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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话 爱你所以放手6
六、
入夜，洗过澡后穿上睡衣，抱着枕头趴在幽暗的房间里，还未全干的头发散发出来的清香让原本有些浮躁的心慢慢和缓安逸下来。家真的是避风港，只有在这里，在自己柔软的床上，才能真正排除一切杂念仔细理性思考一切问题。换个姿势仰面舒服地躺好，闭上眼睛，刚才在大江户家那貌似静谧实则紧张地不能呼吸的谈话慢慢浮上脑海。
——————龙龙回忆外公的话分割线开始——————
“其实，小美，她并没有骗你，你真的是日本关东最大的□□组织冈生组的第三代头目山口一雄的唯一的儿子的女儿，而刚才那位夫人就是你的奶奶山口文子。
“五十年前我与山口一雄还都是京都码头的装卸工人，我们那个时候真的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你爷爷是个很开朗诚实的人，胆子也很大。而文子则是我们的老工头的女儿，平时在船上为我们做饭，还会洗衣服和缝补。那个时候她真的是个很美丽文静的女孩子，总是穿着干净朴素的蓝布衫站，不用做饭的时候就在船头静静地拖着腮看着我们干活，挽起的长头发下面闪闪的大眼睛至今还能回想起来。能干且善解人意，很多工友都喜欢她。当然也包括你的爷爷，只是他还是个愣小子，不知道要怎么说出来。
“但是后来有一件事让他们很快走到一起。那是一个节日的晚上，文子受我们工友的托付去市里买些米茶准备回家，那个时候战争刚刚结束，京都还很乱，暗夜的街巷总是潜藏着无家可归的亡命之徒和潦倒的醉汉。文子的胆子很大，但还是在走到北街的小巷的时候遇到了坏人。而一雄那天鬼使神差地也要跟去，尽管不准还是在那段转悠，结果就救了文子，但也杀了那几个人。后来我们才知道那是草川会的成员，得罪了草川会不是玩的，他出去躲了几天，但草川会的人还是找到码头竟杀了文子的爸爸。这就把我们逼上了绝路，在千钧一发的一刻他回来了，原来在逃亡到大阪的路上机缘巧合地从松田组手中救了当时就是关东大组的冈生组的二代目，被收编为舍弟头之一了。
“于是文子义无反顾地就和他走了，我原本是有些犹豫，想过安定的生活，但是因为码头从此成为两大组织的争斗目标，已不安全，再加上实在放心不下~~~嗯，文子，毕竟她照顾我们的生活起居这么多年。于是我也和他们一起加入了冈生组。
“二代目那个时候算是很开明的人，总是论功行赏，不计较裙带关系，而且不近女色。他看文子很乖巧能干，自己的夫人很喜欢她，又没有孩子，就收了文子做女儿。一雄是个很讲义气的人，无论而且面对警方和敌人，都能沉着冷静，屡次干下几票大生意，越来越得人心和二代目赏识，地位也越来越高。我和他是最好的朋友，他那个时候也很听我的，所以每次行动都一起，我也跟着沾了光。
“只是两年后他一时激愤失手杀了一个在我们领地上撒野的松田组的人，好像还是个小头目，被对方报复性地送进警局，在二代目的极力维持下判了八年的刑。这八年我替代他和文子一起协助日渐年老的二代目夫妇处理维持组内事物，自己也接替成为大江户区的第四代组长。只是八年后一雄出来了，我们原本满心欢喜地接他回来，却发现他有些变化。他不再那么和我交心，也不完全听我的建议，到后来在组内会议上竟会当着二代目的面和我脸红脖子粗地吵起来。二代目还是很欣赏他，但对我们的矛盾也无能为力。二代目病逝后他和文子结了婚，理所应当地继承了代目的职位。而我已经有预感，他已经不再是十年前那个心直口快真诚热心的山口了。于是我主动把自己的大江户组从五个核心组中退出，搬到东京隶属分会，后来逐渐淡出冈生组的事务。我很明白做到那一步想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了，只有尽量维持一种平衡。后来小美的妈妈也就是小百合出生了，我就更安于要过平静生活的想法，尽量不再参与江湖纷争。
“就像教育久美子一样，我一直力求小百合和正常的同龄的孩子一样上学，玩耍，生活，工作，乃至恋爱。所以当久美子的爸爸第一次来到我家时，尽管对于他也姓山口心存疑虑，但这个年轻人的诚实与礼貌很得我好感，再加上对自己家事天衣无缝的阐述，原来他是从北海道的老家来东京求学的学生，毕业后会留在东京做老师。安逸温馨的家庭环境的未来让我下定决心接受了他对小百合的求婚。
“一年后久美子出生，之后的七年我们都过着貌似平静安详的普通家庭生活。我那时一直很欣慰自己的选择，甚至认为我们一家人会这样平淡幸福地过一辈子。然而在久美子刚过七岁生日的两个月后的一天，还是发生了出乎意料的事。
“那天晚上小美的爸爸山口凉一直没有回来。本来他常加班，我们也没当一回事。就在小百合刚刚哄着小美睡着，管原接到了电话，一定要我听。我一接就吃了一惊，原来久违的文子的声音从那头清清楚楚地传了过来。
“她只是恳求我放过她唯一的儿子，原来在七年前凉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出了意外，她一直以为凉死在了那场剧烈的爆炸中，谁知道一雄一直瞒着他让不满二十岁的凉进入松田组改名换姓取得头目鸣洋清的赏识。他在那里和竹中忍，也就是上次代表文子来家里拜访的那位中年男子，成了莫逆之交。而他又带着鸣洋和自己父亲一雄的双重任务，恢复山口凉的名字来到东京求学，和小百合成了同学并且确立恋爱关系后结婚生子。目的只有一个，他们始终对我黑田龙一郎不放心，一定要安插最可靠的人监视我和大江户一家的一举一动！
“其实回想一下，我能想到凉这孩子是对小百合动了真情的，在七年的平静生活之后他也许真的有了和我一样的想法，也想退出纷争拥有真正的安逸家庭生活。只可惜这孩子把一切想得太容易，那天晚上竟然会一个人只身去松田组找鸣洋摊牌。文子终于知道这一切后我们马上就去松田组在东京的本部去要人。而小百合不知什么时候偷听了我们的谈话，我们拗不过这个倔强的孩子，于是只好带上她一起去。
“只是当我们赶到时，名扬手下的平泽信五~~~那个以前就十分嫉恨凉的混蛋已是把枪架到凉的脖子上，恶狠狠地在我们面前逼问凉到底选择哪一条路。
“在他最爱的小百合难以置信而绝望地悲戚眼神前，这简直就是把他往死路上逼！我永远忘不了那孩子回身想抓住枪口的一刹那，四周交错响起的枪声和那一刹那小百合冲过去的白色衣裙瞬间溅上的鲜血。没有拉住她，再后来的日子里我我总是被这一幕煎熬，被那样的噩梦惊醒。
“就这样，文子带来的冈生组七十人的卫队还没来得及布防，小百合和凉就相拥着永远倒在了血泊中。后来的火拼才知道松田组早做好了准备。我和文子也是在卫队死伤惨重的拼死保护下才冲出重围。鸣洋还算是懂点江湖规矩，后来把他们的遗体交换给了我——那两个孩子，在最后一刻手还是紧紧握着的，拉都拉不开~~~
“文子曾经在墓前问过我，什么时候报仇。我只是微微摇摇头。因为冤冤相报何时了？死者已矣，生者还要继续生活，失去的永远抓不住，但我还有久美子要继续抚养。就是为了小美的未来不重蹈覆辙，我编造了小百合和凉意外去世的谎言，就是想让小美在善意的谎言中安逸祥和地生活一辈子。只可惜该来的永远躲不掉，小美身为冈生组唯一合法继承人的身份还是在最后像噩梦般袭来。我的故事，也就算讲完了。
“我知道对于你们这些涉世未深的年轻人，突然遇到这样的事谁都无法接受。但是外公希望你们坚强，相信自己一定能够挺过这一关。龙，今天外公也告诉了你全部的事，就是希望，你能帮助小美，一起渡过难关。
—————龙龙回忆外公的话分割线结束—————
那么我答应你们，一定会保护好我们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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