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后的美少女变身启示录

　　梁少川陪着婶婶在看绣娘送来的绣花样子，她也不懂看着哪一张都觉得眼熟，但是又叫不上名字。
　　“婶婶，这总该是狮子了吧。”
　　邱香和刘妈妈对视一眼，捂着嘴笑道：“这孩子，你仔细看看，嘴里衔着的是什么？”
　　“铜钱？这狮子还是个抓钱狮！有意思。”
　　“嗯？还没有听过会抓钱的狮子呢。我看看。”梁冰凑过来一看，“这不是貔貅吗？姐姐不认得了？你还绣过一个送给……”
　　梁夫人说道：“绣过那么多东西，怎么能都记得住。我看这个貔貅是和狮子太像了。”
　　绣娘低眉顺眼也是个机灵人，忙说道：“启禀夫人，大约是我们这个样子做得不是很显眼，容易让人认差了。好几位客人都认错过。
　　看来大小姐挺喜欢狮子的花样，狮子是瑞兽，又威武。咱们店里还有好些个其他的狮子花样子，下次再带来给夫人小姐们掌掌眼，也给我们提提意见。”
　　梁夫人面色缓和，柔声道：“也好。这些花样子你先留下，回头订好了我让刘妈妈去你店里。”
　　绣娘知道这单生意是成了，笑容满面地跟着刘妈妈行了礼退出去。
　　绣娘刘妈妈一出去，梁冰就牵着梁少川的手教她一个个识别绣花的样子。
　　梁少川看到那些花草云朵动物都变化成看不出原来的样子，成为一个个符号出现在同一张绣片上觉得很神奇。
　　原来在这边男男女女的身上的绣花纹样有许多的祝福和美好的愿望。
　　梁夫人心里不是滋味。自己看着长大的女孩子，有活活泼泼的心性。和其他的女孩子也没有什么区别，也学针线活，虽然绣得不是特别好，但总是很认真。
　　刚开始学针线，师傅让绣一朵花，她偏不，一定要绣一只小狮子。小狮子的针法比较复杂，耗费的时间也长。别人好几朵花都绣完了，她才绣完一个炸着毛的小狮子。一双小手受了不少罪。
　　后来她的手艺渐渐也好起来，给家里的哥哥弟弟都绣了不少小玩意儿。梁夫人手里的兰花手绢就是少川绣的。
　　“这些以后再慢慢学也不妨事。如今是有正经事要跟你说。”梁夫人一脸爱怜地对梁少川说，又对着梁冰身边的丫鬟吩咐到，“玉园，你先带着小姐回去吧。”
　　“娘，我不走。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及笄礼已经办过，我就算是个大人了。”梁冰天生聪慧，如今更是嗅到一股山雨欲来的气息。
　　梁少川觉得左右不过是说自己的婚事，便是不可对外人言，对梁冰也没有什么好遮掩的，便说：“婶婶就让这个好奇宝留下来吧，让她把后面的花样子都绣了。”
　　梁夫人便不在坚持，只是叫丫鬟们都到门外去伺候。
　　“少川你是个聪明人，我今天要跟你说的事就是关于你的婚姻大事。”
　　梁少川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谢安良要被拿走，她的内心没有什么波澜。
　　“静和公主不是好相与的，如今莫名其妙地来封了一个郡主，虚名头衔没有什么。但是，无功不受禄，其中就会让人生出许多的联想。许多原本可以议亲的人家现在都不敢妄动。”
　　“那怎么办？”梁冰比梁少川还着急。
　　梁夫人说：“眼下京城里怕是留不住，你小的时候我们一起在仙游邱家住过几年，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二哥的小儿子邱远安？”
　　“会潜水的那个远安表哥？”梁冰印象很深，那个表哥长得不像自己二舅那样端庄持重，清秀非常，眼角眉梢又时时刻刻都带着笑意，很招人喜欢。
　　梁夫人说：“远安小时候也是淘气，水性是不错。如今跟名师学医已有经年，性子也沉稳了些，以后要接手你二舅的悬济堂。”
　　梁少川在自己的记忆里搜寻，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
　　“那倒是。信安表哥老早就自己创了富祥绸缎，医馆看来也只有远安表哥来接手了。”
　　梁夫人握着梁少川的手说：“我知道是委屈了你。只是谢安良如今卷到朝堂上和后宫之中，如今明里暗里我们都逃不过。只好远离了这个是非之地，到我家寻个安稳的去处。”
　　梁少川不说愿意也不说不愿意。
　　梁冰一双眼睛在梁少川脸上和梁夫人脸上来回看。
　　“那位公主是个尊贵惯了的人，蛮横无理娇纵任性，即便有万般不及少川，有一桩还是她胜了。
　　她很会投胎。
　　怪只怪叔叔和婶婶没有什么本事，不能护住你。”
　　梁夫人说起这些，梁冰忍不住也红了眼眶。
　　梁少川内心翻涌着波浪，笑着说：“婶婶这般为我，我很开心。公主王孙又怎么样，一个人的福气是有限的，今时今日在这一方面占了便宜，有朝一日在其它地方是要还回去的。不急，还有时间。”
　　梁夫人又说道：“少川，如今才开了榜没多久，圣上惜才爱才，梁映还在，咱们家暂时不会有更大的风波。趁着一时风平浪静，你好好考虑一下我的建议。
　　眼下远安正要到京城收购一批药材，算算日子还有三日就要到了。你到时候见见吧？”
　　梁少川温顺地点了点头：“都听婶婶的。”
　　梁冰松了一口气，想着即将到来的好事拿帕子遮面悄悄笑起来。
　　得了梁少川的意见，邱家表哥要进京的消息不多时梁映也知晓了。心思稍转便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心里担忧此事恐怕很难如愿。
　　梁映从裴冲那里得来消息，叔父已经进京被秘密关押在海牙司，有谁一起，押解是谁，主审是谁，何时开审均不知。
　　还有一个消息。怛罗国太子外出时遇刺，为了泄愤，怛罗国随机选择了驻扎部队进行袭扰。但是接朝廷命令，谈判在即不宜动武，局面十分被动。此部正是梁晖所在。
　　前线的紧张很快就会传导到京城，叔父的事恐怕不那么容易解决。甚至不排除各方势力拉扯用梁家祭旗的可能。
　　梁映看着手上烫金清香的请柬，脚下来回踱着步。
　　眼下少川因为秦王近日来的刻意亲近而成为京城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已经无端衍生出许多暧昧的流言。
　　梁映并不想她卷进这场绞碎血肉的风暴里，但有一双大手将他们往前推。
　　邱远安进城的时候梁少川正在窗前的桂花树下和梁冰学习绣花。
　　天气暖和，梁少川的心里也安静，手上的功夫好像有肌肉记忆。虽然自己根本不会绣花，但是拿起针线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梁冰许是以为梁少川喜欢小狮子，描了一只玩球的小狮子给她练习。
　　“姐姐，果然还是最喜欢狮子。”梁冰对自己的机智十分满意。
　　“也不是喜欢吧，就是可能以前绣这个的时间比较多。”梁少川说，手上的动作还是那么熟练。
　　梁冰本来兴致勃勃准备教她，现在也没什么可以教的。
　　梁冰绣一朵蔷薇，梁少川绣一只狮子，一时无话。
　　梁少川全神贯注在手上的针线，视线只在方寸之间，神思也不神游。
　　直到红葵来报说夫人叫两位小姐过去，有客人到。梁少川才如梦初醒。刺绣和涂色一样很解压，就是脖子疼。
　　邱远安确实是个干干净净的大男孩，只比梁映小半岁，与自己未曾见面的三哥相差两天，可看上去要比梁映小些年岁，而身上有一种干净稳妥的气质。
　　梁少川觉得和京城见到的这些人相比，邱远安一看上去就有一种清澈的笨拙。他是一个没有故事的大男孩，即便在看病救人上有几分天分，于人之间的尔虞我诈却全然无知。
　　两人相视浅浅一笑，照规矩行礼，各自落座。
　　梁夫人和邱夫人之间许久未见面，热络寒暄。
　　“二嫂好久不见，瞧着气色真不错，倒是比在仙游城见着的时候更年轻了几分。”
　　“我和你二哥都一贯以为你是个稳重诚实的，如今也学会油嘴滑舌了。”
　　邱夫人一看就是个精明强干的妇人，一面和梁夫人说着话，一面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梁少川。
　　“这就是大小姐吧，听说前些日子身子不大好，我特地给准备了一点滋补的食材。当初在我家是活活泼泼的小女孩，如今已经稳重端庄，是个大家小姐的样子了。真好。”
　　“舅母谬赞了。多谢舅母。”梁少川温温柔柔地行了礼。
　　“小冰呀，快到舅母这里来。”邱夫人眉开眼笑地拉着梁冰的手，欢欢喜喜地摸着她的头发，“都长这么高了，都成了大姑娘了。你的及笄礼舅母还是没有来得及，这不，特地把礼物给你带来了。你看看，喜不喜欢。”
　　梁冰欢欢喜喜打开拿出来，一支珍珠发钗，简单的款式，但是中间的大珍珠莹润可爱散发着淡淡的光晕。
　　梁少川不知道五毛钱硬币大小的珍珠多不多见，就这光泽就知道绝对不是淡水珠。这个时候的生产力水平，还没有牛到可以大规模人工养殖海水珍珠的地步。捕捞到这么大的高品质珍珠极难得。
　　邱家确实富，邱夫人也确实很珍爱梁冰。
　　邱夫人对梁夫人的提议或许并没有那么感兴趣。她们所来，感兴趣的是另外一件事。
　　小辈们都退出去，只剩下梁夫人和邱夫人面对面说些体己话。
　　梁夫人性子直，直接就问：“嫂嫂，我跟你说的事你觉得怎么样？”
　　邱夫人体恤自家小姑，说话没有那么直接：“香妹，少川确实是好孩子，目前有难处我能理解。自从大哥那事之后，族人的嘴脸我们是知道的。梁将军帮助，咱们兄妹互相扶持，总算是将苦日子走过去了。他的恩情，你的仁义我都记在心里。”
　　梁夫人听嫂子提起当年的事，眼眶含着热泪。邱府上的秘辛一点也不比其他府上少。
　　当年太原邱氏也是地方上说得上名号的大家族，邱老爷子在夫人去世之后不另续弦而是将良妾扶正，于是长子就成了嫡长子，位次在邱家二哥之上，更不要说邱小妹了。这位继室在正室病重的三年之间就已经掌管着家中大权，虽然表面上不曾亏待正室的嫡子女，但内宅的手段又怎么能放在明面上来。
　　邱明亮那个资质平平的长子被送进龙山书院教习。邱熠虽为嫡子，年纪比哥哥小三岁，被掌了大权的妾室对邱老爷子一顿耳旁风留在母亲身边尽孝。
　　后来邱老爷去世，成了嫡长子的邱明亮要将邱熠和邱香扫地出门。世家大族的嫡子最后只得依靠外祖亲传的医术将到千里之外的仙游。而邱香更是面临被随意许配给乡野村夫的危机。
　　梁瑀将军夫妇亲自上门为弟弟求娶才将邱香解救出来。并派人一路护送邱熠一家人到仙游。直到邱家在仙游店铺正常营业，才返回。
　　“嫂嫂既然说起，便知我大哥大嫂在世间也只有这一个女儿。当初他们心疼我，如今我们便护着他们的女儿吧。”
　　邱夫人富贵日子过得久了，不愿提起当年在太原邱家的日子。当初邱明亮作死的时候，她拍手称快，幸好分家分得早，免受了牵连。
　　“妹妹，你还是不知道。自己家的孩子当然是自家心疼。梁家对我们有恩，善待他们的家人自然是我们应当的。但是婚姻大事，事关终身。就是我们没有什么好说的，还要看孩子们愿不愿意。否则到时候成就一对怨偶，我们要遭一辈子的埋怨。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邱夫人知道自家妹子性子单纯仁义，一时之间也想不到更多，喝了一口茶说：“我们在京也不是十天半个月的事，这段时间就观察观察两个人的意思。远安心思纯粹，要是认定了那就改不了。要是他不认，咱们做长辈的也没有硬逼的道理。”
　　“嫂嫂说的是，咱们少川也是一样。”梁夫人虽然所思不多，但是见多了京城夫人们之间的虚与委蛇也嗅出一点不同寻常。
　　人心隔肚皮，三月不见人已不同，如何还能指望嫂嫂和多年前一般？
　　“表妹还是和在仙游时一样圆润可爱。”邱远安心里知道家人们是什么意思。
　　原本在京城的采购生意就越做越大，已经打算在京城置办宅子，一个月前已经在挑选地契。只是母亲一直按下不让买，这才住进了小姑的梁府。
　　京城里面的弯弯绕绕太多，母亲不愿意让自己知道。自己在书上学来的辨别药材的本事并不能用来辨别人心。
　　他刚才一直都在关注着母亲和小姑之间的对话。自认为见惯了许多大场面，在仙游也有许多姑娘喜欢的邱远安没有敢多看看梁少川。
　　“表哥说笑了，可不就是胖嘟嘟一直没有减下来嘛。”梁少川跟着梁冰叫他一声表哥。
　　邱远安笑着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梁少川比一般的姑娘要坦诚可爱。
　　“表哥真是的，怎么能说起姑娘家的身形呢？还好是我姐姐不在意，要是别人家的姑娘听见这话都不想要跟你说第二句话。”梁冰在一旁抗议。
　　“这……”邱远安一时有点尴尬，“还请表妹们原谅在下。”
　　邱远安老实乖顺得如同呆头鹅一样，不知道是怎么掌管家中事务的。
　　梁少川安抚道：“表哥客气了。小冰就是个小淘气，跟你说笑呢。咱们打小就认识，也不必拘礼。表哥，你就跟我哥哥们一样叫我少川就可以了。”
　　邱远安站得笔直说：“那就这么办吧。”
　　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逗得两个小姐妹笑出了声。
　　梁少川和梁冰一起带着邱远安简单了解了一下梁府。不一会儿梁映回来，高兴得不行，带着邱远安去书房叙旧。
　　姐妹两个交托了待客的任务终于松了一口气，两人相视一笑，抿着嘴回内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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