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

　　“善者不辩，辩者不善
　　和大怨，必有余怨；报怨以德，安可以为善？
　　是以圣人执左契，而不责于人。有德司契，无德司契。
　　天道无亲，常与善人。
　　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以其无以易之。
　　弱之胜强，柔之胜刚，天下莫不知，莫能行。
　　是以圣人云：‘受国之垢，是谓社稷主；受国不祥，是以天下王。’正言若反。
　　善为士者，不武；善战者，不怒；善胜敌者，不与。
　　知者不言，言者不知。
　　圣人常无心，以百姓之心为心。
　　善者，吾善之，不善者，吾亦善之，德善。
　　信得，吾信之，不信者，吾亦信之，德信。
　　圣人在天下，歙歙焉，为天下浑其心，百姓皆注其耳，圣人皆孩之。”
　　我在二十岁以后常常读《庄子》，一直在其中寻找答案，可是这种问题有答案吗？我觉得应该还是有的，可我却始终没有从此找到。

　　“沁儿，你还不明白吗？我明白了！”凤儿姐姐一改往日的嘻嘻哈哈，正经八百地对我讲，“婉儿姐姐心里一直顾忌的是这后宫的倾轧！”
　　“啊！”就算说是倾轧，我还是满怀疑惑。
　　“还不解吗？”婉儿姐姐那美艳绝伦的脸上有了泪痕，“沁儿妹妹，姐姐我是求你救我啊！看在我们姐妹相交一场的份上我求你，我也只能求你来救我和大阿哥的身家性命了！”
　　如果说刚刚在御花园里皇上的话是随口问问的话，那她们这突如其来的话语，无疑是将我从昨天起（甚至更早）心里的隐隐的疑虑大声地说了出来。

　　“婉儿姐姐，你是担心宫闱倾轧伤到你的大阿哥吗？”
　　“还是沁儿最知道我的，我自己倒是不妨的，就是可怜我的大阿哥了！”婉儿姐姐一听到我的话，更是潸然泪下了。
　　“婉儿，你先别哭！既然沁丫头把话挑明了，就不用再愁了，我们怎么也会帮你想出办法来的！”凤儿姐姐就是侠肝义胆。
　　“凤儿姐姐，婉儿姐姐，你们先别慌，别忘了这个后宫里还有老祖宗、苏嬷嬷呢！你们想想她们会眼睁睁地看着而袖手旁观吗？就算她们不管婉儿姐，但大阿哥呢，她们怎么可能会不理不睬呢？”
　　“沁儿，话是这样说，可我的心里，就是没底啊？我不敢肯定她们会帮我，别忘了这个时候这么吃紧，可关系到我们母子的身家性命啊！现下里我求你做的就仅仅是帮我看着点儿，千万别叫皇后她们只手遮天！”
　　“对呀，对呀，沁儿，你别傻了，皇后她们入宫那么多年会和太皇太后她们一点儿牵连都没有吗？别忘了，她可是太皇太后亲自给皇上指婚的！这种殊荣除了她自己本家博尔济吉特家的格格，还有谁又享有过呢？”
　　天啊！她们怎么会这么想！老祖宗可是刚正不阿的啊！
　　“你们别瞎猜胡想，老祖宗还不至于糊涂至此呢！有她们在，我相信，绝不会有人敢伤婉儿姐姐母子分毫！”
　　“傻丫头，沁儿你当真是个实心眼儿的！我不是不信老祖宗，我只是想要以防万一！且不说皇后、贵妃出身名门，你就想想那个佟妃吧，她可是善心人吗？”
　　“沁儿，你还记得咱们入宫第一天的事儿吗？”不晓得为什么凤儿姐姐今天在我面前显得特别的严肃，特别的正经。
　　“什么事儿啊？”我有点儿困惑。
　　“你还记得咱们在殿选之前的那场纷争吗？”
　　“是两个小太监打架吗？”
　　“没错！你知道那两个小太监最后的下场吗？”这次换婉儿姐姐问。
　　“咱们殿选后，佟妃不是把他们两个交给皇后娘娘了吗？当时正值咱们刚刚被册封，我想皇后她们顶多就是将他们拖到敬事房去惩戒，大不了就是打一顿吧！”
　　“错！”我发现婉儿姐姐在说这件事的时候，神色多少有些怪异。
　　“婉儿，看来这件事情该让沁丫头知道了，不然她在心里这世上永远只有好人，而且所有的人都是好人。”凤儿姐姐对婉儿姐姐这话的神情就更令我感到惊异了，一下子我仿佛不认得了这个与我一起长大，朝夕相伴的好姐妹了似的。
　　“来人啊！” 婉儿姐姐道。
　　随着她的话音，从屋外走闪进了一个身影。

　　“奴才小武子见过惠嫔、宜嫔、沁贵人，三位娘娘吉祥！”
　　“起喀吧！”婉儿姐姐微笑道。
　　“谢娘娘恩典！”
　　“还罗嗦些什么？小武子，你自己把你自己的事情说一遍给这位沁贵人听听，免得她被人卖了还高高兴兴地替人家数钱呢！”凤儿姐姐脾气急，丝毫容不得我眼中存在任何的疑惑。

　　“你是那个小武子？”
　　“是”
　　“我们进宫殿选那天，是你与另一个发生争执了？”
　　“娘娘好记性，那天犯事的正是奴才！”
　　“既然该罚的罚了，该打的打了，小武子你还有什么可说的？难不成谁冤枉了你？”
　　“娘娘明鉴，奴才虽然不才但也知道轻重的，奴才绝不敢自喊冤枉！可是请您听奴才说说自己的事儿吧！若听完后，您认为奴才做的有什么不端，要打要罚也全凭您处置了！”
　　“既然如此，你就说说吧，只是得先发誓不得说半句谎话！”
　　“是，如果我奴才小武子有半句欺瞒娘娘的话，就叫天打五雷轰！”小武子的誓言让我觉得多少有些唏嘘。
　　“娘娘，您还记得在您们大喜的日子口，奴才惹事的事情吧，就是那次，奴才真真是冤枉的啊！若不是惠娘娘，娘娘们当真就见不到奴才了！”小武子略一停顿，继续道，“奴才被他们拖下去后并没有关在敬事房，而是被锁在偏房里——那是她专门惩罚我们做下人的地方，那个老太婆恶毒致极，特别喜欢整治我们这些个做内侍的可怜人。而佟妃娘娘又对这个心肠可狠毒的老太婆极为信任，谁让那个老太婆是她的乳母呢！其实那次受苦的，不仅是奴才一人而已，可怜李公公，那么大年纪了还那种受罪！”
　　我见他不语，自知是难言之隐，便不去强求，任他感伤了一会儿。
　　“娘娘，您知道吗？其实奴才的事情佟妃她都是知道的，只不过是表面上装作不知，任由手下伤天害理！您这么良善，可千万别被恶人骗了！”
　　“就是，就是，沁儿啊，你可千万别相信那个口蜜腹剑的佟妃，她可与咱们，与皇上，与老祖宗，与皇后，与贵妃都不一样啊！”凤儿姐姐接口道。
　　我不知道是因为这件事情牵扯的人太多，还是因为这件事情里还有别的什么，但我知道，他们所对我说的不过是冰山一角，离整件事情的真相还相差很远。而事实真相我想此时此刻我是绝对问不出来的。
　　“沁儿” 见我有些疑惑婉儿姐姐开口道，“我是知道你的性子的，这些事情我不打算让他说下去了，不然你会受不了的！”说着，看看了看还跪在地上的小武子道，“你先退下吧！”
　　“扎”小武子一跪，退下去了。
　　临转身前，他用身子挡住婉儿姐姐的目光，偷偷地瞥了我一眼。我心中一颤，我想他这种无辜的眼神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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