箭袖腰系滚边绣花玄带,缀一块汉白玉坠子,年方十八九岁,只见他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鼻如悬胆,端地是俊眉朗目。便是那人口中的荣廷。又见他淡淡撇了来人一眼,见他身穿着细白夏布箭袖皱巴巴的贴在身上,脖子上还印着几个明显的胭脂痕迹,便淡淡开口道,“比你早一会儿,你这又是从那个粉头被窝里爬出来的?”

      来人丝毫不介意荣廷鄙视的语气,仍旧嬉皮笑脸的,“哎呦呦,谢四少,咱这一年多不见你又长俊了嘛,可是想死哥哥我了!瞧你那表情,跟打翻了醋坛子似得,你放心,在哥哥心里,没人能越过你去!”

      谢荣廷已经连白眼都懒得翻了,只说道,“听说你们漕帮最近不大顺?你还有心思到这儿来鬼混?”

      陆含真大大咧咧的靠在椅子上,大打的呵欠都能让人看清喉管儿,“我们家那摊子事儿什么时候理顺过?再说我留在帮里也解决不了问题,干脆溜了出来。嘿嘿,昨儿夜里玩的太疯,那姐儿功夫着实厉害,天都亮了才睡下。怎么样,带你去见识见识?”

      谢荣廷俊眉一挑,“你就不怕我去了便抢了你的风头?”

      陆含真哈哈大笑,“你小子从来都是嘴里说的冲天响,就没见你真下过场。”说着便用胳膊撞了撞荣廷,贼嘻嘻的问道,“你小子还没进去开过荤吧?”

      荣廷斜睨着他,“你说呢?”顿了下,又说道,“跟你说正经事儿,我前些天回了趟歙县老宅,顺便又去了黟县,倒是在那儿发现了件有趣的事儿。这事儿若处理好了对你我都有益。”

      陆含真一听忙坐直了身子,“什么事儿能让谢四少上心?”

      荣廷端起桌上的酒杯淡淡抿了一口,才说道,“你可知张家那位五老夫人?”

      陆含真不解的看向荣廷,“是张家那位老太君么?怎么,你说的趣事儿跟她有关?她一深宅老妇人能有什么趣事儿?”

      荣廷撇了他一眼,又接着说道,“你可知张家老太君娘家姓姚?”

      陆含真听她这么一说,嘴里的一口酒差点没喷出来,“你不是吧,在咱桐城哪个不知道张家媳妇出自姚家?那位致仕的宰相老爷子张英,还有他家那位当今万岁爷身边的红人张廷玉,父子俩都是娶的姚家女,他们俩家世代联姻听说打前朝时就开始了。你说这个干嘛?难不成你家老爷子想跟他们家攀亲?张家还是姚家?你们家是娶还是嫁?你们家就你是嫡出,娶的话只能是你,嫁的话...庶出的送去做小?”

      谢荣廷终是忍不住飞了个白眼给他,“你混说什么呢?”

      陆含真嘿嘿一笑,“我那不是关心你,怕你被你家老爷子给送人情悔终身了嘛,那啥,你究竟要跟我说啥,能不能直接点说,别绕弯子。”

      谢荣廷又白了他一眼,才又继续开口,“那张家老太君娘家有个庶出的姐妹,嫁的也是他们麻溪吴家一房庶人,做点胭脂水粉生意,只生了个女儿。听说那位姚小姐在家时就与嫡母关系不大好,嫁人后也不见她与娘家多亲近,及至她过世,两家几乎就断了往来。后来吴家被汪家挤跨,那位吴家小姐也被人退了亲,辗转着便被扬州陈福荣娶了去。等姚家知道时,事情已经无可挽回。”

      陆含真一脸鄙视,“陈福荣?那死老头子可真会钻营。女儿给了两江总督范承勋做小,自己又弄了个姚家的外甥女儿,只可惜他也没福消受。哼,他那儿子也是有样学样,听说最近又送了几个绝色瘦马给那位新总督阿山大人,两淮盐运使那儿也没少送银子,看来明年的盐引又到手了。”

      谢荣廷挑挑俊眉不置可否,又说道,“我在黟县见到了陈福荣的女儿,出自姚家的那位。”

      陆含真一听,两眼立即发亮,忙问道,“长的怎么样?跟范家那位姨娘比哪个更有味儿?”

      谢荣廷眉眼一厉,没好气的呵斥道,“她是个小姑娘,还不到十四岁。”

      陆含真撇了撇嘴,“十四岁了还小,想那扬州名妓庆姐儿出道时也不过十四岁,再说,陈福荣的女儿哪个不是骚货?”

      “住口!”谢荣廷突然爆发,“你少胡说八道诋毁别人!”

      “咳咳咳咳...”陆含真被酒水呛得满脸通红,好一会儿后才开口,“你怎么啦?吃火药啦?我说陈福荣的女儿,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着哪门子急?咦,难道...你小子竟然看中了陈福荣的女儿?那个十四岁的小丫头?”

      谢荣廷猛翻了个白眼,“你当我是你?见是个母的都不放过?”

      陆含真听了立即一本正经的订正,“错错错,不是爷不放过那些母的,是那些母的见了爷就想把爷给吃了。爷为了自保,只好先下手。”

      谢荣廷懒得跟他狡辩,又接着说正事儿,“陈福荣家里那只母老虎在扬州城里也算是出了名的,进了他家门的就没有能活过一年的。陈福荣自己也知道其中的猫腻,所以吴家那位就被他放在了外面,就这样也安安生生的过了几年。三十六年那会儿他跟程家斗的厉害,便将一个女儿送给了范承勋,程家不知从哪儿知道了他的外室,就告诉给了他家里那只母老虎。接着他后院起火,生意又被程家多次钻了空子,没过多久便死了。陈福荣一死,那母老虎就将吴家母女撵了出去,我前些日子在黟县见到的就是那位被撵出来的陈家姑娘。小小年纪就自谋生路,靠着她母亲攒下的一点儿积蓄准备开家胭脂铺子,还出钱把户籍落在了黟县孟湾村。”

      陆含真听完终于是收起了脸上的坏笑,“真没想到陈福荣那死老头儿还能生出个这样的女儿,这也算是歹竹出好笋了!你说吴家那位是被撵出来的?这姑娘又在黟县开铺子,那姚家还不知道这件事儿?”

      谢荣廷点了点头,“我的人去查过,姚家的确还不知道吴家那位被撵了出来,更不知道吴家那位已经过世。”

      陆含真惊讶的看着谢荣廷,“你说吴家那位也死了?什么时候的事儿?那...那铺子是那个小姑娘自己开的?”

      谢荣廷点点头,又说道,“吴家那位被赶出来时已经有了身孕,到了孟湾村后又生了个儿子,难产去的。那哥儿今年五岁了。”

      陆含真瞪大两眼,吃惊极了,“乖乖,这样算来那小姑娘九岁起就独自抚养幼弟,十四岁自己开铺子,啧啧,真不得了!”顿了下又说道,“那你之前说的张家老太君...你的意思是把这小姐弟俩带到张家老太君面前,让他们出面替吴家那位讨回公道,借他们的手收拾陈元礼他们!”

      谢荣廷又端起酒杯抿了口酒,说道,“我原本是这么打算的,可陈家那姐弟俩可不是那么好被人支使的,所以才找你来想法子。”

      陆含真贼嘻嘻的笑道,“难道你是打算让我用美色去引诱那位陈家姑娘?”

      谢荣廷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给我收起那副恶心的样子。你当陈家那姑娘也是苍蝇不成?”顿了下,又说道,“我记得你们家有个亲戚是在如意阁做二管事?”

      陆含真摸着下巴想了想,“是有这么个人,怎么着,你打算把他挖过来送给那位陈姑娘?”

      谢荣廷点点头说道,“我手里没人懂脂粉,你那亲戚要可靠就把他给我。我让他去帮陈姑娘将铺子经营起来,等过些时候再借他在如意阁的人脉将陈家的东西送去张家和姚家,适当的时候就把陈家姐弟的事儿说出来。”

      陆含真听的连连点头,又接着说道,“到时候张家人要是愿意出头我们也跟着出把力,他们要不愿意出头我们帮了陈姑娘一把她也会欠我们人情,凭着她与张家姚家的关系,说不定咱们将来也有用得着她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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