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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
第二部分 陆裳
1
我叫陆裳,大陆的陆,衣裳的裳。名字有点奇怪,是我爷爷取的。
我生活在一个军式家庭里,我爷爷是军人,我爸爸是军人,就连我的妈妈也是一名军人。在我家向来是不会听见爸爸妈妈肉麻地互称对方老公老婆,称呼永远是“XX同志”!我想这也许是我名字为什么会这么另类的原因之一吧。
记得小学的头一天报道,老师要求我们每一位同学上台做自我介绍。说是什么要锻炼我们独立勇敢啦之类的。可怜我完全没有继承好我们家纯正的军人血统,打小起就怕生,想到要一个人面对全班的同学外加一个班主任,我的胃就一阵抽搐,尤其是我那时个头还特矮小,老师将我们由低到高依次排座位,我排在女生第二个。超有戏剧性的是排在我前面的唯一一个女生突然要拉肚子走人了。于是我很荣幸的成了头等牺牲品。
我不记得我当时是怎么说服自己鼓起勇气走上讲台的,但我清楚地记得等我走上讲台时,我的腿已经不听使唤了,抖得不像样,用我爷爷的一句话来说就是——丢咱们军人的脸!
台下渐渐传出同学唏嘘声,我甚至听到了老师不耐烦地咳嗽声。
“老师,我和她是邻居,我可以来帮助她吗?”一阵稚嫩的童声响起,教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老师先是不太同意,毕竟这是有违纪律的,不过斜眼看了看我,竟准了。
然后那家伙不顾我杀人般的眼神,落落大方地走到我的身边一把搂住我肩膀说:“她就是陆裳啦,因为他们家里都是军人,崇拜红军五千里长征,故取名‘路上’是也!”还亲切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吃了我的豆腐不说,还顺利地将我变成班上最大的笑柄。而他呢,由于他的勇敢加说起话来文绉绉的,顺利吸引了班主任加班上一大票女生的注意,简直就是一小祸害!
2
如今我已经年过二十,却仍未有过工作的经历,作为一名意气风发的80后来说,这是尤为可耻的。在我屡遭碰壁之后,终于决定向家里人妥协,接收他们的安排。
数日过后,我带上自己所有的家当,孤身一人踏上前往未知的旅途——冷冷清清,分外凄凄惨惨。
3
我工作的地方是一个外观看起来挺不错,名声貌似也挺响的一个不知是外资还是私营企业的写字楼里。职位也是我很喜欢的众多职业的一个。唯一不足的是我的顶头上司竟是那个小祸害——苏水杰,也就是这家企业的董事长的独生子。
传说中的那个小祸害已经长大了,鼻梁高挺,轮廓分明,眨眼一看有种帅得让人窒息的错觉。之所以说,是传说中的小祸害,是因为我们已经很多年没见了。
记得我和他第一次见面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太阳透过窗户懒懒地撒进房间,我靠在窗户旁大盹,做了有史以来最香甜的梦。是的,和大部分同龄人一样,我梦到了自己最爱的糖!
醒来后,那美味的糖一直在脑海里萦绕不断,眼睛不由自主地瞟向衣橱的顶端——自从上次去医院看牙已被蛀满,爷爷就决定断了我的糖粮。为了防止我趁他们不注意偷吃糖,竟掏空家中所有的糖,放在衣橱的顶端,如今我已被活活饿了3天!瞟着瞟着,我突然想到一个对策,于是说干就干,我打开橱门,踩着衣橱里的夹层板吃力地蹬上去,眼看着就要摸到我心爱的糖,我情不自禁地笑了,余光里闪过一个小身影。
惊讶地转过头,发现对方正用好奇地眼光打量我,我心顿时慌了,转了转眼睛,准备使用□□之计。
我用带蛊惑的声音对他说:“小朋友不要告诉爷爷哦,姐姐请你吃糖啊,怎么样?”
对方显然是明白了我的意思,冲我友好一笑,正当我偷乐时,房间里想起了一阵稚嫩的声音。
“陆爷爷,您的孙女儿又偷糖吃啦!”
我硬是愣了一下,看见他两眼眯成两只弯月,笑得一脸无害。我气愤地狠狠瞪着他,差点从橱上摔个半死不残!
不过事情的最后还是自己被爷爷狠狠劈了一顿,意料之外的是他从我爷爷那儿骗走了我所有的糖。从此我开始接连不断的受到他的迫害,直到我们小学毕业的时候,他爷爷突然因病去世,之后他们便举家南迁。
最后一次看见他是在他爷爷的葬礼上。我爷爷和他爷爷是老战友,感情铁的自然是没话说,所以他爸爸也就像我爷爷的儿子一样,而我也一直管他爸叫伯,管他妈叫姑。
那时的苏水杰明显没有了往日的神气,稚嫩的脸蛋上露出同龄人所没有的冷静。他孤单地站在参加葬礼的宾客的最前端,怀里抱着他爷爷的遗像,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然后默然地转身离开。
4
工作说执行就执行,这可让一直在家里吃闲饭的我累坏了。值得庆幸的是,我不用和那些陌生的同事们挤一间小小的职工宿舍,而是搬进我大伯的私人别墅里,和她的娇妻以及他的犬子一起生活。没办法呀,谁叫我是硬正的关系户呢?亏我来的路上还一直担心,会不会受到欺负,要早知道是这样子,我想我一定立马就奔过来了。
5
很快大半年就忙忙碌碌中度过。虽说工作是枯燥且繁重的,但幸亏我每天都能享受到我小姑——咱们老总的娇妻亲手煲的美味的营养汤喝。当然啦,也要谢谢那个倒蛋鬼在我因工作快要烦得抓狂的时候,给我送上的一份份“惊喜”,以至于我顺利地忘记了工作的烦恼,投身到“消灭”他的工作当中去。
所以回顾我大半年以来的工作成果,自己还是很满意的。用领导的一句话来说——小裳,你是一个好苗子啊!
“喂喂……现在可是上班时间!”某个讨厌鬼又在叫嚣,“扣工资扣工资!”
“拜托,倒蛋鬼你到底有完没完!”我不理他,转过身,继续做我的春秋大梦。
“都说了在公司不许这样叫我”某人极力压低自己的声音,然后又警觉地往四周瞟了瞟,似乎没有发现可疑物。于是乎——
“陆裳,到我办公室来!”
假正经,我在心里默默地鄙视他。
6
办公室。
“经理,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苏水杰盯我看了半天,忍不住“卟哧”一笑,然后又顶着一张自以为很正经的面孔对我说:“陆裳同志,有进步啊!”
我气不打一处来,但又考虑到这是公司,勉强放轻了捏向苏水杰腰板的力度。
“啊——!”一阵惨叫声响透整个创意部。某人欲盖弥彰,“陆裳,你这个报告是怎么做的!”
于是乎我将计就计,装作无比凄惨悉悉的样子从他的办公室里走出来,瞪大了我那双无辜的眼睛,扫向每一个抬起头,一脸可怜地望向我的同事们。
第二天,咱们创意部的苏大经理顺利地成为了使小员工们闻风丧担的“师太”。长期以来铸造的好好男人形象瞬间崩塌。
中午,职工食堂。
“陆裳,作姐姐的我可真佩服你!”
说话的人是我在这家公司里唯一的姐妹,她叫苏彤。
说实在的,我们创意部门,本就是一个云集了大量帅哥美女的部落,而苏彤更是咱们部门美女中的骄傲!
的确,作为一名普通的艺术生,我喜欢一切美丽的东西。不过这却不是我和她深交的原因。
那天,当我第一次迈进创意部的大门时,第一个注意到的便是她。白白的皮肤,水灵灵的大眼睛,一身性感而又成熟的套装,惊艳地让人挪不开眼。
但长时间的接触,足以让一些外表光鲜美丽的东西都失去亮点。所以从不摆美女架子的她,性感泼辣,说话快言快语不拐弯,做事又是那样的认真且一丝不苟,才是我们美女苏彤真正的亮点!
本就不爱外交的我,为能交到这样一位优秀的朋友而感到来之不易。所以一直以来,我都很珍惜和她的这份友谊。
“怎么了?”我低头专注地享受我的午餐,随便敷衍一下。
“你知道吗?”彤兴奋地拍了拍我的肩。“咱们部门的苏经理可是整个公司里所有未婚女职工的粉丝呀!”
“嗯?哦……那和我有什么关系?”捡了一筷子的五花肉放嘴里嚼嚼,感觉味道不错。
“当然有关系咯!”苏彤靠近我的耳畔,神秘地说,“你这次的举动可是严重地动荡了咱们苏经理的强大粉丝团!”
“你怎么就这么关心那个叫苏水杰的人啊?!”我不满地嘟咙。
“谁谁……说我关心他啦?我可是一单身贵族!”苏彤俏脸一红,“我只是提醒你,咱们苏经理这次肯定是火了,你可得小心了,别被他抓到把柄!”
“知道啦,知道啦,还不知道谁整谁呢!”我白眼一翻,低头继续吃我的盒饭。
“陆裳!”靠,说曹操,曹操到。
“是苏……”苏彤小声提醒道。
谁不知道是那个讨厌鬼苏水杰的声音呀!再翻一白眼,不理他们,继续吃我的饭。
“咚咚……”饭桌被人敲了两下,我不得不抬起头看向他。
苏水杰一脸严肃地看着我:“吃完到我办公室来!”
说完,某人还威慑地扫了一眼苏彤,然后潇洒地转身离开。
再送上白眼一枚,低头继续吃我的饭。
肩膀被人猛地拍了一下。“我说的没错吧,苏经理他这次是真火了,陆裳你完蛋了!”
“他有本事把我给劈成两半,我就算他狠!”
“嘿你算了吧!”
“苏大美人你是不是真爱上他了,一个劲地夸他!”
“你这个……”苏彤往旁边看了看,发现没有人听到,暗舒了口气。又站起身打我,“打死你,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说话!”
“不敢了不敢了……”我笑着挡她,“对了,你不是喜欢他嘛,要不你帮我去吧?”
脑袋又重重地挨上一击。“别想托我下水,我下午有事,恕不奉陪!”
转身,踩着她十公分高的高跟鞋头也不回地走了。
“哼哼……谁怕谁呢!”
办公室。
“陆裳,你得对人家负责!”刚走进办公室,某人就开始不要脸地嚷嚷。
我脸不红心不跳:“怎么啦?”
“都是你把人家的名声搞臭了!”某人继续不要脸地嚷嚷,“我没人要了你要对我负责!”
“啥?”我装疯卖傻。
“下个月我要去美国总部出公差,可以带一个助手。”某人奸笑。
“口渴了!”
“来咯,满上!”
“热死了!”
“我来帮您拿衣服!”
“累了!”
“北国失传已久的推拿,手到病除!”
…………
至那日起,苏某人每天都大摇大摆地游走在公司的各个部门,作出一副考察民生、互相交流的假态,不务正业。我则十分悲剧地跟在他身后又是拿衣服,又是捶背,又是弯腰又是哈气。做完了他助理该做的所有事,整个一“趋炎附势”的小衰样!
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了一个多月,我被公司的职工扣上一顶大大的“媚上”的罪过不说,某人的形象顺利扳回,外加被一大票女职工定义为气度非凡、心智坚定的20世纪绝佳好男人!
我呸,最可恶的就是他了。
“呦,看啊这是谁呢?”苏彤一脸的幸灾乐祸,“少见啊,吃饭也能这么咬牙切齿,你不是最喜欢午餐的吗?”
“哼哼……”
“呦,”苏彤细长的手指捧起我的脸,“啧啧……真是一脸的怨妇形象!”
我“啪”一下绷断手里的黄瓜,“看吧,又是来帮你家爱人的吧?”
“臭丫头,”脑袋被重重地一敲,“看你是不想活了!”
“没没…”我一脸怕怕,“呜,最近被欺负惨了!”
“哼,被欺负也好,免得你日后对前辈更加的没大没小!”脑袋再次受重击。
“呜,你个没良心的你是帮我还是帮他呀?”
“当然是帮你咯!”苏彤用食指搓了下我的脑袋,笑得一脸妩媚,“小傻瓜,我还以为你这次会被派去刷马桶呢,正愁着怎么去拯救你!不过……我们苏……”
“是啊,你们本是同一家人!”我忍!
为了可以出公差,我忍;
为了去我从未去的美国,我忍;
为了可以不工作却票票多多,我忍。
综上所述,我要忍、忍、忍。
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所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所谓……
7
好在一切的努力都不是白费的。临行前的第三天,我终于等到了苏水杰的回复。得知所有的手续都已办好,心情激动是在所难免的,为此我特地亲自下厨,准备了一盘我最拿手的好菜——传说中的东坡肉!(事实上也只有这一盘菜拿的出手。)
晚上,饭桌上。
“看不出来嘛……”苏水杰狼吞虎咽地连吃了好几块肉,好不容易歇下嘴,“你还挺会烧菜的吗!”
“小裳本来就是很能干的,平时你不在家都是她帮我做的家务!”小姑帮我申辩。
我炫耀地朝他昂了昂头。
“妈,谁不知道咱们家请阿姨的呀,啥时候要她帮忙做什么家务啦。”撇了撇嘴,“再说了,你哪舍得嘛,从来都只晓得指挥我的!”
“嘿——!”我一把端起我烧的东坡肉,“那你别吃好了!”
“别别,我错了还不行嘛……真是的,女人就是小气!”
我和小姑相视一笑。
8
在同事们怀疑加嫉妒的目光中,我和苏水杰终于踏上了前往总部的旅途。不幸又发生了,在飞机上,我再次惨遭苏水杰的毒害!
由于小女家中管教甚严,所以咸少外出。坐飞机的经历也是根本就没有的。某人毒蝎心肠——没有未我这个没有任何经验的小职员准备任何的防护措施不说,还在我吐得一塌糊涂的时候笑插了气!简直就是天理不容!
所以当下了飞机,我不顾疲惫的身子,执意要和他出去挫饭。
“小裳啊——你刚在飞机上吐得一塌糊涂,再吃那些硬食对肠胃不好,要不我们回去旅馆问服务员要碗稀饭喝喝?你要是倒下去了,我怎么跟你那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爷爷交代呀!”
“少说废话!”我一把把他拎进一个外观设计挺不错的意大利风格的餐厅,一拍桌子,喝到:“小二上菜!”
餐厅里客人本就不多的,此时都纷纷向我这看过来。
服务员以为我们是闹事的,对着我们说了一大串我听不懂的英文,“哩哩呱呱”的大概就是告诉我们这里是文明的场所叫我们不要捣乱之类的云云。
心想反正人生地不熟,丢人的也不是我,于是放大了胆子的叫到:“屁什么话!什么满汉全席的,啥贵的挑啥上!”
“这位小姐……”
“什么小姐呀?!怎么说话的呢……”我突然反应过来——完了怎么会有中国人。
我转头,只见那人黑眼黑发黄皮肤,活脱脱的一个海外华侨!
这时,我听到身后的某人叫道:“江尚!”
那人点了点头,笑的特含蓄地看着我。
刚才一直用英文跟我说话的服务员也转过身对着那个叫江尚的人鞠了一躬,终于说了句我听得懂得话。
他说——Boss!
他与我就是在这样令人尴尬的场景下认识的——以至于后来好几次当我独自面对他时,真的是连死的心都有了!
“江尚,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不屑地瞥了一眼苏水杰,心想你少装啦,谁不知道是你故意耍的把戏!
那个叫江尚的家伙并未回他的话,而是转过头一本正经地看着我说:“我们这里没有满汉全席,不过意大利面倒有很多种。要不你尝尝对不对口味?”
我极其疆硬地点了点头,暗想果然是和苏水杰一伙的,没一个好东西!
“江尚你就别管她了,她就一猪,吃啥都可以的!”苏水杰起身坐在江尚的旁边,右手搭上他肩膀,一拳捶在他胸口。“臭小子,你一句话不说就跑了我还没找你算帐呢!想不到吧,世界之小,又让我给逮着了。告你,我今天是吃定你了,不让你亏到暴我就不姓苏!”
说完,对服务员打了一个响指,形象没有比我刚才优雅到哪里去,开口就颇具大腕的feel要了四瓶成年的红酒。
我斜眼看了一眼江尚,这情势似乎不像是一开始就设计好的。心情转好,总之自己还不算被某人耍得团团转!不过,看苏水杰这么嚣张的态度,江尚居然还一脸的云淡风清,真不知道他俩究竟是啥关系呢。
江尚向服务员视意了下,又转过脸看我,声音温吞吞的:“想吃什么就点什么,不用客气的。”
“我们刚下飞机,”刚才还很服务员指手画脚得不亦乐乎的苏水杰,这时又转过脸对江尚说,“盛碗稀饭吧!”
“哦,那就来碗粥吧,好吗?”江尚一脸询问地看着我。
靠,我能说不嘛?
我想如果我也是漫画中的一员的话,此时背后一定画满了大片的黑线,背景音乐是某人肆无忌忐的奸笑声。
苏水杰抢过服务员手中的开瓶器,“刷刷”把四瓶红酒全部开开,拿起其中的一瓶红酒,将服务员要来两瓶空酒杯倒得满满的。
然后抓起一只高角杯往江尚的手里塞。“来,今天咱兄弟俩不醉不归!”
如此美好的夜晚呀,我就在看着两位帅哥拼酒的场景下度过了。不对,应该是说一位在闷着头自己向自己拼酒,一位在看着窗外的月色自沾自饮,心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餐厅里的顾客渐渐的都走光了,之前那个服务员的身影也跟着消失不见。整个餐厅里就只剩下我们仨,谁都没有说话,屋子里安静得可怕。
我百无聊赖地坐在他们俩的对面,一会看看他,一会看看他,再一会看看我空空如也的碗,暗自叹了口气,这日子好难熬呀!
“你个臭江尚你不得好死!”苏水杰突然把空瓶子往地上一甩,瓶子被摔得四分五裂,残留在瓶里的绛红色液体流了出来。
他指着江尚的鼻子骂:“你她妈的干什么事都不和我说,一直以来你都我当傻子耍是吧!”
“我告诉你,”苏水杰粗俗地双手拽起江尚的衣领,“你她妈别想扔下我!”
我吓得赶紧站起来,正愁着怎么抑制这突如其来的干架,苏水杰居然特不争气地一头栽到了地上呼呼大睡。我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地上不省人世的家伙,然后抬头看向另一个肇事者江尚,他的表情竟然还是那样的云淡风清。
怪人,我在心里默默地给他下个定义。
“今晚你们就住我这吧。”他一脸温柔地看着地上的人,“每次收烂摊的都是我,小杰长这么大了还像个孩子一样!”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江尚背着苏水杰一瘸一拐的背影上,我被这画面所感动,就像是哥哥背着不懂事的弟弟一样的自然。而谁又能知道,他们最后竟会反目成仇,环绕在他们兄弟俩之间的种种,究竟是他的悲哀还是你的无奈?
“快跟上!”前方黑暗处传来江尚的叫唤。
“知道了!”我应了一声,赶忙跟过去。
8
“靠,江尚你个王八蛋,你怎么就不知道要喊我的!”苏水杰穿着睡衣从楼梯上跑下来,“我上班要迟到了!”
什么,我从板凳上站起来。“今天要上班?”
苏水杰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你不用去。”然后狠狠地看了一眼江尚,“你要好好对待我的下属,不许欺负她!”
“喂!苏水杰,干吗不让我去呀!”我不满地叫道。
苏水杰对我嘻嘻一笑:“也没什么事,都交给我吧,我很快回来!”
“不是……”真是的,谁想去啦,我只是不想你把我一个人就在这,最起码给我点钱,让我一个人出去逛逛吧!
“放心好了……”江尚坐在椅子上笑得一脸含蓄,“他就是想让你看住我罢了!”
苏水杰假装不在意地翻了个白眼眼,转身上楼。
看着苏水杰的身影在楼梯口隐去。江尚转过头问我。
“今天咱们去哪里玩?”
“什么?”
“你应该还没来过旧金山吧,要不我带你出去转转?”
我心里雀跃地大叫一声,万岁。但表面上还是很平静地说了句,“好吧。”
9
江尚带我去的地方叫唐人街,老早就听苏彤说美国旧金山的唐人街是最有名的!这里有好多大大小小的店铺——百货店、礼品店、古董店、中医馆、剧院等等。而且各种各样稀奇的小商品更是琳琅满目,爱不释手。
“不买点留作纪念品嘛?”江尚随手拿了一个可爱的玩具,“其实你可以先让我帮你买,然后再让小杰帮你报销。”
他笑得一脸无害。
居然被他看出来了。
低头,苦笑。
说来惭愧,小女来之前,想反正是和苏水杰出来,所以身上就一分钱没带,就指望着榨干他的钱包以雪我当年之耻的!只是计划不如变化。
“那我要你手上这个!”反正已经没啥形象了可言,干脆让它全毁了吧!
江尚错愕。
走在唐人街上,上空挂满了大红的灯笼,到处都是中文的招牌和横幅,并且在每个人都使用汉语。街上各类肤色的行人都有,他们大多都有穿着具有中国特色的汉族服饰,没有那些所谓的民族歧视。若不是亲眼所见,根本想不到美国是这样一个多元化的国家。
“这位姐姐长得好漂亮!”一个白皮肤的小男孩手捧着一大束鲜花,“英俊的哥哥,送一束美丽的玫瑰花,给这位漂亮的姐姐吧!”
江尚弯下腰,拍了拍小男孩的头:“本恩,真乖,又自己赚钱了嘛?”
小男孩眨了眨眼睛,显然不明白面前的大哥哥怎么会知道他的名字。
江尚从口袋里拿出零钱,放在小男孩的手里。“还不赶快谢谢姐姐?”
被抢了台词的本恩羞红了脸,声音脆脆地喊道:“谢谢姐姐!”
我双手接过那束玫瑰花,眼睛瞟向街道的另一方,然后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似的头也不回地奔过去。
哼,谁叫你老是让我丢人的,就把你凉在这叫你难堪!
跑到街道的另一个方向,脚步渐渐慢下来,继续装出一副闲逛的样子。只是身后的人居然半天都没跟上来,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的脑海里滋生,回头东张西望地搜寻。
行人来来往往的,哪还有他半点的影子?
完蛋了,这个死江尚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我不认识回去的路啊怎么办?
“呜,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嘛!”找了几条街,大失所望。
“这里刚才就来过,怎么又绕回去了?”额头上溢满了汗珠。
“苏水杰,你在哪里啊?”神情愈渐焦急。
“我要回家!”绝望地闭上眼睛。
我摊软地走到在街角的一处抱膝坐下,就等着警察把我带走了。此情此景,真跟我小时候和妈妈走散时的情景相得益彰,就差没让自己的眼泪喷礴而出了。
正想着,一只大大的冰淇淋蛋筒出现在我眼前,抬头看见江尚一脸抱歉的面容。
“本想请你吃冰淇淋的,没想到会走失,真是对不起。”
“没关系。”我接过蛋筒,心里还是一阵后怕。
“那今天买的东西都算我送给你的吧,好吗?”江尚讨好地问。
我“唰”一下抬起头,双眼迸出光茫。“真的?那你把你买给你自己的变形金刚还有……这个这个!嗯……这个通通给我!”
“哈,原来你是个小骗子呀!”江尚笑,双眼眯成了两条弯月,伸手在我的鼻尖一括。
我得意地昂了昂头。
10
“你们刚才去哪了,怎么这么迟才回来?”刚回到餐厅苏水杰就跑过来,指着我说:“你和我可是来工作的,怎么可以这么的不务正业?”
鬼才信,我翻个白眼,抱着我的纪念品一步三跳的往我的房间跑去。
“哈,她怎么买了那么多东西?”苏水杰一脸愤怒地指着江尚,“你们出去逛街居然不带我!”
“你说你今天要上班的。”江尚为难地耸了耸肩。
“哼,我中午就回来了!”某人的怨妇形象展现得淋漓尽致。
“不会吧,你是中午才走的!”江尚一脸的不可思议。
某人尴尬的咳了一声:“本少爷工作效率高嘛!”
“要不咱们明天再出去玩?”我探过脑袋,对着苏水杰提议。
“好啊好啊!”苏水杰激动的拍手。然后忽然意识到是一去又复返的我的声音,转身看了看我怀里大包小包的东西,又警觉地观察着江尚一脸平静的表情,眼珠吱溜溜转个不停。
“一言为定!”我双手击合,不给他反悔的余地,转身小跑着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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