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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8月16日,我将永远铭记的一天,我今生最后一次相亲,便是在那天。
8月的重庆,已经进入三伏,我像失水的鱼,大口大口吸着热气,我强烈要求开空调,我妈不予理睬,可真够省的。
“子橙,你还在磨蹭什么,都快9点了,还不赶快收拾一下。”我妈粗着嗓门说。
“收拾什么呀。”我懒洋洋地蜷在沙发上,这天,不动都热。
“嘿,我说你这孩子,我给你说的话当耳边风呀,黄姨给你介绍了一个对象,昨天不给你说了吗,家里条件很好,本人还是海归呢,11点,在解放碑美好时光咖啡厅见面。”
“切,海归有什么了不起,现在“海待”多着呢。”我在心里嘀咕了一声。
“快点起来,换衣服,说不定就相中了呢。”我妈满心期待。
话说回来,她哪次不是满心期待,最后都以失望告终。她归结为我不配合。
我还蜷着不动,我妈急了,“快点呀。”
我满心不情愿地立起身子,机械化相亲程序开始,换宝姿,化妆。
“要我陪你一起去吗?”我妈饶有兴趣地问。
“OMG!”我在心里叫了一句,“不用啦,有大人在旁边年轻人不好发挥。”这是我谢绝她“好意”用的托辞。
“好吧,我就不去了,这次好好把握哦。”我妈眉眼里全是笑意。
“是,亲爱的妈妈。”我换上那件相亲御用服,黑色的宝姿连衣裙,略施淡妆,就准备出门。
“妈,照片。”我突然想起她没把那个男人的照片给我看,这可是每次相亲前必修的课呀。
“哦,对了,黄姨说这次没拿到照片,不过是她老公单位同事的儿子,听说人长得不错,高高大大的,有1米78呢,黄姨说他今天会穿白色体裇,坐在靠窗的位置,这还有电话号码,要怕认错,就先打个电话,保险些。”我妈递给我一张纸,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范东两个字,还有一串手机号码。
“知道了。”我随手把那张纸放进提包里。
“11点哦,你打出租车过去吧,千万别迟到了。”我妈真够噜嗦的。
“好啦,我知道了。”我极不耐烦,相亲就够别扭的了,还这么啰嗦。
8月的太阳,差点晃花了我的眼睛,地面的热气和空气中的热浪,十足要把人烤焦的架式,我妈真是想得出来,这种高温,人家都休高温假了,我还被逼出来“加班”。真是太不人道了。
这种天气,要打到出租车,几无可能,从我身边呼啸而过的出租车,里面坐着的都是抱着情愿钱吃亏,也不要人吃亏想法的人,在艳阳高照的三伏天,谁都不愿省那几块钱。我也是这样想的,正因为这样想的人太多,所以我等了10分钟,都没等到一辆亮着空灯的出租车。
我不着急,时间过了,相掉就算了,反正我也没当回事,只是像贴煎饼一样站在地面温度那么高的地方,我有些吃不消了。
干脆坐公共汽车去得了,总比在这里贴煎饼强。
我去了公交车站,今天周末,坐车的人不多,话说,这艳阳当空,人家都窝在空调房里享受冷气,谁像我大热天的也休息不成呀。
公共汽车倒是凉快,冷力十足呢,嘿嘿,这倒是个乘凉的好地,花上3块钱,从我家坐到终点解放碑,慢悠悠地,一个半小时,不仅可以享受冷气,还能闭目养神,真是不错呢。
途中好像堵车了,我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到了终点还是被售票员喊醒的。
我一看表,使劲地咽了一下口水,11点正,这车坐得,2小时了,我确认在我迷迷糊糊睡着的当儿,肯定是堵车了,不然要不了这么长时间。
以我的速度,步行到我的定点相亲地美好时光咖啡厅,得10分钟左右,这相亲肯定是迟到了。
我准备掏出我妈给的纸条,打个电话给对方说明一下,找了半天,纸条不见了,我记忆回放,估计是在公交车上掏钱包时,给带出来,掉公交车上了。
我蓦地产生这样的想法,要不我干脆多迟到一会,如果他是个有耐性的人,就会等我,说明我们还有缘份,如果他已经走了,那就说明无缘,相亲失败。
我为自己这么天才的想法,一阵激动。
我去商场吹了20多分钟空调,11点40准时到达美好时光咖啡厅,窃喜,靠窗的那个男人,穿着黄姨说的白色体裇,没错,是他,还在呢。
我慢悠悠地走了过去,在他对面坐下,“对不起,堵车了。”
那个男人正埋头翻着杂志,好像被我的出声惊了一下,猛地抬起头,脸上满是错愕。
他看得太出神了吧,居然被我轻飘飘的话,给惊了,我扑哧一声笑了,眼前这个男人是我所有相亲对象中,长得最合我心意的。特别是那体白色体裇,衬得整个人很干净清爽,眉宇间凝聚着睿智和坚毅,是那种一看,就颇能让女人动心的那种。
“你好,我是夏子橙,认识你很高兴。”我第一次对男人,大方地伸出手。
“你好!”他迟疑着,伸出手,在直视我的一刹那,眼底闪过一丝光华。
还有这样的男人,在大美女面前,还会犹豫要不要握那双主动伸出的纤纤玉手,我不由得对他又添了几分好感。
我点了卡布其诺,我最喜欢的一种咖啡,钟爱上面丰富而细腻的泡沫,用舌头一舔,奶香便溢满我的口腔。
虽然他的杯子里只剩下半杯咖啡,但凭我的经验,那也是卡布其诺,至少从这点看,我们有着相同的爱好。
他用手搅动着咖啡,我偷偷看了一眼,他的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很整齐,勺子慢慢地在咖啡里划着圈,看得出来,是个很有耐心的男人。
我经历了N次相亲,应对这种相亲场面也能做到从容,但这次我是怎么啦,居然会心跳加速,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怦然心动?
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是最新款的三星手机,我只在网上看过,它的价格,让我望尘莫及。
接下来,就是他与电话那边的全英文对话,他说得很快,我大学四级英语,只能听懂几个单词,汗颜。
我对他的好感,上升到崇拜,随即又转至对黄姨的感激,多好的黄姨呀,居然给我介绍这么一对象,不过话说回来,干嘛不早点推介?那前面的相亲不都是多余的吗?真是浪费了我那么些宝贵的时间。
我的卡布其诺也送上来了,我习惯性地舔了一口泡沫,白色的泡沫瞬间沾满了我的上唇,接完电话的他看着我,愣了,旋即笑了,我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情急之下用手背一抹,我的玫色唇彩给划拉到嘴角了,他的笑意更浓了,真是窘死了,我的脸就像刚在太阳低下晒过的草莓,又红又热。
对面那双手递过来一张纸巾,我接过,无意中碰到他的手指,羞涩漾满了我的脸。
“你在哪个国家留学?”我记得我妈说他是海归。
“英国。”他嘴角还有浅浅笑意。
我脸上的红霞还没完全散去,“真好,我那时也想到英国留学,可是没这实力。”的确,自己既非出类拔萃,家境也不支持。
我想去英国,缘于徐志摩的《再别康桥》,读大学那会,我无可救药地迷上了徐志摩,“那河畔的金柳,是夕阳中的新娘,波光里的艳影,在我的心头荡漾。软泥上的青荇,油油的在水底招摇;在康河的柔波里,我甘心做一条水草!”多美的意境,我今生的最大愿望就是到康桥,看一眼我最崇拜的诗人笔下那美妙画面的真实景象。
“你去过康桥吗?”我问道。
“当然去过。”他抿了一口咖啡。
“有徐志摩《再别康桥》里写的那么美吗?”我充满期待地望着他。
“很漂亮,你也喜欢徐志摩?”
“嗯呢,他是我的偶像。”他用了“也”,难不成他也喜欢?
这下我们有话说了,并且越聊越投机,居然忘了已是中午吃饭时分。
我的手机在我们聊得正有劲的时候,不合适宜地响起。
“子橙,你跑哪去了?为什么不准时过去,那么早就出的门,11点肯定能到的,刚才黄姨打电话,说范东是个守时的男人,最不喜欢没有时间观念的人,所以人家说算了。你这死丫头,那么好个对象,让你给错过了。”我妈的声音连珠炮似地在我耳边炸响。
这怎么回事?范东不是在我面前坐着的吗,难道?不会吧······;,我脑子嗡嗡直响,就像有无数只小蜜蜂在晃悠。
“你不是范东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对面的男人张大了嘴,“范东?”
天,我还在那里自作多情地怦然心动呢,还在跟人家大谈康桥来着,敢情他不是我的相亲对象呀,真是丑大了,我用一只手遮住脸,恨不得地下配合似地裂开一条缝,让我赶紧钻了去。
“对不起,对不起,我搞错了。”我真是窘死了,站起身,眼睛都不敢看他,这会哪里还顾得什么心动,只想赶紧逃离这地,还跟人家说什么“我是夏子橙,认识你很高兴。”当时他都不知怎么想我呢,一个女人,跟一个陌生男人这样直白地打招呼,他不会以为我有病吧?还有那范东,不就40分钟吗,等美女40分钟会死呀?要不是他“准时”走了,我哪能出这洋相?
我快步逃出门口,阳光一晒,我的阿Q精神来了,反正以后也见不会见面了,没什么,他认为我是什么女人,都不重要了。
“夏小姐!”他居然追了出来,不会是对我有意思了,想要我的联系方式吧,我要不要给他呢?
“你的包忘拿了。”
天哪,我真是慌了神,连包都忘记了,那里面可装着我的MONEY,还有信用卡和身份证呢。
“谢谢!”我伸手接过。
“夏小姐,能留一个电话吗?”
我几乎没有考虑,就把手机号码给了他,会不会不矜持?不过当时真没考虑这么多,就那么给了。
那天的太阳特别的毒,宝姿裙贴在我身上,被汗水浸得粘糊糊的,我整个人也晕乎乎的,我只记得临走时,他告诉我,他叫林峰,是一家房地产公司的设计总监。
回家后,被我妈骂得一头狗血,我伸伸舌头,跟林峰啼笑皆非的相识,我没有告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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