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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真以针还针
金希澈觉得身体被高高抛起,离太阳越来越近,昏暗的纯白,温暖而残忍;又落下去,耳边声音几不可闻,失重的难忍啮咬着筋骨。
落下去,会粉身碎骨么?
却落进一个熟悉的怀抱里;不很宽厚,却很心安。
好熟悉的温度。那个人一遍一遍地叫着他的名字,他一向讨厌别人直呼他名讳来着,不过似乎不那么抗拒这个声音。
金希澈勉强睁开眼。韩庚?是这个人吧?他下意识地伸手抚上那张焦急的脸庞。这张脸……好熟悉……记忆的碎片像是千万刀片从后脑刮上太阳穴。谦和的,平淡的,无奈的,关切的,情动的,吃惊的,生气的,痛楚的,决绝的……同一张脸上曾经有过无数种表情。何处一片安静的翠绿竹林,风过处摇曳生姿,辛薄的植被生气混合着好闻的檀香,细滑的衣料在敏感的身体上摩挲,烛火中交叠的影影绰绰……他似乎想起来些什么,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韩庚在土川迈出去的一刻已经飞身冲过去抱起希澈,拨开脸上湿碎的发丝,却没有东西替他擦汗,小心地握起他的手,一味唤道,希澈希澈,疼吗希澈。
“庚……”不知怎地这个单音脱口而出,像是念过千遍万遍。
大概因为太不能相信,这一声传到韩庚耳朵里变成了不可辨认的一声,只是隐隐约约感受到那个字带来的热度。
“希澈你想起来了?”他哪里知道希澈脑中划过的画面起的和他所想的根本不是一回事,只当希澈终于想起共同相处的日子来了。
这样全神贯注地关切,让一贯警惕性很高的韩庚没有觉察周遭的异常气压。
不过……声音有些怪异,气味也很怪异。韩庚心中警铃猛响,背后杀意四起,刀尖已到脸侧,要将他的脑袋生生削掉!
韩庚不假思索,顺势侧脸低头错过这致命一刀,冰凉还带着湿意的锐利刀锋削掉了后颈的毛发,丝丝的声响叫人头皮发麻。韩庚余光左右一扫,身后居然围聚了四只湿腥翠绿的怪物。
饶是韩庚也吓了一跳,他从来没有见过鱼人怪。
它们已经逼到后背,感知到粘腥,韩庚来不及再想,抱住希澈一个翻身落在三米开外,回身盯住这四只鱼人怪。本想借着时机抽出临时别在腰后的日突,谁知脚尖刚刚着地就被浓重的鱼腥味儿堵住。这些鱼人怪身材短小,行动迅疾,速度本就是韩庚的弱处,竟不能跳出包围。鱼人怪手臂格外的长,挥起长刀可及周身两米,刀尖转瞬之间就在韩庚护住希澈的左臂上砺出长长一道血痕。韩庚吃痛,却咬着牙不放手,鱼人怪攻势猛烈,力大无比,稍有闪失就会被撕成骨血;可日突很长,刚才的姿势又不够舒展,竟一时取不出来;上下左右生门被封,根本无处躲避,眼见鱼人怪的长刀就到眼前——
当地一声,一颗拳头大小的虎眼虎虎旋转着忽然而至,适时帮韩庚挡掉这无比危急的一击。
金钟云远远看到韩庚行动受制,过来帮他一把一是来救命,二是韩庚可以帮忙。鱼人怪虽然攻击残暴,却几乎没有什么思考能力,就是凭着低级动物的本能砍杀;金钟云这一挡,把它们的注意力全都拉到自己身上去了,韩庚日突得以出手。
兵器在手,韩庚游刃有余,环抱希澈步步为营,杀出一条路去。
韩庚心下思量,为什么不开枪呢?鱼人怪数量再多,也不敌枪林弹雨;然而分神出去四下打量,才明白过来。那些有些反应身手的都被他们放倒了,剩下的大多手无缚鸡之力,很多人早就吓得动弹不得,哪里还想的起来有枪;想到可以开枪的人还没等扣扳机已经被围攻的鱼人怪杀死;最令人恐惧的是,难得有人射出子弹,却打不死鱼人怪。
定睛去看,原来鱼人怪的鱼皮厚实坚韧,外面还有一层厚厚的油脂,子弹打上去就像电影慢镜头一样,软软地停了下来,根本难以伤及内里,更别说杀死它们了。
这样想来不觉心焦如焚。他对鱼人怪一无所知,根本不知道它们的弱点;它们又不是灵魂,不能释放;怀里保护着希澈,一只手的话【鬼道】【释道】都运用不便。现在船上还能和这些这些鱼人怪打斗的人数两只手就能数过来,鱼人怪难以杀死,而且这种车轮战极耗体力,只怕他们不被杀死,也得活活累死。
怎么办?!韩庚脑中急转,催动灵力,日突一转,同时刺死身前身后两只鱼人怪,鱼人怪肚皮里流出来不是血,而是一些浓稠的黏液,腥气逼人,令人作呕。
擒贼擒王!他开始一心想着眼前的鱼人怪,居然忘了刚才玉泽演那一声笑;一边撕杀一边想抽身去找玉泽演,好制住他问出解决之道。
可是希澈……韩庚犹豫了一下,带着希澈的话多有不便;只觉心里乱纷纷的纠作一团,这也放不下,那也脱不开,缩手缩脚,行动受制,思路狭窄,竟想不出脱解之道。
希澈在韩庚抱着他躲开鱼人怪的时候被那落地一震醒了一些,对自己之前近乎忘情那一声“庚”印象模糊,看自己被人护着实在心有不甘,无奈身体不听使唤,只好脚下配合着韩庚走步,却也盘算着如何脱身。这种鱼人怪连他都没见过,不像天然之物,只怕是有人强意为之,生造出来的。这几个有力抗衡的人之中,韩庚灵力最强,可他现在被自己拖累,起不了作用。
再一思量,他在韩庚耳边道:“送我到高处去。”
韩庚闻之一振。的确,高处鱼人怪一时半会儿还到不了,希澈在那里暂时安全;只要制住玉泽演问出所以然来,自然不怕。想着手上力道大增,挺着日突拼力一刺穿透两只鱼人怪,纵身拼力往高处走。
【彼时
只装得下你一人的心
终有一日为你而
怀天下】
却说晟敏在船震的一刻想起的那个“被遗忘的重要东西”,就是玉泽演并非常人,而是跟他们一样,拥有强大的灵力,而且有过之而无不及。难怪刚才他会束手就擒,原来还有后手。玉泽演那一声“你们把大爷我看得太扁了”重重地撞击在他心口。
糟了!晟敏下意识地伸手去拉奎贤,冷不防被一股巨大的冲力撞到,眼前一花,自己已经在半空的高台上了。
好快!他熟习忍术都躲避不及,这速度只怕和闻名世界的LE VOILONCELLE相去无几。闻名世界?晟敏暗自嘲讽,身为警察的他什么时候对江洋大盗产生了好感。
“喂!想什么呢?”玉泽演掐住他咽喉,指甲长而坚韧,竟比刀刃锋利百倍。
“想你昨晚杀人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副德行。”晟敏谈笑自若。
“哼,别跟我饶舌,大爷我想杀你易如反掌。”他紧了紧手指,指甲在晟敏的脖子上勒出道道白印。
“哦?那为什么还不动手呢?”晟敏一时喘息困难,脸色微微发红。
“赵奎贤!”玉泽演冲着底下大喊,“你要是想让他活命,就乖乖把血玉交出来!”
赵奎贤见晟敏被俘,并不着急,跟到高台上来,反而一派悠然地打量玉泽演现在的模样:下半身为羊,上半身为人,口中露出两颗虎齿,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狍鸮。他皱眉,为什么一直都看不出来他有灵力呢?
正在无视绑架者独自思考中,听到玉泽演叫他,神定气闲地反将:“想要血玉,就放了这一船的人。”
“现在是大爷我在跟你谈条件!这一船的人本来就没想要他们活着回去!”
“我再说一遍,想要血玉,就放了这一船的人。”奎贤不紧不慢。
“那你就是不想要他活了?”玉泽演的指甲嵌进去一份,嘻嘻的血流沿着他的手和晟敏的脖颈的贴缝缓缓流下。
“他的死活,和我有什么关系?”奎贤依旧淡然,仿佛刚才问晟敏“疼吗”的那个人不是他。
玉泽演平生要挟人质,哪一次不是对方低头求饶,刚才看他们两个说的愉快,想不到自己棋错一着,恼羞成怒:“既然他不管你,你就给我死吧!”说着手上使力,却猛觉后心剧痛!疼痛一念之间,晟敏已经拽住那只用力的右手,反手扭过他臂膀,咔的一声右臂脱臼。
赵奎贤摇摇头,那么轻易就被你制住的话,还是李晟敏么?
李晟敏露出招牌式的纯真笑容:“你不记得你刚才要拿什么东西扎人了么?”说着亮出三根还带着血丝的细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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