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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
一
那天晚上他们一直断断续续相互抚摸，□□，然后说话。到后来累极了，但大脑还清醒兴奋的可怕，计云琛就搂着单亚，不知疲倦的说着，累了睡一会儿，醒了再接着说，说也奇怪，就好像一辈子的话都抢着在这短短的时间里要把它们都说完似地。
有时候单亚抢着他的话头过去说，有时候让着计云琛，有时候只是安安静静地听下去。
那张脸孔就在近旁。
这个世界上最亲爱的人。
生命中的最后几个小时若能和生命中最挚爱的人一起度过，上苍待他总算不薄。况且，那个人总算在单亚生命所剩无几的日子里放下了心中的桎梏，终于肯将一颗心坦陈开来面对单亚，这样的结局即使不算大好，他也觉得没多少值得抱怨的了。
他微笑着听着男人的絮絮叨叨。
眼前不知为何浮现一副景象：外面下着一望无垠的白皑皑的雪。屋子客厅壁炉里燃起暖和和的火苗。两个白发苍苍的老头一面坐在摇椅上慢慢摇一边唠唠叨叨说着年轻时候的事情。
牙齿掉差不多了，嘴巴也凹陷进去，没有什么帅不帅好看不好看的分别。在衰老面前每个人都是平等的。
那些年轻时候经历的惊涛骇浪，在几十年时光匆匆回首之下居然只不过换来相视下恬淡的一笑。长长的一生就这么掠了即将结束的时候。
单亚的眼前闪现很多画面，小时候的云琛和他。他以单亚身份认识的那个冰冷的男人。这十多日计云琛的一颦一笑。喜怒哀乐。和眼前两人淡然祥和的氛围。就仿佛一转瞬之间，他和这男人就把这一生走完了。
对于计云琛来说，此时的他是很欢喜的。喜的是终于有他肯掏出五脏六腑出来坦露自己脆弱。胆小，自私，肮脏的一个人了。
而单亚的喜则来自和计云琛分享的喜悦。渐渐的，单亚握着他的手看着他微笑仍然挂在嘴角，十指勾得单亚手指更紧了些，孩子气嘟哝一句，“总之，麦，我很开心有了你。”说罢，头向一旁偏着沉沉睡去。
单亚仔仔细细看着睡着人安然恬静的一张脸。
眉目之间的细微之处都深深铭记在他的意识和灵魂中。
他抬眸看了放在床头的闹钟一眼。
2010年三月十三日中午一点钟。
分钟和秒钟发出交错的“滴答滴答”声音。一直在催促单亚，时间的紧迫。他轻轻翻身下床，在熟睡的人面前伫立凝视片刻。
他在云琛喝过的水里放过一片安眠药。至少可以确保这几个小时安稳无忧的睡眠。
单亚轻手轻脚拿出纸笔，写下秀丽的几行字，“云琛，我走了。别怪我匆匆忙忙的来，匆匆忙忙的走。无论今后我们还能不能再见，请记住一点；如果有一天你找不到我，不是我死了，而是我换了一个地方，灵魂不灭。
当我确定这一点时，我的心不是充满的伤感，也没有喜悦，而是平静。记着千万要好好的活下去。云琛。高高兴兴的。即时等待我们的是再一次分离，可求你别哭，别再次关闭自己内心的窗。否则，你一关了自己的心，我就找不见回来找你的路了。
单亚。”
因为惧怕自己会哭，所以，当画完最后一个句点，单亚手中的笔在纸上停顿一秒，眸光停留在那个睡得像婴儿一般的男人身上一瞬，便踉踉跄跄着从计云琛的房间里跑开。
二
2010年三月十三日下午两点钟。
单亚身上的诺基亚响了起来。他推开滑盖，看见手机屏幕上不断闪烁的号码显示为，“计云阳。”
他接了电话，只听兴奋的声音从彼端传来，“喂，麦，你找我吗？我可能没时间和你聊天，因为现在很忙。”
单亚不耐揉揉眉心，“可是，怎么办，我有很重要的一点事情找你。”
“啊，这样啊。”计云阳拖长声音。“什么事这么重要，方便在外面说吗？我真的很忙。对了，麦，你知道吗，我在弄你拍的广告，没想到效果这么好！麦，你太迷人了！肯定会大红的！”计
云阳语无伦次的表达着自己狂喜的情绪，他却看不见电话这端的人波澜不兴的面部表情。
单亚看看手中的表。
时间已经越来越少。不容他磨磨蹭蹭。他对着彼端说了句，“有点事，关于你哥的。请你务必到黄埔路车站接我一下，我去你家谈。”说完，他果断挂了电话，过了数秒钟，手机屏幕又亮了起来，他捞起手机看了一下，还是那个计云阳，想也不想就关掉了手机。
对于计云阳，无论他忙到多么无暇抽身，但是单亚有十足十的把握，涉及到他哥，计云阳不可能不屈从。果然单亚料想的不差，他靠在车站站牌下栏杆上，双眼看双层和单层巴士来来回回和行人模糊的脸和身形，没多久功夫，一辆蓝莲花停在单亚身边，一张秀丽俊俏的脸孔从摇下来的车窗探出来幽怨看着他。
单亚坐了进去。一言不发的往自己身上系安全带。听见计云阳幽幽的叹息一声，“麦，你要是想找我，真的不必拿我哥当幌子。也不必玩关手机这一狠招。我有很重要的发布会，也就是你，我才会什么也撇下就跑过来。要是真为着我哥，我还不来的，真的！”
单亚轻轻笑了一下。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这位公子哥肯撇下他认为最重要的事情赶过来，单亚觉得自己就应该感激才是。
“知道。谢谢。”
计云阳边开车边拿眼角瞟着单亚的脸。虽然口口声声说不为着他哥，可是还是忍不住期期艾艾说道，“有什么事吗？我哥，他还好吧？”
到底还是骨肉情深。单亚不由自主揉一下自己的鼻子。他是独子，一直幻想自己哪天平白无故多一个血肉至亲的兄弟。这种感觉在双亲过世之后尤为强烈。想到这儿，他说出来，“计云阳，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们。”
计云阳专心开车，听见他这么说，不禁苦笑一声，“羡慕我哥和我吗？昨天的情形你也看到了，我哥恨不能我死！”说完，他眼圈自怨自艾的红了。
这种情形，即使这种情形之下，那种骨肉无法彻底断离的感觉还在的。即使当事人已经从彼此的关系中无法感受到兄弟间亲密无间的情分，即便一个人因为误会而恨不能对方去死，但是究其内心的本能却终究不落忍下手；即便对方因为被哥哥憎恨到无时无刻不在暗生杀机，却还是无法因此放弃哥哥。
所以，即使单亚从计云琛计云阳兄弟这里并没看到半片温暖的春天气息，可还是带着一抹天真的语气说道，“别看现在你们这样，但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们会像这世上所有的兄弟一样，不对，一定比他们都还要相亲相爱呢！”
幸亏单亚说这话时候，计云阳的车已经弯到了他家的车库里面，否则他非得被单亚这句不靠谱的未来期许恶心到一个刹车不灵的和之前一直慢腾腾挡在他前面的那辆汽车屁股啃到一起去^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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