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最悲哀的追逐而迟到不是在大汗淋漓之后,而是不经意间已经错过的连挽回的机会都没有的失去了,真正的永诀的失去了。连抗争也是无谓的,更不提哭号呐喊。
其实不能算作言情,至少所言非关爱情,不过并非仅止爱情锥心
内容标签: 布衣生活 正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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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简介:最悲哀的追逐而迟到不是在大汗淋

立意:立意待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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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类型: 原创-言情-古色古香-爱情
  • 作品视角: 女主
  • 所属系列: 无从属系列
  • 文章进度:完结
  • 全文字数:4125字
  • 版权转化: 尚未出版(联系出版
  • 签约状态: 未签约
  • 作品荣誉: 尚无任何作品简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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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迟--娘,我回来了

作者:灯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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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追迟


      寂寞的驿壁一路肃立,我□□的马还在奔驰,终于回到江南了。
      脚下的这条路,熟悉得叫人不忍践踏。我曾坐在父亲的马上,去城郊捕野兔,那时我的父亲年轻而茂盛,稚弱的我尚不能握紧缰绳。
      而现在,我和我的马奔驰过半壁江山,我的父亲却冷冷地躺在郊外的三寸黄土下。
      我的母亲,当时的你是多么艳丽而丰腴。你的全身裹着纠缠的绫罗,发上插着白玉簪和金步摇,腕上一只金钏儿,光彩流丽。那是全江南最精巧的手艺,也是我父亲最深厚的柔情。
      曾经,我的父亲一贫如洗,他唯一的财产就是满屋的书和一身不屈的傲骨。
      而你,我的母亲,你是萦绕在江南最美丽的烟雨。
      骚客文人为你题词造诗。风流的乐师为你谱歌弄弦。他们要说明的只是,意花不足拟其色。
      人们都在引颈以盼,婉丽能文的你会成就怎样一段金童玉女的佳话。
      但那一点点醉人的富贵却没能灌倒你。你派去良媒,所托付的是城北的一介寒士。他们都说,此事必不能玉成。门不当户不对。
      而当三个月后,你将自己的姓氏冠以李姓,流言再也按捺不住它游荡于街头巷尾的本性。
      可你把自己安放在蜚语之外。你给予了我的父亲足以庇荫后世的财富,以及富有尊严的温柔。你说,你的丈夫具有焕发而饱和的文才,只是不为世见罢了。自此尔后,他回报你以最细心的呵护。
      府里的人都说,再没有见过这般的蜜意与温存了。
      当明月把竹枝映成窗花时,在红融融的灯下,你烹上一壶茶,父亲张罗好棋子,你们就能整夜闲敲棋子落灯花。偶尔有人从窗下经过,还能听见你们的笑语。
      或者在冬日的黄昏,燃起一炉小火盆。那双笨拙的男人的掌,小心地握住一把梳子,细细梳理妻子那委地的长发。而你坐在菱花镜前,陶醉于他认真的眼神。
      你们各自在腕上系上红绳,打上鸳鸯结,约订来世的缘分。
      只是你们都不曾料到,上苍有他残酷的旨意。
      一场寒热,我的父亲走得很急。在四季如春的江南,多么意外的一场寒热让你们天人永隔。
      我还清楚的记得那个晚上,整个府里灯火通明,漫溢着蜡烛和香火相混合的气味。
      师父们在门外诵经。在门内,一身缟素的你跪在灵桌旁,始终维持着一个姿态,只有流动的眼波透露你的悲戚。我躲在门边,整夜不敢离去,偷偷地注视着你,我真的害怕阿,我怕你是紫炉上的一缕烟,静静弥散。失去了父亲后,我不能再失去你,我的娘亲。
      许久之后,你终于改变了姿势,你的手突然抬起,不知何时在你手中多了把剪子。一种可怕的预感滑过我的脑际。我瞪大眼睛,恐惧的惊呼就在喉咙口,像一枝一触即发的箭。
      四壁回荡着窒人的死寂。
      你的手举起,直挥向垂瀑似的黑发,那一头乌黑、丰茂、光泽的黑发,那一头在我父亲专注地宝爱下柔顺如波浪般的发丝。
      手起发落。
      你铰下一绺缎子般的青丝后,掀起袖子,试图解下那条红绳,反复几次,你的双手抖得不能完成如此简单的一个动作。
      你把那根从未离身的细绳从你腕子上解下来,轻轻束住那一撮同样无依无靠的发。
      然后你站起来,摇摇晃晃,显得很艰难,长跪使你的双脚不良于行。但你依旧走了过去,走到灵桌后面,父亲静静躺着的地方。
      你在帘幕后面呆了很久,久到会让我产生种种可怕的猜测。虽然那是我的父亲,但是我不能让他把你带走。
      当你从白练后面走出来,露出那张同样苍白得可怕的脸时,我小声地哭出来,我终究没有失去你。可我只能感到溺毙的悲哀,因为你,我的母亲,你像片枯黄的叶子,毫无重量,飘然下坠,跌坐不起。全身缩成一个痛苦的弓,双肩因痛哭而颤抖,那是我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凄于杜鹃鸟悲鸣的断肠声。
      在那个月光皎然如昼,星子四散的夜晚,我美丽而坚强的母亲,彻底被悲伤击垮,一败涂地。
      可是在我面前,你仍旧能嘴角含笑地告诉我,我的父亲去了最极乐的地方。那种笑容,总能让我想起那晚你泣不成声的样子。
      在那之后的岁月中,除了你督促的功课,我努力让自己变得健壮,再不是小时候那个白皙肌肤,鬈长睫毛,秀美如同女子的小男孩。我的皮肤被晒黑,身形高大挺拔,言谈举止也决不表现出一点柔弱。
      看着我,你常常叹息,你一点都不像你的父亲呢。
      我的父亲儒雅而俊美,学问卓著。可是他终究斗不够病魔,让你伤心欲绝。但是我不会重蹈他的覆辙。我有足够的力量保护自己,保护你。
      可是时不予人,国运循血前行。战乱、杀伐、逃亡、恐惧,在远方,烽火蛇升。颦鼓敲碎了我安逸的江南梦。为了我的国家,我不得不让你寂寞的守着一盏孤灯。
      在这条路上,在送走父亲后,你又把我送走,母亲。是在透明而脆薄的春天,杨柳依依,衣正轻,马正肥。你折下柳枝,要我走到哪里,也不要忘了故人故土。那时的我多么年轻而不经事,我笑着,青春作伴好还家。
      但看过杀戮、饥饿、伤残、痛苦,我只能选择让我的血在战场上飞溅甚至倒流。我是皇上的将军,在血痞中证明我的忠诚。而留给你,我的母亲,只能是一叠不够厚实的家书。
      而今我终于归来了,大雪霏霏,染白我的须眉。雪渍溅入我的衣襟,滑进颈项,沿背而下,刀一样的寒冷。可是我这在北方霜过,伤过,痛过的身体却如沸腾的江水,怀着热烈的心事,一半在马上,一半已候在你未眠的窗下。
      我的胸口温着一封家书,你说今年江南飘雪,园子里的腊梅开得极好,不知我是否能来得及看这难得的雪景,你虽不问,我怎么能不知那是你在问我归期。终于,我磨墨沾笔,第一次写下为儿的一片孝心。
      雪夜已沉,街衢无人,落雪无声,只剩更声不绝。
      我终于回来了,我梦中的江南,我终于回来了,我的娘亲。
      马到门前时,竟有隔世的怔忡。门前的这株老树犹在,挂着一只瘦得不能再瘦的纸鸢,在冬风里凄惶的发颤。两侧的石狮还似当年那般威武。
      我整冠而行,敲开许久未归的家门。顷刻间,院内就有了声响,“嘎吱”,门内露出一张褶皱的脸,是老家人李全。
      少爷。这个憨实的老人见到我时,几乎是老泪纵横了。我也禁不住红了眼眶,久违的乡音阿。
      老夫人呢?我掩不住我的急切。
      夫人已经安歇了。李全说着,并急切的把我引向后园,那曾经是我书斋的地方。
      寂静的屋子里,等候我的是燃着的红泥小火炉和一支待剪的烛光。
      老夫人一收到您的信,就吩咐备下了。天晚了,少爷您先歇着吧。李全掩上门后,匆匆离去。
      屋子里很暖和,但我还是为自己斟上一盅热酒,我饮的是你的一片体贴。
      桌上摆着我爱吃的几碟小点,这情形就好像少小时我从私塾归来。只是当时你和父亲都伴在一旁,我学的也只是诗书,尚没有学习怎样吞咽人生中的悲苦。
      草长的三月,春天妩媚得掩藏不住了。我们常常流连在这园子里,而百花腾腾烈烈煽火一般开着。父亲教我习字和丹青,你就替我们研墨。闲下来时,我看你们弈棋,我还清晰的记得你那时的样子。承让了。你拈起棋子,轻轻搁在棋盘上,绞着帕子,瞅着父亲,开心地笑,发间的凤头钗微微摇动。然后父亲也会笑,我也跟着笑起来。一屋子热闹的笑语像这炉上的酒,充盈得几乎要泼出来。
      偶尔,你替父亲煮茶时,也教我怎么烹出好茶。我就钻在你怀里,任绣着大朵牡丹的白色锦帕,沁凉地飘落在我的脸上。你的身上有细细甜甜的香气,属于春花的。我就用我短短的胳臂环住你,兴奋的说,娘,你好香阿,像仙子。爹爹就在一旁说你是误坠凡尘的仙女,把你羞得面生桃花。
      天气再暖和些,找个风劲的日子,我们会在后山坡上放纸鸢。你的是凤,父亲的是一条龙,我的则是一只勇猛的雏鹰。你们的纸鸢都飞得好高阿,我在后面追赶着不答应。于是父亲就把我跨上他的肩头,我的小鹰也飞起来了,我们放肆的大叫大笑,似乎已经预知幸福的时光很短暂,该笑的都要赶快阿。
      而美丽的日子倾刻间结束,如一团从锦缎上拆剪下来的绣坏了的绣线。有一天,父亲的纸鸢断线了,飞向我们不知道的天涯。父亲走了。起风的日子,后山坡的疾风听起来更像一声声呜咽。
      我和你都没办法再找到那样一整片完整的蔚蓝了。还有那条飞得很高的龙。
      斜笐着桌,曲膝抵着竹凳,我微醺的迷醉,不知是酒的缘故,还是往事。
      我开始坠入蒙胧的梦里,在后山坡上,你仰头专注的看着你的风筝。脸颊微微侧转,芙蓉花一样的面庞徐徐舒展,露出灿亮如火焰般的笑容,衣袂飘带在风中,款款地、有韵地飞扬。突然,一阵大风吹起,父亲的风筝挣线而走,父亲也一下子就不见了踪影。你的笑容立刻消散了,仿若春天的花香在冬天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了。然后,我绝望的看见,你的风筝,那只美丽的凤鸟也振翅飞走,不知是是私奔,还是殉情。我急急地转身看你,可碧草青青的山坡上除了我,寂寂无人。
      娘。娘。我哭喊着,可是第一次,你没有回应我。任我的声音在山坡中回荡。
      娘。我惊慌的醒来,汗湿重衣。没有断线的纸鸢,只有蜡香袅袅。然而我无法再入梦,而床前破碎的月光不堪一顾。借今夜雪月交辉,我披上大氅,决定到院子里走走。
      满院的梅花果然开得极盛,含香凝芬。花怡然而绽,那些梅枝则攘千臂以擎住一方寒空。在北方每见梅花,我就会想起你,母亲。你不是流落在江南落花时节里的繁红艳紫,经受不起时间和风霜。而是冷冷冬日里绽放的冷澈灿霜的梅花,度过了二十四番花信风之后,仍能美丽的开着。在父亲走后,你仍以一种坚强的姿势活着。
      浑然不觉间,就走到了你居住的院落。满院寂静的月光,没有一盏灯火。我并不想打搅你,可是经历了长途跋涉,不看看你,我也睡不踏实。
      轻轻走到你的窗下,雪光灿亮如灯,照进你的卧房。我往里看去,可是我什么也没有看见,红眠床上并没有人,榻前也没有你亲手绣的凤头鞋。那个短促而骇人的苦梦忽然就从我脑中窜起来。
      我转身迅速奔跑,冲向那梦魇般的地方。
      推开门时,我感到深深的恐惧,比那时被俘虏的感觉更可怕。然后我看见,那曾是父亲灵堂的地方重披素衣,我想叫,可是脖子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叫不出声。
      在父亲的灵位旁我看见了那个熟悉的名字,那个属于你的花一样的名字被钉在僵木上,不能逃脱。
      娘。我呼喊,脸上的泪比我这些年流的血更热更灼。这是第二次,你没有回应我,永远不再回应我了。
      娘。我回来了。
      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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